嬌宮令

第五十二章 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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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夫走上前來,從沈陵容手中接過帕子仔細端詳起來,和氣的眉眼緊皺著,看得沈陵容一顆心都吊了起來。

“此物你從何得來?”安大夫看向沈陵容。

沈陵容沒有作答,反而問道:“安大夫,如何,這都是些什么藥?”

“此物甚為陰私,若不是老夫多年以來云游四方,見識頗多,只怕都不能輕易辨別。”

“果然是害人的東西?”

安大夫點了點頭,“此物于男子無礙,但是對女子,最是致命。至寒至陰,一旦入體,輕則不孕,重則心浮氣虛,命不久矣。”

沈陵容突然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只叫她全身麻木,手腳冰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陵容進宮六年,偶有恩寵,但是從未有過身孕。

太醫診斷說陵容天生體寒,只怕難以生養。

她就是為了懷孕,就是為了能有一個孩子傍身,才會中了那個女人的奸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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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踏錯,秀云因此而死,而她背上了毒婦的罪名,成了那個女人手里的一把刀。

最后的最后,不過一人花開,一人花落,一年到頭,無人問詢。

陵容至死都在悲憫自己的命運,在埋怨上天的不公,卻原來,一切的源頭,都是那一碗碗鮮甜純白的羊奶。

沈陵容心頭發涼,她終于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女人。

處心積慮,心狠手辣,罪無可恕!

安老爺子見沈陵容狀態不對,冷漠的面具驟然皸裂,心頭猛地一顫,“這是你吃的?”

沈陵容搖了搖頭,“不是我,是母羊。”

“母羊?”安老爺子表情一僵,嚴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眾多表情,看起來頗為滑稽。

“你是說母羊?”安大夫有些急切地問道。

沈陵容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安大夫猛一撫掌,“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我原來還想不通,這般陰邪的藥物里為什么還有益氣活血的藥,若是吃藥的是母羊,便能解釋得通了。”

“母羊吃了此等邪藥,必定無法產奶,若是有人刻意用藥活血,母羊雖能產奶,只怕身體也已經被掏空,而它產下的羊奶,女子若是喝了,寒氣日積月累,只怕難以幸免。”

“是誰?沈茂修還是白氏?”

說到這里,安老爺子哪里還能猜不出其中門道,他的面孔嚴肅冰冷,簡直像生鐵鑄成的。

“既是你的家事,我先告辭。”安大夫朝安老爺子拱了拱手,攏袖而去。

安老爺子雙目寒光凜凜,正等著沈陵容的答復。

“是白氏。”

沈陵容目光沉沉,薄唇輕啟,吐出了兩個字。

一團憤怒的熾烈火球瞬間在安老爺子的胸膛里熊熊燃燒,眸色陰沉似望不到底的深井。

“祖父,我能解決。”

沈陵容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是堅定不移的光芒。烏黑閃亮的秀發自在地披灑在肩膀上,像黑色的錦緞一樣光滑柔軟。

安老爺子眼睛微微瞇起,他猛然發覺,眼前這個和婉娘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少女,和婉娘有著截然不同的性子。

“一個月?”

“一個月。”

三言兩語間,二人就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

安老爺子最終點了點頭,拂袖離開了。

沈陵容站在原地怔忡了一會,這才收拾了心情,正要回屋里,一道清麗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和祖父的話我都聽到了!”

沈陵容循聲望去,英姐正背著手,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肌如白雪,齒如含貝,當真俏麗若三春之桃。

“英姐兒。”沈陵容展顏如花綻。

“你不必和我套近乎,我是來和你要一樣東西的。這樣,我也不白要你的,你和我換。”

英姐一臉理所當然。

“我不換。”沈陵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為什么?我還沒說我要什么東西。”英姐瞪大了杏眼,不滿地看著沈陵容。

“難道不是那塊血玉?”

英姐兩頰微鼓,“你既已猜到了,我也不同你賣關子,那玉你拿了又沒什么用處,不如給我了。”

沈陵容雙目晶晶地看著英姐,“你什么非要那塊玉?你把原因告訴我,我可以考慮一下。”

“當真?”

英姐兒因為激動兩頰暈紅,周身透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

沈陵容點了點頭,英姐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我要送人!”

“送人?送什么人?”

沈陵容有些好奇了,這大小姐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東西,竟是為了送人。

英姐星眼如波,含羞而笑,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沈陵容心里一驚,英姐這嬌怯的模樣,分明是紅鸞星動了。

“你說送給誰,你告訴我,我考慮考慮,若是那等俗人庸人,你便是將你屋中的寶貝盡數送給我,我也是不換的。”

“二叔父才不是那等俗人庸人可以比的!”

英姐一時激動,馬上出言反駁道。

“二叔父?”沈陵容有一瞬間的迷茫,倏忽間,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間瞪大了,“二舅舅?”

“對!”英姐情急之下失言說了出來,如今既然被沈陵容發現了,她反而不再隱瞞,“我就是要送給二叔父。”

沈陵容頭上的流蘇搖搖曳曳,猶如她此刻的心情。

英姐兒竟然心悅安景潤,是年少無知,還是早已情根深種?

“英姐兒,這是祖父的東西,你覺得若是出現在二舅舅的手中,二舅舅要怎么向祖父解釋呢?”

“這……”

英姐昳麗的面龐生出些許困惑,她只想讓二叔夫開心,其他的,她沒想那么多。

從小她便喜歡這個溫潤如水的二叔夫。

他白衣黑發,容貌如畫,風儀飄逸,蕭蕭肅肅,似清風明月。

若說什么時候有了異樣的情緒,應該是三年前吧。

那時母親管的嚴,她躲在二叔夫的書房里偷偷看那些所謂的禁書。

生死相隨,不離不棄,那么多美好的情感,難道比不上勞什子無趣的婦工女德?

那一天,她正如饑似渴地捧著那些書讀著,正是酣暢的時候,二叔夫突然推門而入。

她駭了一跳,忙抬頭看去,卻見平時風姿清貴的二叔夫一身酒氣,腳步踉蹌,渾然換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