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門

嫁高門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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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喜連連點頭:“是是是,我明白了。”

的確,安陸這樣的小地方,一旦被人知道這事,少不了一番議論,對公子名聲不好。當然,對少夫人……不,對施大夫也不好。

第30章

連續幾天,安陸都陰雨綿綿,夾雜著早春的嚴寒,濕冷濕冷的,京城來的長喜和陸璘都有些不習慣。

不知是不是吹了風,陸璘還犯起了咳嗽,斷斷續續咳了兩天,到第三天越發嚴重了,一早起來便咳。

長喜說道:“公子那個藥方呢,待會兒我去給你抓點藥。”

陸璘一邊用著早飯,一邊回答:“在床尾那個箱子里。”

長喜從里面找到一張紙,看了看,正是那藥方,便疊好了收入懷中,放心道:“這下好了,這藥方真真是不錯,既簡單,見效也快。”

陸璘想起什么來,回頭看他道:“有一個藥鋪,叫馨濟堂,你……別去那家。”

長喜疑惑:“為什么?那家藥鋪的藥不好?”

“不是。總之,去別家藥鋪。”陸璘說。

若是去她所在的藥鋪抓藥,碰上面,總歸是不好。

長喜不再問,待陸璘去前堂,便出了門去,乘的正是劉老二的車。

上了馬車,長喜問:“這安陸縣,哪家藥鋪的藥好?”

劉老二很快道:“馨濟堂啊,他們家藥貴是貴一些,但成色肯定好,有一家平安藥鋪,之前還把蘿卜須當人參須賣,那叫一個缺德!”

“除了馨濟堂呢?”長喜問。

“為什么要除開馨濟堂?”劉老二問。

“就是除了馨濟堂,還有哪家藥鋪?”

見長喜問得認真,劉老二只好道:“城西的千草堂,也算不錯,不過我沒去過,聽說是不錯,就是遠了些。”

“那就去千草堂。”長喜說。

劉老二已經很努力推薦馨濟堂了,但長喜堅持,他只好往千草堂去。

走了一會兒,終究是忍不住,他問長喜:“是不是你們家大人……不太喜歡馨濟堂?馨濟堂得罪大人了?”

長喜不知道,也不能亂說,只好回道:“不該打聽的別亂打聽。”

劉老二連忙答應:“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我就是有點兒意外,前些日子,還見大人和施大夫說話來著,施大夫還上過公堂幫助查案呢!”

這下輪到長喜吃驚了,不由問:“馨濟堂……是施大夫的?”

“不是,馨濟堂的東家是周大夫,但他年紀大了,現在一般是施大夫在坐診。”劉老二解釋。

于是長喜這下明白了,原來前少夫人在馨濟堂……他要去抓藥,不就碰上了么?少夫人發現他好好的,自然能知道是他家公子犯咳嗽,這個倒是挺尷尬,難怪公子說不去那兒。

劉老二還指望長喜多說幾句,給他解惑,沒想到長喜兀自凝眉想著什么,竟再不說話,他只好作罷。

長喜跑大老遠在千草堂抓了藥,回到縣衙,讓仆婦將藥煎好,然后趁熱端去陸璘辦公的廨署。

“公子,藥來了。”長喜將藥放到陸璘桌上。

陸璘放下公文來喝藥,一旁楊釗問:“陸大人這兩天在咳,是染了風寒吧?”

長喜回答:“公子在換季時容易犯咳嗽。”

“咳嗽我倒有個藥方,用枇杷葉,冬桑葉,甘草,薄荷葉,一道煮水煎服,一準能好,我親自試過。”楊釗說。

長喜意外道:“這可真是稀奇了,我們家公子用的正是這個藥方,這還是……”話到一半,長喜看看陸璘,改口道:“還是京城一個大夫給開的。”

楊釗一臉驚奇:“京城也有大夫知道?我還道是施大夫獨門秘方呢,反正我在別處大夫那里沒聽見過,還是施大夫告訴我的。”

“施……大夫啊?”長喜看看楊釗,又看看陸璘,不知再說什么:難怪都是同一個藥方,原來都是少夫人開的……

陸璘一直沉默著,將喝完藥的空碗遞給他。

長喜拿了藥碗出去,陸璘感受唇齒間甘甜的氣息,想起四年前,她將藥方寫下交給他。

其實這藥方,正是她施家的獨門秘方吧,長喜不該說是京城里大夫開的。

他回道:“京城那名大夫喜歡四處游歷,那時候正好從安陸回京城,興許是從施大夫這里學來的藥方。”

楊釗笑道:“這便對了,施大夫為人好,有好藥方從不藏私,那是真心實意要治更多的人。”

陸璘“嗯”了一聲。

不過兩日,三劑藥下去,陸璘的咳嗽便好了,天也晴了。

陸璘在縣衙看了幾日地圖,卻對轄下村莊一無所知,天放晴,便想去看看,第一處要去的,就是前年大水、被淹了的羅平鎮下幾個村。

云夢澤一帶,屬水鄉,最易發洪災,一旦遇大水,小則是莊稼受災,大則是村落被淹、百姓家破人亡。

前年大水后,經過近兩年的治理,縣衙內的公文上據說是免賦稅徭役,百姓還鄉,已經恢復成受災之前的樣子,他要去看個究竟。

從縣城到羅平鎮,要過一個湖,須坐船過去。

陸璘一早乘馬車到了湖邊渡口,卻只見一只空船,不見船家,也不見別人。

劉老二說,大概不過節,也不趕集,所以乘船的人少,船家也沒守在這兒。

等了一會兒,遠方過來幾個人,劉老二老遠就道:“是施大夫。”

長喜一陣震驚,沒忍住,又扭頭看了自家公子一眼。

嗯,沒什么表情,似乎只是遇到不認識的人一樣。

所以,為什么他這個下人反倒有點緊張?

沒一會兒,那幾人越來越近,果然是施菀,跟在她身后的,還有嚴峻和枇杷兩個徒弟。

嚴峻背著醫箱,枇杷拿著個包袱,施菀也拿了個小一些的包袱。陰雨之后,天日更回暖了一些,施菀沒有披斗篷,改成了薄一些的披風。

陸璘總覺得四年后的她似乎有些過于怕冷,卻不知是為什么。

施菀自然也看到了陸璘,上前道:“見過陸大人。”

嚴峻也隨她一同行禮,倒是枇杷,因為沒想到在這兒遇到知縣,也沒怎么見過官,直愣愣盯著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陸璘回道:“施大夫多禮了。”

長喜覺得見了前少夫人,總要表示表示,但又不能暴露這關系,只好遲疑道:“施……施大夫好。”

施菀朝他頷首笑了笑。

這時劉老二問:“施大夫這是去哪里?”

施菀回道:“回施家村,去我三嬸家看一看。”

“哦,我想起來了,上次你不在藥鋪,別人就說你去看你三嬸了。”劉老二說。

施菀回答:“她有痹癥,須常常針灸推拿,我隔些日子便要去一趟。”

劉老二問她:“這船家怎么還沒來?”

施菀說:“上次我過河,他說若不趕集,沒有節氣,他就先把家里的活忙完了再來,可能會晚一些。”

正說著,船家來了,招呼幾人上船。

劉老二不去,將陸璘與長喜送上船就趕著馬車回去了,嚴峻與枇杷倒陪著施菀一同坐上船。

船兩側各有一條長板,長喜與陸璘坐一側,施菀三人坐一側。

五個人,卻異常沉默,只有船家在船頭劃漿的聲音。

枇杷是個鬧騰的性子,雖然一直偷看陸璘,但時間長了也憋不住,便起頭和身旁嚴峻道:“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什么共枕眠,女孩子家的,不害臊。”嚴峻說。

枇杷怒聲道:“你才不害臊,我主要說的是前一句你沒聽懂嗎,你就盡想著后一句,流氓!”

“你……”嚴峻被氣得臉色通紅,想罵回去,卻不擅罵人,想不到好的詞。

施菀及時阻止他們:“好了,多大了,還吵上了。”

“我好好說話,才沒想和他吵,我八成是上輩子作了孽才和他乘一條船。”枇杷往施菀這邊坐了坐,以示和嚴峻拉開距離。

嚴峻終究是男子,只是怒看了她一眼,忍住沒和她繼續打嘴仗。

枇杷說完,看對面的知縣大人神色清冷,怕自己說錯話得罪官爺,又不敢和陸璘說話,便朝他身旁的長喜道:“我說的是他,和大人無關。”

長喜知道她是施菀的徒弟,態度不由就和氣道:“我知道,我們公子只是不愛笑,其實人很好的,你們隨便談笑,不礙事。”

因為他的好態度,枇杷不由就有了勇氣,繼續道:“上次孟家村那個案子,那方氏到我們藥鋪來找過師父了,還說因為朱秀娥進了牢房,孟洪生又發現朱秀娥和別的人也不清不楚的,倒回心轉意了,安心和她過起了日子。”

長喜自然也聽說了這樁案件,回道:“這樣聽著,這孟洪生倒很有些三心二意,之前還那么維護那寡婦。”

“就是說嘛,也不知那方氏怎么想的,竟又忍氣吞生和他一起去了,白瞎了縣太爺免她刑罰,師父救她的一片苦心,師父那件斗篷還是去年冬天新做的!”枇杷說起來便一肚子氣。

嚴峻說道:“她日后再遭嫌棄,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那當然,誰教她沒骨氣!”枇杷說。

施菀溫聲道:“女子生存不易,她有她的思量和選擇,你不是她,不知她的苦,骨氣在你說來就是兩個字,在她那里,卻有可能是更無望的后半生,不可隨意評價他人的選擇。”

枇杷想起自己之所以能來藥鋪拜師學醫,也就是因為娘親過世后給她留了錢,因為還有舅舅給她撐腰,如果沒有這些,她說不定已經被繼母和狠心的爹爹隨便找個人嫁了,那方氏就算和離了也是再嫁身,又能怎么樣?

她低下頭,回道:“是,我知道了。”

嚴峻意外地看向施菀。師父與京城的夫君和離后回到安陸,拜師、學醫,憑一己之力成為安陸唯一一個女大夫,又是安陸醫術最精湛的大夫之一,他以為這樣的師父,會像枇杷一樣指責方氏和孟洪生和好,誰知她卻是那個替方氏說話的人。

是因為設身處地替他人著想,因為一片善良憐憫之心吧,師父當真是女中華佗。

抬起頭,他看向師父的側臉,覺得那樣溫婉清麗,美貌動人。

再要回神,卻發現知縣大人旁邊的仆人看著師父,知縣大人也似乎看了兩眼師父。

整個湖的渡船時間,就枇杷說了些話,施菀偶爾回話,嚴峻不愿搭理枇杷,話說得少,陸璘更是一句話也沒說。

船靠了岸,船家道:“你們都還回來的嗎?”

嚴峻回答:“回來。”

長喜也回答:“回來。”←→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