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太太,”一個男人歉然的聲音傳來,“前面突然出現了個小孩,我只好踩了急剎車,您和小姐沒事吧。”
“這殺千刀的小孩,嚇死我了,”女人撫著胸口咒罵了一句,隨后看寧秋秋頭還埋著,嚇了一跳,慌忙伸手搖她肩膀,“秋秋你沒事吧?”
“還好,”寧秋秋抬起頭,看了面前雍容華貴的婦人一眼,“無大礙。”
“那就好,”婦人示意老李繼續開車,又伸手把她掉下來的頭發攏在耳后,露出她精致的臉容,婦人笑瞇瞇地說,“今天我們家秋秋今天這么漂亮,一定可以把清遠迷得神魂顛倒找不到北的。”
寧秋秋:“”
她是狐貍精么魅力這么大。
不待她說話,婦人又陰陽怪氣地說:“氣死那些小浪蹄子,看她們還敢不要臉地往清遠身上貼。”
寧秋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因為就剛剛那一瞬間,她的殼子下已經換人了。
她又穿越了。
為什么說是又呢,因為在這之前,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從一個21世紀的良好市民,穿成了修□□某個門下碌碌無為的弟子,由于資質平庸,她只能在那里勤勤懇懇畫了7年的符,好不容易在畫符方面略有小成,她又穿了。
從剛剛那一瞬間接收到的巨大信息量來看,她現在穿進了一本小說里。
遺憾的是,她依舊沒有光環附體地成為女主,而是書里面某個女配。
這個女配就是常常讓人恨得牙癢癢,和男主一起長大,自認為青梅竹馬,專門橫插男女主感情的那個刁蠻富家小姐角色,也就是寧秋秋本尊。
書里,她為了能和男主在一起,不擇手段,占著家里有錢,可以為所欲為,幾次三番地為難女主。
等寧秋秋兢兢業業地作死給男女主送足經驗,她家就破產了,負債千萬,為了還債,她不得不嫁給一個大她十歲、花心、并且會家暴的多金老男人,凄慘收場。
這種情節放在小說里很爽,但自己穿成那個角色,就很微妙了。
她們現在要去參加男主、也就是展清遠爺爺的壽宴,這又是女配的一次送經驗之旅。
因為這次壽宴,男主帶上了女主,嫉妒心發作的寧秋秋氣到吐血,趁著人不注意把女主堵了,告訴她自己與男主早有婚約,男主的家里也不會讓她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進門的,讓她這種長不成天鵝的丑小鴨趁早滾蛋。
由于寧秋秋態度太過于囂張跋扈,還帶著人格侮辱,被女主當場扇了一巴掌。
打完人的女主帶著不知道男主有婚約的委屈,揚長而去,引出了后面一系列男主和她你追我趕,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的狗血劇情。
而所謂的婚約,其實是男主的爺爺和寧秋秋的爺爺在他們都還在肚子里時,一句玩笑話的娃娃親而已
“秋秋,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見她不說話,旁邊的婦人提高聲音說。
寧秋秋被她略顯尖銳的聲音從思緒中拉出來,看著眼前典型“尖酸刻薄相”的婦人,心情復雜。
眼前的婦人,也就是寧秋秋的媽溫玲,和眾多惡毒女配的親媽一樣惡毒又沒腦子,典型的豬隊友。
“我方”寧秋秋話到嘴邊,硬生生地吞回去了,改成現代人的說話模式,“剛才驚嚇過度,有點不舒服。”
她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
溫玲見她臉色僵硬,心疼地說:“那你休息一會,到了我叫你。”
“好。”
看著眼前一臉關心的人,寧秋秋心里充滿歉意,沒辦法告訴對方眼前這個殼子已經換人了。
抱歉,我會替你好好活著的,寧秋秋默默地說。
車子很快到了地點,由于不是整壽,展老爺子年紀又大了,所以此次壽宴舉辦的地方就在展家的大宅,請的也是一些近親世交和好友,擺了幾桌,和家宴差不多。
彼時男女主還沒出現,寧秋秋隨著溫玲去給展老爺子拜完壽,借口身體不舒服,想休息一下,展老爺子便讓管家給她安排了個房間休息。
溫玲被她小姐妹叫走了,寧秋秋可以單獨呆一會。
“二樓的客房都滿了,寧小姐,我帶您去三樓的客房,”管家彬彬有禮地對她說,“不過三樓還要麻煩寧小姐輕聲點,有人在休息。”
“好,有勞。”寧秋秋說。
管家把她帶上了三樓的客房,便去忙了。
寧秋秋在床上盤腿坐下來,閉目凝神,卻發現幾乎感受不到周圍的靈氣。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沒辦法修煉。
在修真界時,她雖資質平庸,但那個人人修真的世界里,連路邊賣菜的大媽,都是有煉氣境界的,她好歹也是修真門下的弟子,再怎么差,也能借著門派各種資源,筑個基,不至于出個門就被外面的小靈獸咬死了那么尷尬。
“給我個惡毒女配的身份就算了,好歹給我個金手指啊。”寧秋秋有點喪氣地想。
這就很難受。
不過她還有個絕技——畫符,在修真界時,符篆不但能驅邪除魔,還能增加修煉者的修煉進程和戰斗力,它既可以是最尖銳的武器,也可以是最好的增益buff,一個頂級的畫符師,和煉藥師、鑄器師一樣,是眾大仙門必要和必爭的人才,修真界每年都有無數起因為挖墻腳引起的流血事件
就是不知道她畫的符在這個世界有沒有作用,可惜眼下沒有筆墨符紙,不能當場試驗。
在這個世界修煉可能性是不大了,但愿畫的符還能用那么一用,即使威力大減,也沒關系,在這凡人的世界,一張可以保人順遂的真·平安符,就可以賣個好價錢了。
沒錯,賣錢。
作為一個在修真界窮了7年的真·窮鬼,他們那個仙門實在太窮了,一門上下全部是窮鬼投胎,寧秋秋學習畫符的最初目的,其實就是賺錢
就是這么庸俗。
眼下,她雖然是富家千金,香車寶馬,可是不出半年,他們家就要迎來破產,從一個富婆變成負婆,她肯定是不可能嫁給一個老男人來還債的,她又對商業上那些東西一竅不通,沒有金手指可以挽救自家企業,所以她必須謀劃好出路。
至于她是女配這件事
她連男主是人是鬼都不曉得,當然不可能還去順著劇情走,為了他花式作死,阻撓他和女主在一起。
不過,她既然奪舍了原主的身體,就這樣讓他們順利地雙宿雙飛,也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而且,她和女主的關系,并不是情敵那么簡單。
之前,她們同期參加了一款練習生選秀節目,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女主卻被擠下去了,后來女主多方探聽,才知道擠掉她的人叫寧秋秋,由于對方有錢,買通節目組,替換了她的名額。
女主非常憤怒,可她一介小市民,沒有任何辦法和寧秋秋正面剛,不過她還打聽到,寧秋秋有個非常喜歡的人,那個人叫展清遠,是鼎鼎有名的展家家主。
為報復女配,女主去勾搭了男主
然后小說的故事就展開了。
在女主之前,男主對待寧秋秋也不算太差,他一心在事業上,兩家門當戶對,他對寧秋秋也不討厭,而且展、寧兩家聯姻,對他事業更進一步確實幫助很大,在把婚姻作為商品的商人眼中,這段婚姻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如果不是真愛出現的話
在寧秋秋看來,前主擠掉人家名額這種事情固然不對,但女主為了報復搶她喜歡的人,也太可惡了。
不能這么輕易地便宜了她。
那么問題來了,阻撓他們作死送經驗,不作為成全他們對不住原主
那就讓男主后悔沒娶她?!
粗略地把小說梳理了一遍,結合原主留下的記憶,寧秋秋已經把這個世界了解了個大概,很快適應下來,她決定先觀望一下形式,例如有沒有不能ooc這種設定,不按劇情走會不會有什么隱性懲罰,她畫的符在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用,再具體規劃未來。
那就從今天不送上去挨女主一巴掌開始吧。
想及此,寧秋秋下床穿好鞋子,又到房間的鏡子前補妝,等她看到鏡子里的大美人時,還有點意外,這女配,是不是有點好看啊。
和小說對女主描寫的那種妖媚不同,寧秋秋是屬于那種甜美系的姑娘,配上淡淡的妝容和一襲淡粉色小裙子,看著非常清純可人,少女感十足。
就是腳下金石璀璨的手工高跟鞋穿了7年平底鞋的她已經快不會穿高跟鞋了。
補好妝,整理了一下被她坐亂的衣裙,寧秋秋準備下樓。
由于穿著高跟鞋,上樓還好,下樓就寧秋秋果斷選擇了電梯。
她走到電梯口,電梯剛好到了,門打開,她正要往里走時,一個男人推著輪椅從電梯里出來,由于沒做好有人的準備,寧秋秋生生嚇了一大跳。
推著輪椅的男人似乎也沒料到會有人,他目光微沉地看了寧秋秋一眼,隨后沖寧秋秋禮貌地笑了笑:“嚇到你了,寧小姐。”
“無妨。”寧秋秋說著,一時間沒把說話模式切換過來。
她的注意力全在輪椅上。
輪椅坐著一個雙目緊閉的男子。
那男人在寧秋秋見過的人中,屬于外貌卓絕的,不過男人似乎身體不太健康,面容削瘦,臉上是不健康的蒼白,靜靜地靠在輪椅上睡著,仿佛一個病弱的睡美人。
寧秋秋并不是被對方美貌傾倒了,而是,憑著她當了多年的畫符師經驗,一眼看出這個病美人,特么是個稀有的“符鼎”體質啊!
所謂的符鼎,就是用來養符的,符畫完之后,并不算成品,還需要進行養符,寧秋秋他們養符基本是在養符陣中進行,借助天地靈氣溫養符篆,也有一些狠辣的人把符打入人體,吸收人體的元氣來養符,符養成之日,那個人也被吸干死翹翹了。
但還有一種,就是像眼前這種人,他們就是個天然的養符陣,他們天生和符篆相宜得彰,有點像生物種間關系的互利共生模式,人養符,符養人。
“寧小姐,麻煩讓一下。”
寧秋秋還在對人家口水三千尺時,推著輪椅的男人開口說——她擋在人家輪椅前了。
“哦。”
寧秋秋有點舍不得地讓開,讓他們過去,目光卻緊隨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兩眼放光。
她現在看那位病美人,就像在看一座移動的寶藏,恨不得上去搶了把他扛回家。
她公關上出現了問題,正被負/面新聞纏身。
關于她退團的消息才官宣不久,就被各種惡意帶節奏。
一開始憤怒的是謎女團的團粉和寧秋秋的黑粉,說寧秋秋膨脹了,以為自己紅了,可以單飛了,所以離開女團獨自發展,話里行間都是諷刺寧秋秋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在女團呆了幾天有點話題就是個大明星了。
接著,貌似是寧秋秋這邊粉絲“洗白”言論,說他們家無辜的秋秋對于自己的去留沒有決定權,是他們公司看寧秋秋火了,想拉她回去賺錢奶團,所以才讓她退團。
這個洗白讓很多人都接受了,畢竟藝人的去留權基本都在經紀公司手上,就在大家都把仇恨值轉移到寧秋秋所在的經紀公司時,其經紀公司的“內部成員”曝出,寧秋秋就是自己想離團的,她家是公司的大股東,公司一直勸她不要離團,是寧秋秋固執己見非要自己發展,公司也沒辦法。
然后,寧秋秋就成了一朵自我膨脹、并且栽贓污蔑自家公司的白蓮花。
而且,寧秋秋家是大股東這個消息曝出之后,關于寧秋秋在女團選秀期間,占著自家有錢,擠兌其他優秀選手什么的新聞又被挖了出來,一時間,寧秋秋成了過街老鼠。
這節奏一波接著一波,明顯是有團隊在背后操作,不但把她黑了,還趁機離間了一把她和經紀公司的關系,寧秋秋本來就由于離團,正引起了團粉們的不滿,再被這么搞一波,人品能力都遭受了質疑,如果是普通人,估計就被這樣踩在泥土里出不來了。
“這個狗日的藝星娛樂,落井下石,一點大公司的牌面都沒有,呸,哼!”瞿華連續用了兩個語氣詞,表達了對藝星娛樂的不滿。
這波節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藝星娛樂那邊帶的,對方對于寧秋秋離團這件事本身就不滿,加上之前鬧了不愉快,以及之后他們還賠了違約金,自然要狠狠地記一筆。
寧秋秋說:“你不是說了黑紅也是紅么,有人黑是好事啊,說明我還是有熱度的,不是離了女團就一切都歸零了。”
“”他什么時候這樣說過?
瞿華突然發現寧秋秋從頭至尾都挺冷靜的,甚至比他還冷靜,疑惑地說,“小啾啾,你最近變了好多哦,我有時候甚至都懷疑你換人了。”
以往碰到這種事情,寧秋秋那小暴脾氣,早就開口罵了。
原主性格驕縱,兼之從小被捧在手心里捧,根本受不了一點委屈。
咳咳。
寧秋秋也知道自己和原主的差距比較大,加上她也沒刻意去按照原主的性格走,所以親近的人肯定會看出她不對勁的。
“因為我失戀了啊,”寧秋秋又開始滿嘴跑火車,說,“你沒聽說過,戀愛中的人智商為0么。”
瞿華:“”
所以這是智商上線了的原因么?
瞿華自和寧秋秋認識以來,就知道她有個喜歡的人,而且是赫赫有名的展氏當家人展清遠,寧秋秋喜歡他喜歡得幾近魔怔,有次據說有個小模特企圖勾引展清遠,恰巧被她撞見,之后那小模特不但現場被寧秋秋打罵了一頓,事后還被曝出了一系列的丑聞,上了熱搜,讓她狠狠“出名”了一把,徹底在這個圈混不下去。
可那位對寧秋秋好像并不算太熱衷,而且據他的一手消息,最近那位身邊有了人,這陣子瞿華還十分忐忑,唯恐寧秋秋知道了這事情又要發瘋。
沒想到寧秋秋不但知道了這事情,還這么坦然,要不是他是個唯物主義者,真要懷疑寧秋秋是像小說里面的女主一樣被人魂穿了。
不過寧秋秋不發瘋不惹事,他求之不得,忙安慰她說:“沒事,我們小啾啾會碰到更好的,那些狗男人,配不上你。”
寧秋秋笑了笑,其實碰到了。
只是這件事情得暫時保密。
寧秋秋還在少女時代時,也曾幻想過自己的白馬王子,會用最浪漫的方式,把自己娶回家,就算不是踩著七彩祥云,也是玫瑰香車,翩然而至。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殘酷到對方只用了一輛車一個司機,就把她以及她的行李接走了——連個稍微正式點的儀式都沒有,跟接在外打工回家的女兒差不多。
當然,這些都是兩家說妥的。
對于這門所謂的“婚事”,兩家人各懷鬼胎,寧家這邊當然是,既想從中撈好處,又不想自家女兒名譽受到破壞,所以恨不得除了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知道。
而展家則是,他們這種在外看來道貌岸然,每年甚至要捐贈一大筆善款的慈善企業家,怎么可以做出給植物人娶媳婦沖喜這種事情來?
加上寧秋秋這個“公眾人物”的身份,兩家人都希望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沒人知道,所以省略了一系列繁瑣的東西,只是把寧秋秋先過去,稍微過一點老祖宗留下的儀式,把“喜”先沖了。
至于別的一切,自然是看以后的發展,如果這喜把展清越沖醒了,那什么儀式禮儀,一切都好說好補,如果沖不醒,就算寧家不說,展老爺子心里也有數:寧秋秋不會長久待下去的。
如果以后展清越真的醒了,兩個人也各自喜歡對方可以喜結連理,那自然會重新辦一場盛大的婚姻。
“我以為這一天起碼還要過幾年才到來的,沒想到它來得這么突然,我”溫玲拉著寧秋秋的手,眼淚情不自禁地掉下來,雖然這所謂的結婚大家都沒怎么當真,可寧夫人畢竟是當媽的,舍不得很正常。
寧秋秋給她擦掉眼淚,安慰她說:“沒事啦媽,反正住得這么近,我會經常回來的。”
“嗯,”溫玲摸出一張信用卡來,“媽也沒什么可以給你的,這張信用卡你拿著隨便刷,別再去網購了,咱不缺那點錢,不要讓展家那邊的人看低了你。”
寧秋秋:“”
網購就是缺錢么?這到底是什么神邏輯啊!
而且,她并不缺錢啊,寧父每個月都會往她賬戶上打一比零花錢,而且寧秋秋在少女團時,身價水漲船高,根本不需要溫玲來補貼她。
寧秋秋哭笑不得,不知道寧夫人的腦回路是怎么樣的,她本想推辭,可見溫玲一臉殷切,知道這是她的一片心意,便收了下來,說:“謝謝媽。”
“去了那邊要強勢點,不然那些沒眼見的下人看到你新主子,肯定要欺負你的,不要怕他們,受了委屈就告訴媽,媽去幫你理論。”
“”這是生活在封建社會呢,而且,寧夫人你對你女兒是不是有什么誤解,不一直都是她在欺負人么
“他們不會欺負我的,媽你放心吧。”
“哼,誰知道呢,他們看你男人是個植物人,肯定會狗眼看人低的,”說到這里,寧夫人又想到什么,說,“不過要是他們欺負你,你就去找清遠撒嬌,讓他給你做主,如此一來二去,你們就”
溫玲沒說下去,給了她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寧秋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你騙得過別人騙不過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嫁給展清越的幌子,其實是想更方便地追清遠,”寧夫人一臉我早看透你鬼主意的表情,“不過這樣也好,近水樓臺先得月,我看姓寧的那個小狐貍精拿什么跟你斗。”
寧秋秋:“???”
真不是啊喂。←→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