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魂夢

42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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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聽不下去,朝梨花帶淚的以山和正低聲安慰著她的君遷塵看了一眼,靜悄悄退出了房間,白芷和小茴還站在十步之外等著我,見我出來,眼中皆閃過一抹憂色,然后忙迎了上來。

“夫人……”白芷諾諾地說。

小茴扭頭看了書房里一眼,立刻從鼻腔里發出輕蔑地哼聲,“狐貍精,不要臉!”

白芷忙扯了她的袖子一把,小茴這才反應過來,閉上了嘴,擔憂地看著我,我沒回答,只說了一句:“走吧。”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清漢苑,一路上靜默無語,只能聽見我們零碎的腳步聲。

快走到宗老頭院子時,我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朝白芷笑了笑:“今日便將你和貫休的婚期定下吧,實在耽誤太久了。”

白芷愣了愣,可能沒反應過來,我為何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不過小茴倒是應得頗快,“好啊夫人,白芷的新娘服早就繡好了,那紅蓋頭是我和諾兒她們一起繡的,可好看了,現在一切準備就緒,早就可以嫁了,只是她一直想等著你回來再嫁人……”

白芷終于羞澀了起來,狠狠瞪了口無遮攔的小茴一眼,低下頭輕聲道:“全憑夫人做主。”

“好,那我這就回去看看最近有沒有什么好日子。”我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緊接著就像是一個早已等待好的驚喜一般,三日后就是個大好吉日,錯過了這天要想再等個好日子,須得三個月以后了,原本三天的時間確實匆忙了些,但幸好所有成婚所需的東西,好幾個月前就已經準備妥當了,因此只需布置新房即可,我大手一揮,便決定了他們成婚的時間。

新房定在貫休的小院里,原本白芷是應該在清漢苑出嫁的,但大家都好像刻意避開了這件事一般,順其自然地將所有東西抬到了宗老頭的院子里,原本安靜空曠的院子,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宗老頭每天都樂得合不攏嘴,他年紀有些大了,自然喜歡熱鬧,更何況白芷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情分不比他人,看著白芷有了這么一個好歸宿,他心中自然歡喜。

自從那日我從君遷塵的書房出來后,便再也沒有回去過,一直和元寶一起賴在宗老頭那里不肯走,宗老頭也并沒有詢問緣由,只每天督促我喝藥調理,早晚把一次脈,從未間斷,那日的情景不停地在我腦海中閃現,但好在白芷要嫁人了,要準備的還是很多的,一忙起來,便沒工夫想其他事了,更何況元寶在我身邊,每日看著他玩鬧撒嬌,心情自然也開闊了不少,君遷塵,則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到了白芷出嫁這日,我們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就連元寶也興奮得再也睡不著,他看到院子里到處裝飾著紅通通明艷艷的綢緞,便高興得跟什么似的,將宗老頭也鬧騰了起來,陪著他到處玩。

小茴她們則幫著白芷穿好了嫁衣,綰起了頭發,我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套新娘頭面送給她添妝,又賞了她許多體己銀子,她眼睛泛紅,正要落淚,我立刻出聲制止:“別,別哭,要是把妝哭花了,可就得不償失了,你要做美美的新娘子。”

小茴也插科打諢了一圈,硬生生將她的眼淚逼了回去,待一切準備就緒,穿著大紅綢緞,器宇軒昂的貫休便帶著石南、羅勒等兄弟浩浩蕩蕩的前來迎親了,因為大家都是熟人,而且左右嫁不出這個府,所以也并沒有想要為難他們。

貫休難得的一臉喜氣,看得出他是真心實意地高興,宗老頭作為院子里唯一的長輩,對他很是殷切教育了一番,他都好脾氣地答應了,我坐在左邊的客座上抱著胖墩墩的元寶,笑得咧開了嘴。

臨出門前,他牽著白芷來拜別我,我笑嘻嘻地祝福道:“愿你們永結同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多謝夫人吉言。”貫休躬身謝我,蓋著紅蓋頭的白芷全身都在發著抖,我知道她是傷心了,立刻惡狠狠地等著貫休道:“若你敢對她有半絲不好,我便讓你后悔一生!”

貫休立刻沉聲,十分認真地說道:“我貫休對天發誓,此生若負白芷,天打雷劈。”白芷猛地一震,緊接著用手扯了扯貫休的袖子,貫休咧開嘴露出了白晃晃的牙齒,直接一只手包裹住白芷纖細的小手,“走吧,娘子。”

一群人嬉鬧著簇擁著新人走出了院子,看著桌上放著的大紅喜燭,我突然心中有一絲莫名的傷感,從小跟在我身邊,最最親密的朋友,今天終于嫁人了,我既高興又失落,從今往后,在她生命中,我便不再是最重要的人,她有她的夫君,往后還有她的孩兒陪在她身邊……

“娘親,你怎么了?”元寶抬起頭,用那雙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

我心中頓時一片溫暖,親了親他的小臉蛋,“白芷阿姨嫁人了,娘親很傷心啊。”

“為什么呀?”他滿臉不解。

“因為以后,她便不能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了啊。”

元寶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用短短的肉呼呼的小胖手抱著我,“沒關系的娘親,元寶陪著你。”

我立刻笑出了聲,“好,以后元寶陪著娘親,永遠不分開。”

“嗯!”

是夜,喧鬧了一天府邸終于安靜了下來,我靠在床上,抱著元寶輕輕搖晃著,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他白日里玩了一整天,早已經累了,沒過多久,便發出了可愛的小呼嚕聲,我低下頭在他柔軟的臉上親了一口,心中感到十分滿足。

屋里的蠟燭爆開了一個燈花,元寶砸吧了一下嘴,在我懷里翻了個身,睡得十分熟,我看著紅通通的蠟燭,腦海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當初我嫁給君遷塵時的光景……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的心從未如現在這般清明,這些日子以來連續的奔波勞累使得我從沒有時間這么靜下心來想問題,但此時,這幾年來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忽然從我腦海中飛逝般掠過,他掀起我蓋頭時那雙星光閃耀的眼,得知我懷孕時他眼中的狂喜之色,在我分娩時他擔憂痛苦恨不能替我承擔的焦灼神情……一幕幕如同折子戲一般在我眼前浮現,一滴淚從我眼角悄悄滑落,我心中抽得生疼,輕輕放下懷中得元寶,將他蓋好了被子,抬起手擦干了眼角的淚,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房間。

宗老頭的屋子里的燈早已熄滅,我卻不管不顧地敲了三下,半晌,屋子里傳來宗老頭迷迷糊糊的聲音,“誰啊?”

“宗老頭,是我。”我沉聲道。

便聽到他起身的聲音,接著是一陣碎碎念,屋子里的燈亮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門便被吱呀一聲打開了,他頭發凌亂,衣服胡亂披在身上,睡眼朦朧地看著我:“丫頭,這么晚了不讓老頭子睡覺,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說啊?”

我不作聲,從他旁邊的空隙里硬生生擠進了房間,他只得將門關上,眼睜睜看著我直接坐到了桌子旁,還為自己和他各自倒了杯茶,一副長談的模樣,他嘆了口氣,走到我身邊坐下,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到底有什么事?”

我歪著頭盯著他看了許久,直到他被我看的全身發毛,一個勁地搓著手臂直叫喚:“有事就說,別大半夜跑來陰森森地盯著我看,沒事就出去回房間睡覺!”

“宗老頭,你知道的吧。”我一只手托著腮,十分平靜地對他說。

他眼神一閃,“知道什么?”

“知道……”我將手放下,掰著手指頭玩,“知道君遷塵和我院子里的以山好上了。”

宗老頭輕輕咳了一聲,“丫頭,若你看不下去,我們便帶著元寶離開這鬼地方,眼不見心不煩,若你心中不忿,想怎么報復,只管對老頭說,我一定為你做到。”

我輕輕笑了一聲,“宗老頭,你演技實在太差了。”

他怔忪了一下,剛想說話,就被我打斷了,“照你的性格,得知此事后不鬧個雞飛狗跳都說不過去。”

“我早鬧過了,那時你不在……”

我搖頭表示不信,“若你鬧過了,以山斷沒有還能留在清漢苑的道理,畢竟,君遷塵需要靠你來救命不是嗎……只要你提了要求,想來他不會不同意的……”

宗老頭立刻道:“當時他已經痊愈,我說的話沒什么分量了,更何況……”他有些擔心地看了我一眼,不過還是狠了狠心說道:“這段時日我冷眼旁觀下來,君遷塵對那以山確實真情一片……”

“真情一片啊。”我喃喃嘆道。

“是。”宗老頭滿臉糾結,但依舊重重點了點頭。

“那他以前對我算不算真情一片……”

宗老頭不忍地說道:“丫頭,世間男兒本就比女子薄情,他若無心你便休,否則會比現在更加痛苦。”

“也許吧。”我笑了笑,接著卻突然問道:“當初他毒發昏迷,后來多久蘇醒的?”

宗老頭愣了愣,回想了片刻答道:“你離開一個月后,他便徹底清醒了。”

“那何日痊愈的?”

宗老頭瞇了瞇眼,十分謹慎地答道:“又過了一月。”

“所以他和以山是這段時日日久生情?”

“也許……吧。”

“我不信。”

宗老頭張大了嘴,我朝他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我不信我們的三年,抵不過這短短的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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