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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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安折了一枝粉色的花，別在方山的耳邊，笑道，“方山哥哥當真貌美。”

方山穿著她那件杏花春意的長衫，胡亂的一把扶落耳邊的桃花。臉頰也由生氣而染上了紅色。方山是四哥從水患災區帶回來的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自小就跟著四哥。他雖年輕，不過二十歲，卻努力本事，再加上他一張臉生的十分白凈俊秀，雖是習武之人，可就是不見將士的粗魯，如此被他們一打扮，倒真比女子還有些許風韻。

李懷義面色嚴肅，“你們兩個又耍什么花樣？”

李長安順手折下枝頭上一朵桃花，笑了笑，“替四哥擋桃花。易朝華的主意，同我沒什么干系？”

“當真？”李懷義伸手敲了她的腦袋，“那是何人在皇后面前說我好男風的。所以皇后從祖籍之地的潯州，送了不少美貌男子到江州府。連清月都嚇了一跳。”

方山見著自己一身女裝，又氣又好笑。順勢靠在李懷義肩頭。

李懷義罵了一聲，“滾！”

方山尖著嗓子，“四爺。”

李長安捂嘴笑起來，“回頭四哥要把你賣到青樓去！我看能賣個好價錢。”

“胡說八道！”方山說了一句，便趕緊追著李懷義過去。

方山無奈道，“四爺就由著九姑娘鬧吧，如今又來了個寧王殿下，兩人一起倒是真的可以把整個上京都掀翻過來。”

李懷義看著方山的打扮，知道他委屈，好言道，“她今日生辰，你就當作博他們一笑好了。”

方山拍了腦袋，“哎呦！我竟然給忘了。怪不得四爺一定要今日趕來的。”

“可能是最后一次無拘無束的給她過生辰了，由著她吧......”李懷義嘆了幾口氣，“她是王妃娘娘了，再也不能是在我身邊胡鬧任性，和你們玩成一片的小女孩了。”

易朝華在山澗亭里設宴款待，既然都在雁棲湖內，元善公主，易朝然等人都出席了，眾人雖不說，卻也都知那人是江淮王李懷義。晚宴倒是其樂融融一片。

易朝華大約是向元善公主說了什么，導致她一直黑著臉。大約是說方山和李懷義之事吧。使得元善計謀難以得逞，氣急敗壞的離了席，真真是白誤了美人一番打扮。

“皇.......皇后可要，怪罪的......”易朝然道。

易朝華只是倒了杯酒，與眾人飲道，“沒事。”

眾人都知皇后寵愛幼子，把希望寄托在長子豫王身上，對幼子寵慣，便養成了易朝華無法無天的性子。

李懷義斟了一杯酒，“行了，方山去把衣裳換了！”

“這個樣子傳了出去，如何在軍中立威！”

易朝華和長安都暗暗低頭，不做聲。

李長安悄悄拉了李懷義衣角，低聲道，“現在沒人知道你是我四哥，也沒人知道方山哥哥是什么身份。”

李懷義定定神，“看來我得考慮娶妻了，省的這些流言蜚語吵個不停。”

李長安喝了一杯涼酒不再說話。

易朝然今日似乎格外有興致，便畫了這幅宴會圖。眾人閑聊著，一副雁棲湖春宴圖已經作成。李懷義也對這個燕國五皇子贊賞起來，果然是有些本事。

夜已經黑沉下來，小廝去牽馬過來。

從半山亭里往山下走，李懷義一路囑托李長安道，“給你帶了些吃的玩的都送到了府上。”

李長安跟在他身后，依依不舍，“謝謝四哥。”

李懷義接過韁繩，“四哥也來探望過你，也就放心了。過了今日你便十九了。王妃娘娘，以后不準讓四哥操心了。”

他特意加重了王妃娘娘四個字。李長安轉過身去，正所謂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四哥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保重！”

語罷，易朝華取了一個包袱趕過來，“四哥來時匆匆，我讓人準備了些吃食和衣物。”

方山接了下。

眼瞧著兩匹駿馬飛馳而去，李長安站在風口，夜風吹的她的衣襟飛起，她扶著一旁的桃樹樹干，落紅無數。看著親人離去。只是她不知道，未來有太多的變數……

易朝華劍眉抬起，道，“今晚不回去了。趕路幸苦，不如在這里住下。”

李長安點頭默認。

雁棲湖原是帝王行宮，聽聞是燕國開國皇帝為其寵妃而造的世外桃源，便種了灼灼桃花。眼前所在的靈犀堂，正取心有靈犀一點通之意。

李長安站在靈犀苑里，見著一樹梨花開的枝繁葉茂，不由得好奇，“此處滿是桃花，竟開著一株梨花，萬花叢中一點白，倒也特別。”

靈犀堂的奴婢同李長安說道，“娘娘不知，此處原本是喚做梨堂，只是先和妃不喜梨花，便全部喚做了桃花。因，而這一株梨樹因為長得瘦弱，當時沒被人砍去。幾年生長，桃花全都開了，而這株梨花也開了，反而越長越好。和妃又來靈犀堂時，幾年的恩寵慢慢被磨散，也沒了當初的心境，漸漸也明白灼灼桃花艷麗不能長久。”

“宮里的恩愛都是不能長久的嗎？”

李長安話音未落。就見易朝華走了過來，呵斥那宮女道，“本王新婚燕爾，你同娘娘說些什么不吉利的？圣祖爺爺和妃娘娘恩寵無雙，休要置喙。”

那宮女被他說的低下頭，不敢再言。易朝華和李長安入了殿內。殿內有一卷畫，畫上一個美人依偎在桃花樹下，面頰鮮艷，艷麗無雙。易朝華指著畫卷道，“這是圣祖讓畫師畫的和妃。”

但看那女子嬌美神色，便知萬千寵愛在一身是何模樣。易朝華頓了頓，“史書上只有圣祖待和妃娘娘的好。

李長安不知道那些往事是什么模樣，也不知道燕國的史冊里又記載著怎樣驚心動魄的故事。她看得出易朝華只想給她說一個美滿而甜蜜的故事，這樣似曾相識的畫面，她好像經歷過似的，就像他在江州的船上給她講的故事。于是她便不再深問。

易朝華給她準備了生辰禮，便找了個借口出去，李長安坐在矮幾邊，翻看關于和妃的故事，看著看著不由得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