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憶往昔的VCR在晚宴期間一直在循環播放,黎早的位置正好面向大屏幕,一抬頭就能看到。
少年期的陸向寧長得比現在還要出眾,高高瘦瘦,白白凈凈,少年感撲面而來。
那時候他和趙子初的身高差也不像現在這么多,兩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就是令人羨慕的校園戀人的感覺。
這些照片,在長輩們看來其實都很正常,但是在黎早看來,每一張都是趙子初對她的宣戰。
明目張膽的宣戰。
陸向寧給她夾了菜,肩膀靠過來,低頭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一會我們就上去坐一下,馬上就走。”
黎早本能地往外挪了半寸,他喝了點酒,溫熱的氣息卷裹著酒精味,直往她耳孔里面鉆,酥酥麻麻的感覺涌遍全身。
以前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現在,不!
她身體后仰退開他的呼吸范圍,忽然轉頭,與他對視。
陸向寧眼神疑惑。
黎早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臉龐,內心有個聲音在不斷地警告自己,千萬不要為色所迷。
“你確定只是坐一會兒?沒有故意針對我的節目?”
“怎么會,沒有。”
黎早唇角一扯,并沒有那么相信他的話,淡淡一笑,“最好是。”
她用手肘在他胸口推了一下,“別靠我那么近,我怕被某些人盯出洞來。”
陸向寧:“……”
他確實也感受到了來自隔壁桌的趙子初的目光。
到了后來,黎早已經對大屏幕上播放的那些照片產生了免疫。
她不可能一直低頭,既然避無可避,那就好好欣賞。
她甚至研究起了他們這群人。
“那個嘴唇紅紅的小男生是小季總?”
陸向寧抬頭一看,“嗯。”
這么多人呢,怎么就關注季禮了?
“他要是個女孩,那絕對是個大美女。”
“呵……”
“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他,他長大后不跟你們一起玩了嗎?”
“嗯,他念完初中就出國了,之后一直在國外,很少回來,自然也玩得少。”
不像他們幾個,學生時期雖然也經常出國交流學習,但并沒有在國外長期定居,主戰場依然是國內,所以可以經常聚在一起。
他們這種頂級的圈子,門檻從出生起就有了,外面的人很難融入進來。
當然他們也有另外的各自的朋友,那就是另外一個圈子了。
他們這個發小圈,資源共享還是其次,絕對的信任才是關鍵。
這也是為什么黎早嫁給陸向寧五年,可他們依然認定陸向寧和趙子初才是一對的真正原因。
黎早點點頭,又問:“他們季氏拍賣行看中的作品,是不是很有市場價值?”
陸向寧的不耐煩已經快遮不住了,“嗯。”
黎早的眼神明顯一亮,“那如果是他們看中的人,要簽經紀約那種,是不是代表這個人的作品將來可以賺大錢?”
陸向寧在腦中思忖片刻,想來想去也只有她的那個好閨蜜蘇葵了。
蘇葵清美一畢業就開了一家畫廊,是有點小本事。
但就是這人品……
“你們不要滿腦子就是錢錢錢,季氏要賺傭金的,作品成交,它能抽走一半多的錢。”
“那只要價格賣得夠高,剩下的錢也是很可觀的一筆。”
“嘖,庸俗。”
黎早臉上的笑容一斂,對他的措辭極為反感,“我提錢就是庸俗,那趙子初還拿五百萬甩我臉上呢,她又有多高尚?”
“對待庸俗的人就用庸俗的手段。”
狗男人,一句話就把她氣到抑郁,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了。
陸向寧給她夾菜,她直接夾著菜還給他。
吃到一半,陸瑤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轉場了,象征性地跟各位長輩們打了個招呼就走。
頂樓是戶外,自帶泳池和小花園,粉白色系的夢幻風,到處都是粉的白的氣球和鮮花。
自然風一陣一陣吹來,清涼舒爽。
彩燈一亮,氛圍感拉滿。
陸瑤她們幾個女生早有準備,還要去房間換衣服。
男士們就比較隨意了,圍坐在一起,邊喝邊聊邊等。
陸向寧帶著黎早一上來,顧崢就帶頭起哄,“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攜伴的來了,大家掌聲歡迎。”
陸向寧抬手一揚,隔空作勢要抽他。
黎早一看都是男人,便借口要去洗手間。
“誒,嫂子這是要去哪?”顧崢喊道。
黎早當下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顧崢居然喊她“嫂子”,前一陣還叫她“黎小姐”。
“來這里坐吧,乘乘涼,大家聚在一起也是難得。”
黎早深吸一口氣,敞敞亮亮地說:“顧總客氣了,這里又沒別人,你還是喊我‘黎小姐’比較好。”
顧崢笑得略顯尷尬。
陸向寧怕她不習慣,要走,便好心地問道:“我陪你?”
黎早揮揮手拒絕,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黎早走到水吧問了一聲,便朝著服務員手指的方向去了。
陸向寧慢吞吞地走到兄弟們中間,看著他們一個個看戲的嘴臉,有些不安,“其他人呢?陸瑤呢?”
顧崢則是滿臉期待,“據說要換裝,女孩嘛。”
卓凈帆自覺地站起身讓出了雙人位的沙發,往蘭知城身旁一坐,問道:“就叫了我們幾個,還有什么節目嗎?”
蘭知城搖頭。
他們有個發小群,陸瑤只是在群里喊大家上樓,其它也沒說什么。
“總之肯定有好戲看。”顧崢信誓旦旦地說。
陸向寧轉頭瞪著顧崢,用一種警告的口吻,說道:“別搞事。”
“沒有沒有,我是說你家小姑,每年生日都要搞點花樣出來,今晚肯定也有好戲看嘛。”
另一邊,黎早上完廁所后并沒有著急過去。
人人都想擠進他們的圈子,但她并不想。
在她眼里,他們就是一群帶著兒時濾鏡的雙標人士,圈內人做什么都可以理解,卻用超高的道德標準去要求別人。
而在他們眼里,她就是一個毫無內涵和素質的花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錢,根本配不上陸向寧。
她與他們,終究是三觀不合,沒有緣分。
頂樓的天臺很大,黎早站在制高點,俯瞰著整個江城的夜景。
高處不勝寒,那絕美的夜景給人一種暈眩感,不真實。
“請問……是黎早嗎?”
黎早回頭,是季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