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樓

第三三零章 傷筋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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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傷筋動骨

何花送出的情報終于送達京城。

何苒看到情報的內容,眼睛瞇起。

何苒是知道新帝那個邪惡愛好的,元小冬和曾福進京之后,何苒還曾詳細詢問,確定新帝遷都之后一直謹慎行事,沒有再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

當然,不有再做,并不代表他自此收手。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他已經登基為帝,也不能為所欲為。

何苒給他的時間是五年。

新帝能在那張椅子上坐五年,不說放眼天下,只是在他那個小朝廷里,算是坐穩了。

一旦安穩下來,就會產生各種欲望。

女人喜歡花花草草衣裳首飾,男人......

只是這一次,何苒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新帝。

這還遠遠不到五年,他便在內憂萬患百忙之中重拾舊好了。

何苒可以派人將新帝的惡行昭告天下,但卻掀不起風浪,撼不動他的根基,至于朝臣之間的竊竊私語,街頭巷尾的小聲議論,不到三天,便會鴉雀無聲。

而那些丟過女孩的人家,卻會從此銷聲匿跡,生死未卜。

秀姑救下的是四個孩子,四個家庭,可是在此之前的那些呢?

那些女孩子被蹂躪之后,即使當時未死,給新帝辦事的那些人也不會留下她們的性命。

而一旦這些罪惡被揭露,那些人為了掩蓋罪行,首先想到的就是讓這些女孩子的家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誰說有人丟了孩子?

在哪兒?

四更時分,何苒便醒了,她披衣下床,走到窗邊。

推開窗子,冷風撲面而來,京城的冬天已經迫不及待地來臨了。

何苒望向暗夜中的天空,寒夜無星,只有一彎淺淡的殘月。

何苒佇立窗前,腦子里只有一個字。

是的,她現在缺錢,很缺,有了錢,她就能養更多的軍隊,打造更精良的武器,有了錢,她就能揮師渡江,直取金陵!

次日一早,何苒沒去文賢殿,而是直接去了戶部。

勞光懷聽說她來了,迎了出去,還沒走到門口,何苒便信步走了進來,手里拎著一只油紙包:“外公,胡記的門釘肉餅,我記得您愛吃這口兒。”

勞光懷心中一暖,當年他還在京城時,有一次長隨從外面買了門釘肉餅,回來告訴他,說是排隊時看到了何大小姐,長隨請安,何大小姐賞了一個封紅。

沒想到一晃幾年過去,何苒竟然還記得他的喜好。

“好,好,我剛好早飯沒有吃飽。”

何苒并沒有刻意隱瞞她和勞光懷的關系,就在勞光懷空降戶部之后,戶部里的人就已經知道勞光懷是誰了。

好家伙,何大當家的外祖父啊,也是迄今為止,何大當家任用的唯一一位親屬。

且,此人還是她的長輩。

不過,勞光懷之前的履歷整齊漂亮,揚州知府,禮部侍郎,即使沒有他與何苒的那層關系,只憑他的履歷,也能勝任戶部尚書一職。

只是,勞光懷主持戶部之后,何苒對他也從未特殊對待,勞光懷勤勤懇懇,因此,時間一長,戶部的人幾乎已經忘記了,勞光懷除了是戶部堂官,他還是何大當家的外祖父。

直到此刻,聽到祖孫二人的對答,大家才猛然記起,怎么忘了啊,這位勞大人有一位了不起的外孫女。

有人已經在心里默默自省,這些日子以來有沒有失禮于人。

而更多的人的心卻懸了起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大當家一大早就過來,戶部攤上大事了。

事實亦是如此,待到何苒離開,勞光懷看著桌上沒有吃完的門釘肉餅,笑著搖搖頭。

這是他吃過的最貴的門釘肉餅了。

接下來的幾年里,他都要籌錢,何苒的仗打得越多,這用錢的缺口只會越來越大。

兩天之后,勞光懷從何苒這里拿到一紙公文,憑這份公文,戶部派人前往各地,調查南下官員的財產。

其實這幾年來,無論是何苒,還是各位將軍,以及錦衣衛,都已經收繳了不少南下官員的私產,但是他們收繳的都是那些擺在明面上的,但凡做過官的人都知道,這些擺在明處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比如某位高官開了一家酒樓,可酒樓的東家既不是官員本人,也并非他的妻子兒女,而是他的奴仆。

幾乎每位高官家里,都會有幾位這種蓄有厚產的奴仆。

他們握有奴仆的賣身契,無論放在奴仆名下多少資產,也不用擔心背叛。

還有一些入股的生意,那就更難查了。

戶部現在去查的,就是這種最簡單的,把資產放在奴仆或者親戚名下的產業。

這是一個大功程,但是成效卻很顯著。

僅是第一個月,戶部就查出五十六處這樣的私產,這當中有豪宅,有店鋪、甚至還有青樓楚館和賭坊。

上一次,馮贊查抄了柳山河五十九處私產,而這一次,勞光懷把目光落在新帝身邊的二號人物,成順伯錢若林身上。

錢若林和柳山河不同,柳山河是新帝在青州時的舊部,因此,柳家的資產主要集中在青州和濟南府。

而錢家雖然只是伯府,但卻出過一位皇后,當然,是追封的皇后。

她就是新帝生母,當年的錢淑妃。

錢若林是新帝的親舅舅,錢家除了成順伯以外,還有一個承恩侯的爵位,目前給了錢若林的弟弟錢若望。

當年在京城,成順伯府的子弟行事非常低調,又因為齊王幼年時就被過繼的原因,無論是太宗皇帝,還是先帝,都對成順伯府非常照顧。

錢若林和錢若望兄弟一個在光祿寺,一個在工部,看似普通,可實際上,他們在暗地里沒少摟銀子。

齊王遠在青州,錢家兄弟便是齊王的抓錢手。

齊王在魯地之外的產業,都是由錢家兄弟置辦打理的。

何苒進京之后,也只是收繳了成順伯府在京城的三處宅子以及八百畝祭田。

三處宅子全都賞出去了,那八百畝祭田還放在戶部,不到最后,這些祭田是不會變賣的。

這一次,勞光懷查到的五十六處產業里,有三十五處屬于錢家,而這三十五處里面,有多少是新帝的,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這一個月的成果,何苒大喜,當即使密令遠在金陵的釘子們,將這個大好消息放出去。

不過,錢家兄弟已經先一步知道這個消息了。

雖然一江之隔,可是留在江北的那些產業,一直都在他們掌握之中。

這幾年,他們一直都在處理產業,但是兵荒馬亂,想要處理產業并不容易,即使有人要買,價錢也是一壓再壓。

最近這一兩年,北邊漸漸太平,這些產業的價格也漸漸恢復了,但是他們卻不敢大批賣出了。

太危險,很容易就被盯上,萬一被人知道這些產業屬于錢家,甚至屬于新帝,那么也就血本無歸了。

因此,這一兩年來,他們一直在暗地里變賣少量的產業和東西,但對于錢家和新帝的龐大家產來說,這些只是冰山一角。

柳家五十九處產業被查抄的消息傳到金陵之后,錢家兄弟便恍恍不安,擔心哪天會被何苒盯上,只是他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當然,他們還要拜皇帝外甥所賜,若不是皇帝外甥胡作非為,何苒也不會急著籌錢,勞光懷也就不會查到他們頭上。

錢家留在北邊的產業當然不是只有這三十五處,可即便如此,也讓他們心疼不已。

更何況,這當中最大的幾處,其實是新帝的!

這些年來,錢家兄弟親眼看著外甥從青州走進京城,又從京城來到金陵,從親王變成攝政王,又從攝政王變成皇帝。

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從舅甥變成了君臣。

尤其是最近這兩年,他們已經感覺到,外甥與他們越來越疏離了。

兩人先是瞞下了這個消息,可是他們忘了,消息的來源不是只有一個,他們能知道,皇帝當然也能知道。

新帝勃然大怒。

皇帝的怒火沒有發在何苒身上(一是遠,二是不敢)。

倒霉的錢氏兄弟承擔了所有。

親愛的外甥把杯子砸在了舅舅們的腳上,他們不敢躲避,任憑滾燙的茶水滲進靴子里。

“你們給朕說實話,還有多少產業留在了江北?”

錢氏兄弟明白,新帝問的不是錢家的產業,而是交給錢家用來賺錢的那些產業。

錢若林小心翼翼地說道:“還有六十五家鋪子,以及咱們的人自己經營的五家酒樓,三家青樓,六家米鋪,六家當鋪,四家賭坊,以及......成遠商號。”

錢若望小聲補充:“邯鄲和樂亭還有三座礦。”

新帝只覺腦袋嗡嗡,竟然還有這么多!

“朕不是讓你們處置了嗎?為何還有這么多?”

當年遷都的時候,新帝就讓錢家把能處置的全都處置了,換成金子運到金陵,可是一晃幾年,竟然還有這么多。

錢氏兄弟的腦袋都要扎到地里了,難道他們不想處置嗎?

十畝地一兩銀子的價格,你一定沒有聽說過吧?

沒錯,這些年兵荒馬亂,良田能夠一兩銀子買十畝,那些鋪子也是腰斬后再腰斬的價格。

怎么舍得賣啊!

新帝鄙夷地俯視著面前的兩個人,這兩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可憐自己當年只是一個藩王,別說在京城附近置辦產業了,就是在濟南府,也不敢大張旗鼓。

那些年他能用的只有成順伯府這個外家。

錢家的確給他做了很多事,也替他賺了很多錢,讓他能夠招兵買馬,結交朝中重臣。

可是他也給了錢家甜頭啊,錢家用他的產業賺到的錢,一半給了他,另一半便是進了錢家的腰包。

他心知肚明,但是睜只眼閉只眼,水清無魚,不讓錢家嘗到甜頭,怎么可能死心塌地給自己賺錢。

可是現在,這兩個卻眼睜睜地要把他的產業全都敗光了!

新帝怎能忍?

當天晚上,兩位錢老爺便留在了王府。

錢家人沒見到他們回去,便打發人過來詢問,一問才知他們被皇帝留下來了。

錢家人沒在意,甚至還有幾分得意,看,外甥雖然貴為天子,可對兩個舅舅還是一如既往。

錢家就是皇帝最親厚的人。

可是次日一早,兩位錢老爺面如死灰地走出臨時皇宮時,有人從他們身上聞到了難聞的尿騷味。

這兩位,尿褲子了?

誰也不知道這一夜發生了什么,但是這兩位錢老爺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好。

失魂落魄?

驚魂未定?

生不如死?

這兩位錢老爺的遭遇,何苒很快便知道了。

何苒呵呵直笑,看來這次是傷到新帝的筋骨了。

可這還遠遠不夠啊,本大當家還沒有湊夠打你的銀子呢。

“小冬,去趟戶部,轉告勞大人,讓他繼續查,咬著錢家一直查下去!”

半個月后,戶部籌到了第一筆銀子,整整二十萬兩。

何苒很高興,從鷹隊調了十個人,跟在勞光懷身邊,又點了十個人,派到了勞府。

這二十人有男有女,跟在勞光懷身邊的都是男子,派去勞府的則是女子居多。

勞光懷回到家里,便看到妻子身邊來了生面孔,英姿颯爽,一看便非尋常女子。

勞光懷對上官夫人笑著打趣:“咱們這也算是享到兒孫福了。”

上官夫人也笑:“我一個老太婆了,難道還擔心有人暗殺不成,那孩子就是操不完的心。”

勞光懷搖頭:“夫人,你不能這樣想,那孩子重視咱們這兩把老骨頭,為了那孩子,咱們也不能出事,可不能大意啊。”

上官夫人平日里從不過問政事,此時一怔,問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你干了什么事?”

勞光懷苦笑:“夫人放心,我得罪的人在江的那邊。”

上官夫人頓時明白了,她松了口氣,原來是南下的小朝廷啊,那就沒事了,離得那么遠,那些人的手可伸不了這么長。

可是事實證明,上官夫人想得太簡單了。

幾天之后,勞家的長房長孫勞奉云在從書院回來的路上被人擄走。

勞光懷有二子一女,女兒已逝,兩個兒子雖然是兄長,但是成親較晚,勞奉云作為表哥也只比何苒年長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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