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漢大司馬

第349章劉璋出降

公元213年,建安十八年,七月。

夏侯淵戰死,魏公曹操入漢中攻南軍,積月不拔,糧草被焚,以氐王竇茂反叛為由,納孫權之語轉進關中,命張郃、曹休、閻行等將,將兵出西北,收河西四郡;令徐晃、曹真、郝昭等將上朔方,平朔方三郡。

氐王竇茂舉萬兵恃遠不降,馬超奉曹操之令率軍征討河池,斬竇茂,降羌氐部落。討平竇茂后,曹操令馬超屯兵下辨,以阻漢中追兵。

武都、陰平臣服曹氏,曹操詔張既、楊阜二人遷武都數萬落羌、氐入關中扶風、河北鄴城。

羌氐一落在六至八人之間,數落則有二十余萬口,加上漢民數目。曹操從武都、陰平遷走三十余萬人,以充實關中、隴右、河北等地。

馬超在此次遷民中獲利巨大,暗中收攏于遷徙路上逃散的羌氐人口,又利用自己的威望在武都、陰平艱遠之地暗中收攏軍民,多達數萬口。

趁著曹操遠離隴南,隴南山地上千里,信息流通不便的優勢。馬超屯兵于下辨,命龐柔、馬岱屯民于羌道、沓中,私設縣長與二人,不被曹操所知。

曹操從漢中撤軍,劉備則是試探性的派出劉封、傅肜追擊。曹操布有后手,曹洪、曹彰、夏侯尚率軍伏擊,劉封、傅肜兵敗而歸,僥幸逃得性命

見曹操進退有度,劉備放棄追擊的念頭。委任陸遜出任漢中都督,兼漢中、上庸、西城、房陵四郡軍事。

劉備率霍峻、趙云、黃忠等將從金牛道入蜀,向成都進發,欲降服劉璋,徹底拿下益州。

隨著曹劉二人陸續從漢中撤軍,以劉備全據漢中為勝利,長達多時的漢中爭奪戰就此結束。

曹操方面,損失夏侯淵、龐德、趙昂等將,軍士死傷二萬余人;劉備方面,俘虜龐德、趙昂,軍士死傷萬余人。

曹操遷徙武都、陰平二地,漢夷三十余萬口;劉備吞下擁有四五十萬人的漢中,且占據擁口八九萬的東三郡。

從漢中行軍至成都上千余里,劉備花了半個多月,兵至成都。當劉備、霍峻、關羽三人的大纛旗出現在城外,成都軍吏上下恐怖。

大帳內,劉備高坐于榻,文武于左右列坐。

劉備看向關羽,笑道:“入蜀征伐,云長多有辛勞!”

關羽拱手回禮,答道:“為兄長盡事,羽不敢言勞。弟于蜀地,聞兄長兵敗曹操,羽不勝歡喜。今兄長親至,請發令破城。”

實際上,在劉備抵達前,關羽不是沒有自己率兵取成都的想法,但被從江州趕來的諸葛亮所阻,言要等到劉備親至。

關羽雖渴望戰功,但在劉備的大事上拎的清,遂守營不戰,等候劉備親至。

“善!”

劉備微微頷首,笑道:“今曹操兵敗而退,劉璋孤立無援,成都不可久守。不知諸卿~”

“報!”

斥候趨步入內,拱手說道:“啟稟主公,成都城墻上多有士人越墻歸降,劉璋帳下軍士抓捕。”

“哈哈!”

諸葛亮輕撫羽扇,笑道:“主公,成都人心已亂,無需發兵攻打,遣使入城言以利弊,可說劉璋棄戈歸降。”

“嗯!”

劉備捋著稀少的胡須,笑道:“不知何人愿出使勸降劉璋?”

龐統趨步出列,拱手說道:“統不才,愿為使節,代主公勸降劉璋。”

見是龐統,劉備欣然應諾,說道:“士元風度非凡,此番入城,必能說劉璋棄城歸降。然不知士元入城,有何所求乎?”

龐統看向劉備的符節,拱手說道:“統人微言輕,恐難得劉璋深信,不知主公可否賜節與統?”

“可!”

劉備示意太史亨將符節授予龐統,說道:“劉璋家中錢財,孤絲毫不取。官拜四鎮將軍,遷至武漢安居。”

“統必不辱命!”

待龐統退下后,諸葛亮輕撫羽扇,勸道:“主公,劉子初今在劉璋治下效力,其才智絕人,有清尚之節,運策帷幄之能,亮不如劉子初。昔子初不順大勢,遠走交嶺,避難巴蜀,望主公寬宏大量,不治其罪,提拔錄用!”

劉備逼退曹操,心情甚好,笑道:“子初之能,孤于荊楚多有耳聞,今若能得子初,孤歡喜至極,安會害之?”

“傳令三軍,兵入成都,有害劉子初者,誅及三族。”

“諾!”

在龐統入城的同時,成都內人心惶恐。

議堂內,劉璋望著帳下爭吵的文武,臉色憂愁,不知如何決斷。

王累面紅耳赤,爭吵說道:“使君,許靖翻城出逃,宜當治罪。否則久困之下,人心浮動,皆欲出逃。”

許靖,字文休,汝南人。因天下戰亂,許靖先至江東避難,又到交嶺安家。劉璋聞許靖之名,遣使者征辟他入蜀,委以要職。

今許靖見劉備親臨成都外,欲翻城歸降。然因年邁,被士卒抓獲。眾人對許靖的處罰,爭執不休。

“不可!”

張松仗義出聲,說道:“許靖多有名望,今將其處死,當有損使君之聲望。且以今下之形勢,曹操兵敗漢中,劉備、霍峻兵臨成都,松敢問使君,成都可守否?”

“以松之見,何不如獻城歸降,使君可保富貴也!”

“混蛋!”

王累見張松明目張膽勸人投降,氣得不行,隨手抓過木屐砸向張松。

猝不及防下,張松眼眶被砸,木齒刮破眉骨,鮮血溢出。讓張松不由捂住眉骨,鮮血沾滿手心。

王累憤怒不已,說道:“張松若無你誘騙君上,放張飛入巴蜀,今我益州安有此禍?”

張松捂住的眼睛,用那右眼怨恨看向王累,說道:“今天下紛爭,唯曹操與劉公獨強,無劉公入蜀,亦有曹操取漢中,下巴蜀。”

“果然如此!”

王累見張松如此言語,心中的憤怒難以克制,從席上起身,騎到張松身上,用拳頭毆打張松。

“救命啊!”

張松個子矮,力量比不過高個子的王累,在那奮力掙扎,雙手護頭,盡力躲避王累的拳頭。

“救命啊!”

“使君,王累目無法紀,毆打上卿!”

張松掙扎而出,腦袋看向劉璋,喊道。

“啊!”

話未說完,張松被王累一拳打在臉頰上,疼得直叫。

王累毆打張松事發突然,眾人猝不及防,看了半天戲,才反應過來。

暗中聯絡張松,欲降劉備的士吏,急忙上前,拉開義憤填膺的王累,救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張松。

張松捂著傷口,疼得齜牙咧嘴,說道:“使君,王累目無法紀,若不懲處,恐敢帶劍殺人。”

王累整理衣冠,譏諷說道:“許靖目無法紀,翻城逃脫,此不懲處,可安人心否?且我若帶劍殺人,必殺你背主之徒。若無你這奸人,引狼入室,通風報信,我軍何至于此?”

張松自是不敢承認,手指王累,駁斥道:“滿口胡言,松豈是如此之人?”

王累冷哼一聲,面露不屑之色。

“使君!”

張松捂著腫起的嘴巴,向劉璋示意懲處王累。

“好了!”

劉璋重拍了下案幾,呵斥說道:“滿堂諸卿皆巴蜀俊杰,行街巷婦孺之舉,豈不讓人恥笑。”

王累明目張膽地毆打張松,已非普通事件了。明顯劉璋在偏向王累,剛剛若無旁人拉扯,劉璋說不準會縱容王累打死張松。

當然這與張松越來越偏向劉備的態度有莫大關系。張松雖沒讓兄長發現書信,但作為迎奉劉備入蜀的人物,張松愈來愈受到劉璋猜忌。

甚至當下不用說,劉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張松必定與劉備暗中互相聯絡,否則也不用這么為劉備說話,使勁勸他歸降。

不顧張松的幽怨的眼神,劉璋臉色如常,說道:“今劉備漢中取勝,曹操兵退。大敵在前,可有待敵之策教我?”

蜀郡太守王商,拱手說道:“使君,敵眾我寡,非久戰之計。今劉備使者龐統入城,在堂外等候,使君或可見之!”

王商,字文表,廣漢郡人。廣漢王氏族人,司隸校尉王堂曾孫,以才學稱,名聲著于州里。現任劉璋的蜀郡太守,能得人心。

見是王商說話,劉璋又看了眼在座無計可施的眾人,嘆氣說道:“讓龐統入堂答話!”

“諾!”

少頃,龐統持符節入堂,舉手投足間雅氣曄曄,讓巴蜀士吏不敢輕視,即便是王累也是嚴肅以待。

“大司馬帳下,軍師中郎將龐統,龐士元拜見劉益州,見過諸卿。”龐統行禮說道。

劉璋不敢怠慢龐統,示意手下上坐,說道:“不知大司馬命龐卿入城,有何要事?”

龐統拱手致謝,笑道:“今形勢已明,統此行入城,是為勸降將軍而來!”

“勸降?”

劉璋沉默不語,繼而問道:“玄德公有何指教?”

龐統微微拱手,說道:“玄德公入城,秋毫不犯。將軍家眷錢財,分文不取,官爵不更,保君太平。諸卿按賢進拔,皆有重用。”

說著,龐統看向劉巴,笑道:“劉君子初,荊楚上士。昔雖折辱劉公,但我主不計前嫌,下令全軍,凡有害劉君者,誅及三族。此可見我主愛才之心。”

見龐統這般說,劉巴頗是驚訝。但礙于龐統鳳雛之名,劉巴拱手示好。

滿堂巴蜀士人紛紛交頭接耳,討論劉備為人,或是討論投降的內容。

王累神情不滿,譏諷說道:“我城中軍士尚有兩萬余眾,糧草可支一年之用,龐使言歸降之事,怕不是太早了!”

龐統微微而笑,環顧眾人,說道:“諸君可知陸伯言水破張郃,霍督奇襲斬夏侯否?”

“曹操遣夏侯淵進犯漢中,先受挫于陸伯言,又亡于霍督之手。后親率兵馬入漢中,積月不拔,及我主上入漢中,燒糧敗敵。曹操大敗而走,今成都安有外援?”

“我主劉公、霍督仲邈,關侯云長,兵圍成都,諸君不降,更待何時?”

說著,龐統言語威脅,說道:“劉益州,我主仁厚,今時歸降,必會善待。萬不可負隅頑抗,引得兵刃加身,后悔今時之舉。”

王累啞口無言,但心中卻是憤恨難平。

劉璋沉吟良久,嘆氣說道:“龐君可暫出,容孤與諸卿商談。”

“善!”

龐統也不心急,趨步出堂,無視張松渴望的眼神。

待龐統退下,劉璋神情落寞,說道:“今大勢在敵,而不在我。孤欲出城歸降,諸君以為如何?”

“不可啊!”

王累淚水沾裳,說道:“今城中尚有精兵兩萬余人,谷支一年,君上豈能歸降他人,棄先君之遺業!”

“正是!”

黃權抹著淚水,說道:“先君與君上治蜀二十余載,今時若據城而戰,文武吏民齊心,必能退劉備爾!”

“請君上三思!”

堂內文吏拱手應和道。

“唉!”

劉璋語調悲涼,說道:“孤父子在州二十余歲,無恩德以加百姓。今引劉備入蜀,攻伐近二載,百姓流離,曝尸荒野,數不勝數,此乃璋之罪也。若是再戰,我心何安?”

“君上!”

王累連滾帶爬,抱住劉璋的大腿,哭泣說道:“殺張松,盡出府庫錢財,可據城而守,以待曹操援軍。”

劉璋掉著眼淚,攙扶起王累,后悔說道:“孤悔不聽王卿之語,故有今日之禍。今降劉備,以卿之才必能得其重用。”

“君上不可!”王累哭泣道。

見此情形,在堂文武無不落淚。劉璋雖然暗弱,但待下甚好,今見主君如此,眾人又怎會好受呢?

“降吧!”

劉璋神情低落,指向張裔,說道:“卿代孤出城,向劉公獻降。”

張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任州從事,兼軍司馬。在趙云、張飛離開后,奉劉璋之命與關羽作戰,因戰事不利,又退守成都。

張裔的作戰不利,幾乎代表著劉璋無反抗的之力了。

“諾!”張裔流著淚水,哽咽應道。

“君上!”

王累趴在地上,已是泣不成聲。

劉璋入側堂,眾人唉聲嘆氣退場。

張松揉著被毆打的臉龐,從席上起身,大笑而出。

劉璋歸降,劉備入城,他有什么可畏?

《漢紀·昭武紀》:“建安十八年,秋。中祖于漢中退曹操,進圍成都,劉璋震恐,獻城而降,巴蜀遂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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