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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被封為廣漢太守后,張松越想越氣,深感自己吃虧。
在武漢城中徘徊幾下,張松決定去拜見神策將軍黃權。
神策將軍,主南軍神策營軍士。得知黃權的事跡后,劉備頗是賞識黃權的能力,欽點他出任神策將軍,掌神策營五千兵馬。
黃權被劉備越級提拔,他在劉璋帳下僅是主簿;歸降劉備,先是偏將軍,后是點名提拔為神策將軍。
黃權文武皆全,為人快言直爽,入禁軍以來,深得眾人好評。霍峻上班摸魚,多由黃權幫助他干活。
今日二人暢談,黃權遂邀霍峻歸府,請教軍事。
“三巴不振,則割蜀之股臂也。今梁、益二州拆分,蜀地雖富,但終難為叛。”
黃權指點輿圖,贊嘆說道:“然漢中卻為巴蜀屏障,得保漢中方有巴蜀。霍督所言以山水險峻,劃分州治之語,令權驚嘆不已。”
兩漢州級行政轄區的設立,真就是利于群雄割據。江淮江東歸為揚州,漢中巴蜀為益州,南陽江漢為荊州。可以說漢末群雄幾乎就是依照兩漢設置的州級轄區割據。
霍峻在拆分梁、益二州的建議上,讓人耳目一新。這幾日,黃權拉著霍峻探討不停。
然就在黃權準備詢問之時,侍從來稟,說道:“家主,尚書仆射張子喬拜會。”
“張松?”
黃權微微發愣,說道:“他來拜會,有何要事?”
侍從搖頭說道:“仆觀張仆射神情氣憤,似有不平之事。”
“告訴他,某正與霍督探討中軍之事。”黃權打發說道。
“且慢!”
霍峻沉吟少許,說道:“張仆射尋君,或有要事。峻且先回府,今后可繼續探討。”
黃權見霍峻有去意,不好阻止,笑道:“既然如此,權多冒昧了。”
“公衡留步,不必相送。”
望著霍峻的背影,黃權感慨說道:“霍督,兵法之嫻熟,寡有人能及。與其交談,多有裨益。今至武漢,方知吳楚俊杰何其多也!”
從劉璋跳槽到劉備帳下,黃權真就是見過太多能人了。不僅軍上慧眼識人,能拔賢才,且帳下文武官吏,人才濟濟。在這樣的團隊里效力,讓人有股說不出來的沖勁。
半響后,黃權坐在堂內,見到氣憤不已的張松,收斂臉上的笑容。
對于張松其人,之前的黃權頗是不滿,賣主求榮,引劉備入蜀。
今時的話,黃權感情復雜,張松引劉備入蜀,他才能被賞識提拔。無劉備入蜀,他這匹千里馬則難遇伯樂。然張松自傲功績,言語不遜,則是讓他厭惡。
黃權笑臉相迎,問道:“不知張仆射拜會,有何要事?”
張松喝著茶,氣悶說道:“我已非尚書仆射,大王欲將某外放至蜀地,出任廣漢太守。”
黃權心中微動,神情如常,說道:“廣漢郡雖處于蜀地,然遠離中樞,仆射此言莫非笑語?”
“非是笑語,大王政令已下!”張松嘆氣說道。
說著,張松氣著重拍案幾,說道:“蜀錦官營之事,我已忍之。今外任地方,實屬辱我。”
黃權靜默半響,說道:“仆射才干超群,大王相待厚重,曾以君比孔明、士元、元嘆等要人,今怎會讓仆射遠赴廣漢?況孝直現為漢昌太守,仆射之功高于孝直,大王如此待之,怕是當讓仆射失望。”
被黃權這么一激,張松愈發氣憤,叫嚷道:“無我,老革豈能入蜀。我若投曹,曹操得巴蜀,天下今已姓曹邪!老革今時又安能稱王?”
顯然黃權在釣魚執法,他非無政治智商之人。他不滿張松已久,初為賣主求榮,次為傲欺臨下。
他對張松心性也頗是了解,因身高問題,心中常是自卑。受到屈辱則會反擊,當初被曹操羞辱,張松怒毀曹操與劉璋之間的盟約,讓法正勾搭劉備。
今張松不滿劉備的任命,黃權故意說出張松心中所想,刺激他的心智。果不其然,張松憤怒之下,說出了不該說的言語。
黃權見張松辱罵劉備,心中既惱又喜,這番話告訴君上,足夠讓張松喝一壺的了。
黃權不動聲色,說道:“事已至此,我與張君又能如何?”
“君有兵權,我居中樞,天下不日可安!”
張松處于氣憤當中,順著黃權給出來的話,不假思索便接了過去。
聞言,黃權不由握緊拳頭,張松居敢有如此之心,實屬膽大妄為!
見黃權不說話,張松也漸漸清醒過來,為自己剛剛的口無遮攔而感到后悔。
說話需過腦,顯然憤怒之下的張松,在黃權的挑撥下,口無遮攔,犯下來嚴重的政治錯誤。
黃權心有對策,說道:“今夜已深,請仆射早日回府休息。”
罵完劉備,說完氣話。
張松也有了后怕,但他依舊是保持毫不畏懼的神情,說道:“公衡早日安睡。”
“善!”
待張松一走,黃權心感后怕不已,張松深受劉備器重,今時前來會不會是劉備試探自己,看自己這個降人能否出任神策將軍。
“備馬!”
黃權不敢耽擱,持筆將他與張松的對話,全部抄錄下來,不敢有所遺漏。
奮筆疾書下,黃權將筆擱在案上,取過外袍,便出府上馬。他準備先去尋霍峻,然后再去拜見君主劉備。
“嘚!”
“嘚!”
馬蹄聲于夜幕中驚響,停在枝江侯府外。
“吁!”
黃權勒住韁繩,朝著門衛喊道:“我乃神策將軍黃權,迅速稟報霍督,言有賊人蓄意謀反。”
“諾!”
侍從不敢耽擱,向府內稟報。
此時霍峻正準備洗漱,聞侍從之語,急忙讓黃權入堂。
“霍督!”
“公衡怎么了?”
黃權手中攥著巾帛,說道:“霍督可記得你我暢聊時,張松前來拜會在下?”
霍峻一臉茫然,點頭說道:“記得,莫非張仆射出事了!”
黃權將巾帛交予霍峻,著急說道:“非是張松出事,而是張松心懷不軌。大王改任張松為廣漢太守,然張松卻因遠離中樞不滿。不僅用言語辱罵大王,還有蓄意謀反之意。”
“權已將張松所說言語,盡抄錄于巾帛上。請霍督隨權拜會大王,稟明此事。”
霍峻迅速瀏覽巾帛上的對話內容,神情不由嚴肅起來。
這可不是小兒嬉鬧之語,張松貴為上卿,辱罵君上,心懷不軌之心,皆是重罪。
這可不是劉備對不起張松,而是張松口無遮攔,在那自尋死路。
“霍督?”
“張松小人,遠之則怨,果然如此!”
合上巾帛,霍峻說道:“公衡隨我面見大王,將張松所說言語上呈與大王。”
“諾!”
張松口出惡言,蓄意不軌,僅能說張松非常符合‘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之語。
劉備待他恩厚,張松在那作威作福,不懂謙遜知退;劉備疏遠他,張松心中又生埋怨,有了怨恨之情。
張松落人口舌,可以怪黃權釣魚執法,但核心還是在于張松自身問題,純粹是咎由自取。
看那歷史上的李嚴,為了一己私欲,敗壞北伐大業,你能說諸葛亮故意陷害嗎?僅能說李嚴咎由自取,惡果自食。
不消多時,霍峻與黃權已至王府,劉備披著外袍出來接見。
劉備看著巾帛上的言語,怒而拍案,說道:“孤雖非賢君,但亦非商紂之君。自孤平蜀以來,待張松恩厚,今怎敢如此言語?”
“來人,將張松下獄,命法正、孔明等人議事!”
將巾帛甩到地上,劉備氣憤說道:“遠之則怨,果是小人也!”
“諾!”
說實話,張松僅辱罵劉備為老革,劉備捏著鼻子也能接受。畢竟從他轉戰天下以來,不知有多少人罵他為老革。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看在張松取蜀有功的份上,可以呵斥忍受。
但張松所說投曹,與黃權勾結圖謀反叛之事。這是任何一個君主都無法忍受,畢竟再仁慈的君主都是有底線的。
當然能忍手下叛亂的君主并非沒有,如漢末早期群雄張楊。手下謀反,張楊發覺,居然抱著叛亂之人涕泣,不問緣故,選擇原諒他。
張楊放縱手下謀反的結果,即部將楊丑將張楊暗殺,最終落得兵敗身亡的下場。
劉備被張松氣得不輕,指著黃權說道:“幸得公衡忠心,不受張松蠱惑。”
黃權屈腰拱手,說道:“臣受大王提拔之恩,豈敢忘恩作亂!”
劉備打量著黃權,暗自頷首。自己越級提拔的黃權,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漢升老邁,子龍、叔至漸老,禁軍遲早要考慮交班的問題。張松之事,可證黃權可靠。至于才干方面,可以多作考察。
看來自己要多留意那些之前曾為劉璋勤勉做事之人,入蜀反復之人,當多加小心留意。
過了良久,劉備氣也漸漸消了,法正、諸葛亮、龐統等人核心臣子也趕到王府,聽候劉備的差遣。
劉備拉著肩膀上的外袍,說道:“張松心懷不軌,辱慢君上,諸卿以為當如何處置?”
諸葛亮持扇出列,拱手說道:“張松有篡逆之舉,當下獄處死,以正大王之威。”
“張松罪不可赦,理應處斬。”龐統應和道。
“可按謀逆罪處之,斬張松及其三族。”王粲拱手道。
“孝直?”
劉備斟酌幾許,看向法正,問道:“卿有何見解?”
法正微嘆了口氣,說道:“子喬為人,正多有了解。心懷大志,然性情驕縱,常有偏激言語。今犯死罪,難以饒恕。正懇請大王念在子喬取蜀功績之上,饒其家小性命。”
劉備坐到榻上,感慨說道:“無子喬獻圖,孤豈能輕易入蜀?今雖有謀逆之語,但卻無謀逆事實。況其家眷何其無辜,豈能傷及家眷!”
“子喬膝下可有孩童?”劉備問道。
“有二子!”法正答道。
劉備沉吟幾下,說道:“張松之罪,不及妻小。今念其取蜀有功,可厚待其妻小,往后當多由孝直看照。”
“多謝大王恩德!”
法正跪在地上,說道:“張松咎由自取,大王如此恩德,其必當感激不盡。”
“子敬那邊,孝直可去書信,以免讓子敬多想。”劉備叮囑道。
“諾!”
法、孟、張三人組,今張松已死,孟達遠在地方任職,為了避免孟達多想,還是要讓法正書信安撫,講明事情經過。
“此案由孔明負責,好生處置!”劉備吩咐道。
“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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