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樓

第三十五章 下不去手

眼前的少年,鐘意認識,這便是武安侯世子陸臻,李老夫人親自養大的寶貝疙瘩。

陸臻從大筐里拿起一把銅錢,灑了出去。

其中一枚飛到鐘意面前,險險便打到鐘意臉上,鐘意伸手,抓住那枚銅錢,展眸望去,對上的便是陸臻清冷的眼神。

唇邊含笑,可是看向他的目光,卻是冰冷如刀。

鐘意一笑,舉起手中銅錢:“陸世子,謝了!”

陸臻轉身離去,幾名隨從飛奔著追了上去。

“那個好看的少年是誰?”何苒坐在窗前嗑著瓜子,那兩人的眉眼官司她一目了然。

一個是上次在真定府見過的鐘意,另一個卻不認識。

但,好看啊!

“那位就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小梨說道。

太姥挑她來大當家身邊服侍,除了看中她聰明伶俐,還有她這認人的本事。

但凡她見過一次的人,下次哪怕只露出一雙眼睛,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更何況,陸世子本就引人注目。

“哈,這就是武安侯世子啊,可惜了!”

何苒遺憾,這么好看的小鮮肉,可惜是她的晚輩,老祖宗想調戲也下不去手啊。

李錦繡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只小竹管,她從竹管里拿出一個紙卷,恭敬地遞到何苒面前。

“大當家,這是小葵從順德府飛鴿傳書送來的。”

何苒將那個竹管展開,嘴角勾起:“這是驚鴻樓重啟后的第一單生意,錦繡,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紙卷上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著幾行字:

延安伯次子百日宴時夭折,現有人欲出售其中隱秘,憑證是繡有延安伯府標志的襁褓繡片一塊,底價三千兩,叫價八千。

何苒笑道:“重啟后的第一單,和延安伯府說一聲,給他家打個八折。”

李錦繡嗯了一聲:“我讓人去安排。”

“外頭有啥新鮮事?”何苒問道。

“哈,大當家,您猜何大老爺怎么樣了?”小梨一臉神秘。

“說說吧。”何苒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小八面前,小八叼起瓜子,啪的一聲,吐出兩片瓜子殼,比何苒還要熟練。

“何大老爺被綁票,何家隨從報了官,結果,五城兵馬司的人在胭脂街把人找出來了,他鼻青臉腫一身是傷,綁票也要訛錢,那才叫綁票對吧,他這就不是綁票,分明就是爭風吃醋,讓他揍了。”

小梨話音剛落,小八立刻接口:“不過夫德,打了白打!”

此時的何大老爺,一身青紫,可卻是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口,仵作驗傷,這連輕傷都不算,不對,這就不能算是受傷,你這一身青紫,誰知道是不是自己摔的。

何大老爺有冤無處訴,想起了武安侯府,可他是在胭脂街被找到的,他還沒有笨到把這事大肆宣揚的地步。

無奈之下,何大老爺只好躺在客棧里養傷,偏偏他現在住的地方,并不是以前來京城時常住的那一處,于是便和閻氏派來送信的人完美錯開。

他算算日子,文選郎劉大人也該回京了吧。

“來人,去文選司看看劉大人回來沒有。”

長隨無奈,回來又如何,您現在臉腫成了豬頭,也不能見人啊。

長隨硬著頭皮去了文選司,劉大人確實回來了,可是手頭公務一大堆,人家說了,只有今天能抽出一點時間來,今天之后,地方上的考評就要送過來了,到時再想約時間,就太難了。

長隨回來一說,何大老爺就急了,不行,今天必須去。

可是臉還腫著,尤其是一雙眼睛,已經腫成了一線天。

長隨讓客棧的伙計取來十幾個煮雞蛋,又出銀子去買了冰,折騰了兩三個時辰,眼睛是消腫了,可是臉上青里透著紫,五彩繽紛,好不熱鬧。

何大老爺照照鏡子,客棧的銅鏡有些日子沒有磨了,模模糊糊,可仍能看到自己臉上的色彩。

何大老爺咬咬牙,為了前程,拼了!

長隨出去買了一頂女眷常用的帷帽,何大老爺戴上帷帽,白紗拂面,他重又找回了自信。

到了吏部,這一次門子沒有攔著,通傳之后就讓他進去了。

在外面能戴帷帽,進了衙門還戴著帷帽,這就不像話了,來衙門還蒙臉,你是要行刺還是要劫獄?

何大老爺摘下帷帽,看看沒有人看過來,他悄悄松了一口氣,抬步往文選司的方向走。

身后傳來說話的聲音:“勞大人,您往這邊走,閣老正在等著您呢。”

何大老爺腳步一頓,勞大人?

朝中姓勞的可不多,他也只知道一位。

在吏部,能被稱為閣老的只有一位,便是內閣閣老吏部尚書溫大人。

各地進京的官員,能被溫閣老親自召見的,要么是從三品以上,要么馬上就是從三品。

姓勞,又有可能成為從三品的,除了勞光懷,朝中再無第二人。

何大老爺心臟狂跳,真是好巧不巧,竟然在吏部遇到了勞光懷。

何大老爺知道勞光懷任期已滿要來京城,可路途遙遠,他并不知道勞光懷是不是已經到了京城。

現在看來,之前的猜測全都是正確的,勞光懷來了京城,而且還要高升了。

何大老爺忽覺兩股戰戰,身上那些青紫的地方又開始疼了,偏偏有人咦了一聲:“這位大人,你是要去文選司嗎?那邊的臺階壞了,正在修,你從這邊走吧,這邊也能過去。”

何大老爺只能轉過身來,說話的人看到他的臉,嚇了一跳,這位可真是勇氣可嘉,頂著一張大花臉,也敢來六部衙門串門。

何大老爺看到了一個人。

雖然隔了十幾年,可何大老爺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他的前任岳父,勞光懷。

勞光懷卻似乎沒有認出他,也是,他的這張臉,現在就是親娘來了也認不出來了。

引路的人詫異地多看了他幾眼,便滿臉陪笑,引著勞光懷去見溫閣老了。

何大老爺心里瓦涼,這就是人情冷暖啊。

他連文選郎都要千方百計才能見以,可是勞光懷來了,卻是吏部的人點頭哈腰陪他去見閣老,連侍郎都越過去了。

早知會有今日,當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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