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蓮兒要走,秦荽又喊住她,讓她進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蓮兒鬼精靈地點頭,表示明白,然后便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秦荽打開另一個小瓷盒,取了一塊拇指大小的褐色香丸埋入爐灰中,很快有一股略帶暖意的香彌散在屋內。
蘇氏將黃氏和蘇小妙領著來了后院,黃氏心里有些嫉妒小姑子和這個外甥女,兩個女人居然住的院子比自己家還要大些。
秦荽不等她們走到門口便開了門出來迎接,禮數是做到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蘇氏剛準備進去,就聽見身后傳來蓮兒的喊聲:“太太,我姑婆有事找您。”
秦荽忙對蘇氏說:“娘,二舅母和表姐由我招待便是,您去忙吧。”
黃氏也很是大方地說:“哎呀,外甥女要成親,你的事多,去忙你的去,我和外甥女聊聊是一樣的。”
蘇氏只得離開,秦荽將母女二人領入房內。
許是沒有開窗的緣故,屋里有些悶,黃氏進去坐下后道:“你在屋里燒著炭不開窗不覺得悶得慌嗎?”
秦荽指了指炭爐:“這乃是特質香餅,也能讓屋里有馨香暖意。”
黃氏扁了扁嘴,酸溜溜地說:“還是大外甥女會享受,在屋里喝茶還燃這勞什子香餅,可憐我們家是連炭爐都不敢隨意燒的。”
“二舅母說笑了,二舅舅茶樓生意又好,又只得表姐和剛出生的小表妹兩個孩子,這賺得銀子還不是隨便你們使用?”
許是提及剛出生的孩子,黃氏臉色不善,瞪了眼秦荽,責怪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算了,不提這些煩心事,今兒來是想問問你,你不是說有法子幫你表姐嗎?”黃氏受蘇老二和婆婆的影響,對秦荽母女不怎么放在心上,說話也大大咧咧的毫無顧忌。
“哦,二舅母為此事來的呀。”秦荽垂眸淺笑,搖搖頭又抬眸看向一旁緊張的蘇小妙:“表姐,難道我的要求你沒有和你母親說?”
蘇小妙愣了愣,呆呆傻傻地說:“我家租金不是給你了嗎?”
“那租金是我去要的,二舅舅是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才給了我,和表姐有何干系?”
見秦荽不買賬的架勢,蘇小妙急了,忙扯著母親的衣袖催促道:“娘,你看看她,你快說話啊。”
秦荽自顧自倒茶喝,也沒有給那對母女茶杯倒茶的意思。
黃氏見識不好,忙堆起笑容,矮了聲音道:“大外甥女,咱們畢竟是親人,你后日成親,不還得這些親戚來幫忙嘛,你就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幫幫你表姐,行不?”
此時倒是知道抬出蘇氏來做面子了,平時誰給了她絲毫面子?
不過,秦荽也借坡下驢,嘆氣道:“說到底,我也是氣表姐當日領我去了玄妙觀,可我落了水表姐卻不見了人影,而表姐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我說一句歉意的話,我這也是有些心結啊。”
得知秦荽的意思,黃氏忙掐了一把女兒胳膊,讓她跟表妹道歉。
蘇小妙也很是能屈能伸,立刻態度誠懇的道歉,說那日自己是臨時走開,回來后已經不見了秦荽,又聽說像是秦荽的姑娘落了水,自己害怕才不敢找秦荽,這歉意還帶著八分的辯解,秦荽心里冷笑,便冷著臉不吭聲。
蘇小妙無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把黃氏給嚇了一跳,也心疼不已,忙看向秦荽想讓她喊表姐起來。
秦荽裝作十分驚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足足過了幾息才驚道:“表姐這是作甚,快快起來,沒得讓人說我得理不饒人,年少輕狂起來。”
蘇小妙想著這一跪若是能討了主意嫁給心心念念的蕭瀚揚,成為秀才娘子也值了。
“表姐,其實你當日喊我去玄妙觀是有人指使的吧?”秦荽等蘇小妙坐定,突然問道。
“啊?沒有,沒有人指使。”蘇小妙明顯驚慌,語氣都不連貫了。
黃氏伸出手在女兒后背拍了拍,意思是莫要慌。
蘇小妙也鎮定下來,畢竟秦荽哪有絲毫證據?
“既然表姐說沒有便是沒有。”秦荽信了似的點頭,又道:“其實我也是想要騙表姐給我租金,實則我哪有法子讓表姐嫁給蕭瀚揚?”
黃氏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也覺得對,她一個大門不邁的小丫頭能有辦法,還能不自己嫁過去?
秦荽見蘇小妙就要發飆,忙道:“表姐想要嫁給蕭瀚揚確實困難,第一,你們家比不上陳家有錢,其二,陳姑娘定然是拿捏住了蕭瀚揚的母親,不然以蕭瀚揚母親的性子,即便陳家是錢莊,怕也入不了她的眼。”
蘇小妙被秦荽騙不說,還有陳優優的事也讓怒火攻心,她的雙手死死捏成拳頭,而那香更是熏得人頭暈,她只覺得口干舌燥,想要喝一杯冷茶才好。可秦荽面前只有一個捏在手中的茶杯,她不好去搶那茶杯倒茶喝。
黃氏雖然也覺得有些口干,但并不明顯,只是女兒眼里的神色卻逐漸有些瘋狂的模樣,她有些擔憂起來,抓住女兒的手問:“怎么了?你可是不舒服?”
“娘,我知道陳優優為什么能嫁給蕭瀚揚,我決不能讓她得逞。”蘇小妙答非所問,眼底慢慢浮起紅血絲。
“你到底怎么了?你可不要嚇娘,這秀才嫁不了就算了,娘給你另外尋一個好人家便是。”黃氏心里突然莫名發慌起來。
“表姐不如去找二舅舅商量商量,二舅手里定然存了許多錢,只要二舅肯將所有的錢給表姐做嫁妝,這鎮子上的公子少爺哪個不動心?”
蘇小妙被秦荽一說,頓時尖聲怒吼,連脖頸和額角青筋都露了出來:“父親才不愿意,他一心一意想要生個兒子,他的所有東西都要留給他還沒有影子的兒子,怎么會給我?”
黃氏也有些怒火上涌:“你父親是個死心眼,可娘會幫你的,好孩子,咱們先回家,回家再想法子。”
“不行,我不能就這么被人耍了。”蘇小妙站起身,氣勢洶洶朝屋外跑去。
等黃氏驚慌失措跟著追去,秦荽這才松了一口氣,將放在桌下緊握的一把匕首放在桌上,又慢悠悠提起水壺澆滅了爐內香餅,隨后起身推開窗,打開門走了出去,抬頭看向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