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九章大火
吳皇后牽著二皇子,一邊走一邊和他說著話,這是什么殿,供的什么菩薩,那邊又是什么,走的很慢,眾人圍跟著,也慢慢的走。
李巖一邊走,一邊四下打量,白馬寺作為京城第一名寺,這份雄偉富麗,讓李巖很有幾分驚嘆。
轉過最后一重佛殿,一片平整的青石平臺旁,聳立著一座木頭高塔,塔角掛著一串串黃銅風鈴,被風吹的叮咚作響。
李巖直直的看著那座木塔,明媚的陽光下,這塔卻陰沉沉透著令人恐懼的氣息。
邵七小姐拉了下頓住腳步的李巖,“就是這座塔!十一姐兒跟我說過好幾回了,說從塔上能看全整個白馬寺,還說往那邊眺望,春夏是花海,秋天樹葉有黃有紅,漂亮的畫都畫不出來,到冬天就是雪景,象最好看的山水畫!姐姐,咱們一定要登到最高一層去看!”
李巖被邵七小姐拉著,離那座木塔十幾步,李巖被那塔透出的寒意和恐懼壓迫的幾乎透不過氣,“我不想去,我怕高……你也不要去……”
李巖又被邵七小姐拉近幾步,一腳踏進木塔投下的陰影里,李巖直直的盯著木塔,眼前火光一片中,燃燒著、痛苦扭曲的人從上面一個一個掉下來。
“你也不要去!”李巖聲音尖利恐懼的叫了一聲,一把拉住邵七小姐,用力將她拉回來,牽著二皇子,已經一只腳踏進塔門的吳皇后猛的轉身,直直的看著李巖,李巖緊緊拉著邵七小姐,又往后退了一步,“你們也不要進去……這塔……先讓人進去看看,有蛇……或許……”
李巖喉嚨干澀,退到陽光中,眼前沒有了火光,塔還是那個塔,沐浴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中,銅鈴叮咚,悠遠而祥和。
吳皇后目光森然,盯著李巖,冷聲吩咐:“去兩個人,仔細看看。”
“是。”兩個婆子應了,側身進了塔,吳皇后拉著二皇子,往后退了兩步,又退了幾步,仰起頭,兩個婆子從二層探出身,示意這里沒事,吳皇后再往后退了幾步,看著兩個婆子剛從三層探出頭,緊挨吳皇后站著的吳九小姐突然一聲驚恐的尖叫,一股火苗從塔底直竄而起。
李巖頭目森森的直直看著眨眼間就直竄上去的烈火,和被困在三層,驚恐尖叫的兩個婆子。
“跳!快跳!”李巖沖兩個婆子尖叫,這聲音是她喊出來的,聽起來卻很遙遠,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她的聲音,透空而來。
“快走,姐姐……”邵七小姐緊緊抓著李巖,驚恐的放聲大哭,玉樹象一支穿云之箭,越過眾人,直沖到李巖身邊,一只手拉著她,另一只手揪著邵七小姐,穿過青石平臺,退到了遠離大火的安全地方。
李巖緊緊抓著玉樹的手,玉樹在身邊,這讓她安心多了。
“把她給我看起來!”吳皇后指著李巖,錯著牙吩咐已經急奔過來護衛的侍衛們。
邵七小姐呆呆的反應不過來,只看著吳皇后發怔,突然而起的大火,近到鼻尖的死亡,已經把她嚇傻了,這會兒對著吳皇后的可怕的目光和可怕的吩咐,她聽到了,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去找你大哥。”李巖用力剝開邵七小姐的手,推了她一把。
“明珰。”邵琮和邵瑜等人已經趕過來了,邵瑜上前拉過邵七小姐,對著已經團團圍上來的侍衛,遲疑的看向李巖。
李巖垂著頭,正看著手腕上被邵七小姐抓出來的幾絲清淤。
她怎么知道木塔要起火?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光看到了火,怎么沒看到她自己被火帶進了一場大難?
“怎么回事?”裴清越過邵瑜和眾侍衛,伸手按在李巖肩上,聲音低而沉穩,仿佛閑話一般。
裴清按在肩上的手,和這沉穩的聲音,讓李巖仿佛透過了一口氣。“起火前,我看到了火。”李巖仰頭看了眼裴清,目光移向雄雄燃燒的木塔。
裴清眼里閃過絲異色,低頭看著李巖,“我知道了,你放心,不會有事。”說完,裴清退后兩步,沖吳皇后長揖,“娘娘,李大小姐有舊疾在身,全憑這個自小的丫頭照顧得以活命,此事大有蹊蹺,李大小姐先得平平安安,請娘娘準許這丫頭隨侍。”
“你放心,她好歹也算救了我們娘倆一命。”吳皇后頷首答應了,扭過頭,微微瞇眼,看向皺著眉,看起來惱怒而困惑的永樂長公主。
機緣巧合,她和兒子毫發無損,這就是天命所在!
離人群稍遠,李若直直站著,臉色慘白,她怎么知道這場大火的?她做了什么?她果然是來報仇的,她這是要害死李家……
白馬寺這一場大火,在眾人的注視中,從雄雄的喧囂到一堆灰燼,原本至少表面上安靜喜慶的京城,喧囂四起,亂相四起。
李巖緊裹著斗蓬,有幾分昏沉的靠著玉樹,隨著車子顛簸搖來晃去。
車子被護衛們團團圍著,跟在吳皇后和二皇子的車后,進了城門,進了宮門,吳皇后的車子停下,李巖的車子才跟著停下,玉樹扶著李巖下來,被幾個孔武的婆子押著,跟在吳皇后身后進了吳皇后那間奢華的大殿。
“說吧,是誰要燒死我們娘倆?”吳皇后伸著胳膊,一邊由著使女們脫下斗蓬長襖裙子,一邊冷眼斜著李巖問道。
殿內的溫暖如春,讓李巖漸漸恢復了活氣。
“我不知道。”李巖搖頭,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怎么知道那塔被人做了手腳?”吳皇后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盤膝坐在炕沿上,由著使女侍候洗漱。
“我不知道那塔有手腳。”李巖想起周睿的交待,要是吳皇后相信她真的只是在那場大火前看到了大火,只怕她再也別想脫身了,多好的一個活體探測儀!
“那你知道什么?你總得說說,你是怎么知道要起火的吧?”吳皇后漱好口,帶著譏諷再問道。
李巖垂著頭沒答話,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要起火的,她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