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州城內
一身短褂的李富貴正在綢緞莊想給媳婦兒細春扯段紅綢做束腰,他本是來城里給最大的酒樓送家養的肥豬的,足足兩百來斤,得了兩貫錢。又想起家里的媳婦兒頭兒晚上嚷嚷著做新衣還缺尺余紅綢,便揣了銀錢過來了。便左看看又看看這紅綢顏色可多了不知道扯哪種好。正轉悠著呢,就聽見嘈雜的人聲然后被一群人給擠到一旁,抬頭一看,原本還有些空的街道此刻擠滿了人,啥也看不見。連忙拍拍前面的人
“兄弟,發生啥事了?”
“誒,那吳老爺家的大小姐要去天然寺里還愿”前面的人回頭說完又伸長脖子往前看。
“那有什么好看的”李富貴奇道。
“你不知道?兄弟,這周家大小姐可是我們梨州城的第一美人,平時從不出府,今兒這么難的機會不好好看看?”那人先是一臉驚異的表情看著李富貴見他確實不知道便解釋道。
“是嗎?我也看看”李富貴回頭四處看看發現柜臺西邊有個小板凳,趕緊搬過來靠在門邊的木柱子上一步踏上去,站在上面往那前面努力的瞟去,是高頭大馬拉著的深藍色的馬車,這會兒剛要過綢緞莊門口,一陣風吹來掀起廂簾,那里面的小姐的臉就露了出來,富貴一看,不自覺的和那會給媳婦兒看病的東川家的比了比,便不自覺的道出一句“沒她好看”恰好剛剛那大小姐漏了臉人群稍微安靜了些,再加上李富貴的聲音又有些響亮,這原本熱鬧的人群突然就靜了下來。那小姐也放下了簾子不肯再露臉,這下前面的人就生氣了
“去去,大小姐是咱梨州公認的美人,怎么沒誰誰好看了”少年甲一見見不到美人了,急道。
“就是就是,看大小姐生氣了誰都看不成了”少年乙也在一旁喪氣道。
“你啊,別沒見過美人,就吹牛”少年丙輕笑。
“瞧他那模樣,估計也沒見過美人,還說有更美的——山野村姑?”有人哄笑起來。李富貴聽見他們的話臉漲得通紅高聲道
“我就是見過,那人比剛剛那什么大小姐要好看一百倍不止”
“切,吹牛,我怎么就沒聽過咱梨州還有什么美人”少年甲又卒了口。
“莫不是你眼花了,錯把村姑當仙子?”少年乙哈哈一笑。
“我沒眼花,她給我媳婦兒看病的時候我就在門外,頭年剛見她的時候村里的后生還以為是山里的仙女呢”李富貴不服氣的吼道。見那群人都面面相覷頓時得意了,也不扯紅綢了,回家去。
“難道咱梨州真有這樣的人?問問去,誒剛剛那個人呢?”
“是啊,人呢?”
“剛還在這兒呢”
一旁開著木制的外窗的茶館的二樓
白衣的男子還在穩穩的坐在茶桌前,而那紅衣的男子則是站在圍欄處半個身子在外頭看熱鬧。
“看完了?”白衣男子對著剛坐下來的紅衣男子說道。
“哎呀呀,有什么人能美過拓跋兄你呀”紅衣男子調笑道。
“……”白衣男子額頭青筋直冒。“東方兄的美色更甚!”
“真的?我也這么覺得,你不要愛上我啦”紅衣男子一副我知道我了解的表情,還煞有其事的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他尖細的下巴。眨眨桃花媚眼,就差明送秋波了。對面的白衣男子有些招架不住,一不小心剛喝的茶就給嗆著了
“咳咳……”
頓時招來紅衣男子的笑聲。
沒錯這白衣男子就是齊國的拓跋水,而那紅衣男子則是來自南嶺——這個傳說中的地方的東方玉。
待笑夠了“喝完沒?喝完了我們要出發了”紅衣男子玩著杯子開口。
“怎么,東方兄找到武圣的下落了?”拓跋水撫平氣息連忙問。
“當然——不是”紅衣男子笑的欠扁“我這次從南嶺出來是投奔我那出逃的三叔的,和武圣沒關系”
“……”拓跋水無語“那現在是要干嘛?”
“我想去和那山野仙女比比誰比較美嘛”紅衣男子說完已經飛出窗外順著一連串的屋脊向遠處的青山奔去只傳來明亮的余音“你請啊”留下拓跋水搖搖頭淡笑,這東方玉頂著從南嶺出來的大帽子,一路上不知招惹了多少事。不是闖入深閨給未出閣的女子畫像,就是一擲千金與富少搶青樓名妓,而且什么事干完了都加上句“在下乃南嶺第一美男子,人稱玉公子!”真不知他是炫耀還是給南嶺抹黑。只是那南嶺如此強大,這般不痛不癢的小詆毀有有什么用呢,微微嘆口氣。端起茶杯低笑道
“怎么,在一邊看了那么久還不出來?”
只見屏風的另一側,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無奈的笑笑,也是一身暗紅的繡袍伸手戳戳眉心,露出袖口白色的文袖,抿著嘴角繼而起身繞過屏風
“武圣果然名不虛傳吶”正是北梵宮宮主原古。
“宮主沒事跑到梨州這個小地方做什么?”拓跋水把茶杯湊到唇邊,手微微一動,原本涼掉的茶又熱氣裊裊。
“這時候什么勢力不會派人來梨州,武圣又何必明知故問?”原古自顧自得坐下來“倒是原古不曾想連圣水宮宮主也親自來了,還和傳說中的天外天的人一起”
“我來是我自己的想法,可沒你那么多歪心思”拓跋水把茶喝完不再說話就直接下樓。很快就消失在比以前熱鬧許多的梨州主街道里。
原古摸著下巴,連拓跋水天外天的人都過來了,那聞人天估計也在路上了,這梨州城可是會好好熱鬧一番。也是一閃身消失在廂房內,只余下那拓跋水曾喝過的茶——熱氣裊裊。
大年三十
“坐好坐好!”由由一邊給正在撲騰撲騰玩水的橙久洗澡一邊拍他的頭,三十的晚上要沐浴,叫孩子們洗澡都不洗,自己和板磚都洗過了只能強迫三個小家伙洗了。
“板磚,還要燒些水,黃墨還沒洗呢”由由對著隔壁那邊喊。
“嗯,赤煉已經洗好了”板磚把赤煉抱到火盆邊,讓他坐在小藤椅上坐著烤火后又轉身去灶間燒水。穿著玄藍對襟新衣的赤煉一邊烤著火一邊吃著娘親做的梅子糖,白皙的小臉上樂呵樂呵的只是還是記著娘親說的不準弄臟衣服的的話倒還沒將臟手往身上抹。盤山村的冬天特別冷,由由可不習慣穿的像個冬瓜似地,這不胡家特制羊毛衫羊毛褲人人一套,連床上能蓋羊毛毯的就蓋羊毛毯,這里的冬天夜里長若是只顧保暖而加蓋棉絮會被厚重的棉被給壓醒。再加上由由的巧手編織的羊毛保暖衣貼著身子舒服又暖和,再一人一件兔毛衫子暖和又不臃腫。嗯還顯得貴氣……小小的自戀一下,由由一邊把像個剝皮雞蛋似地的白白嫩嫩的橙久摁在澡盆里,一邊心里美。橙久是很喜歡洗澡的,洗完澡娘親就會抱抱他親親他,然后爹爹就會瞪著大眼睛在一旁恐嚇他。每到這時候他就更緊的依偎在娘親的懷里看著爹爹氣的火冒三丈的,到處走又不敢到娘親這里把他給扔出去,而且娘親每次都會燒著熱熱的水,和暖暖的火盆洗澡一點也不冷,呵呵……正在橙久呆呆的做著美夢的時候,由由把他這顆洗的粉嫩嫩的白斬雞擦干水套上衫子交到板磚手里扔到赤煉的旁邊坐著去了。
又是好一會兒總算一家大小干干凈凈的圍坐在西廂的火盆周圍,熱熱鬧鬧的過著大年。由由見那盤子里的梅子糖少了一邊,老大赤煉的手一直藏在身后,便故意起身說道
“哎呀,我今年特意做了一種新糖果叫酥糖,這會兒正好晚飯消化的差不多了,裝些上來嘗嘗才好”
話才落音,板磚,黃墨,橙久三個吃貨已經是垂涎三尺的模樣了,只有赤煉一邊努力的抑制著飽嗝,一邊苦著臉。他實在是吃不下了啊!
“娘親,還是待會兒再裝吧,桌上的吃食還沒吃完呢!”赤煉在做垂死掙扎。立刻招來其余三人殺死人的目光,便無奈的熄聲了。
待被白紙包好的一塊塊的花生酥,栗子酥,山楂酥端上來的時候,場上一片混亂……
“爹,那個山楂味的是我的,我的”橙久一邊往懷里塞一邊吼。
“嗯嗯,山楂味的果然最甜還有些酸味”板磚一邊吃一邊還煞有其事的點頭評價,順便和正在在橙久懷里偷拿花生酥的黃墨點頭微笑。
“不要啊,咯,不要一個都不留給我啊”赤煉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急呼。
由由則是在一旁喝著養顏的杏仁茶一邊笑,她的皮膚就如同家里最小的橙久般白皙滑膩。身材是纖細無比,那兔皮只是在肩頭領口翻出圈雪色的毛環來,其余的地方都用極薄的細棉布縫的細致用水漾的粉黃色遮住了皮里子。在這大雪封山的時節平添一份春意,烏黑的長發,細致的眉眼,杏眸里滿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