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香錠不如香露稀奇,雖然因制作工藝十分繁瑣復雜,香料也貴重繁多,基本只有宮廷匠人才能制作,外面的人幾乎很少人能制作。可畢竟要獲得香錠不是那么難,所以秦荽當初選擇用香露來和秦雄飛交易,而非香錠。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香露無法一家獨大,當年研究出香露法子的那家人,也算是個小世家,可最后如何?還不是被人瓜分了去,秦荽便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秦荽將香露給了秦雄飛,又售賣出去,一是賺了一筆銀子,二是不讓秦家獨大。四大世家共同擁有香露,定然能更好的護住。
秦雄飛本想著憑借獨一無二的香露制作法子讓秦家能一飛沖天,可如今,四家都有了這法子,又再次成了四足鼎立的局面,誰能獲得皇宮的供貨權,還要一番“廝殺”才是。
于是,秦荽換了一副倔強又有些委屈的表情,道:“父親說話不算數,女兒是不敢指望父親的。”
秦雄飛聽出話里有話,皺眉問:“你何出此言?”
秦荽盯著秦雄飛的眼睛,緩慢地說道:“父親當日可是答應了放了我娘?”
見秦雄飛點頭,秦荽又接著說道:“那為何父親要指使那老尼姑來忽悠我娘,想讓我娘自尋死路。”
隨后,將老尼借批算命格想讓蘇氏自我了解的事真真假假說了,至于老尼去世卻沒有說,只說次日派人去找,發現人去屋空了。
秦雄飛聽了也心驚,但此事確非他所為,秦雄飛要殺蘇氏的心確實有,只是還未騰出空來,再說,他要下手,只會派人直接動手,何必多此一舉弄許多陰謀詭計?
可他下一刻也猜到了想要蘇氏這條命的是誰?無需細想也猜得出是秦四太太。
秦四太太的把戲他最清楚,從不表面落人口實,實際上但凡不如她意,私底下總能弄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秦四太太最擅長的便是拿捏人心,以此達到自己的目的,用她的話說:“但凡有點用的,都該物盡其用才是。”
所以,秦四太太如此大費周章弄死蘇氏,恐怕不是為了秦雄飛出氣,只怕是另有緣故。
想到此處,他看向秦荽,心頭一動,有些事情瞬間通了。
秦四太太的目的是秦荽。
秦荽這次違抗的不止是秦雄飛的命令,其中也打了她秦四太太的臉面,若是以后外面養著的女兒都如此有樣學樣脫離掌控該如何辦?
所以,這個罰酒必須要讓秦荽喝了。
蘇氏自殺,秦荽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一個不孝的罪名,到時候還不是要乖乖依附秦家,不然,逼死親娘的罪名能讓秦荽死上幾百次。即便秦荽強硬,不投靠依附秦家,她也基本毀了,這一輩子都要活在愧疚里了,畢竟,她的娘確實是為了她而死。
所謂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不過,如今看來秦荽已經知曉了此事,而那老尼已經逃了,也就是說,秦四太太的計謀失策了。
如今秦荽將這筆賬算到了自己的頭上,秦雄飛自然不會認,不耐煩地解釋了一下自己最近很忙,便不再提及此事,對于他來說,蘇氏的生死不足掛齒,根本比不上自己的事情重要。
“既然你娘無事便好。我今天來找你,是想接你回秦家見見秦家的長輩,順便把你的族譜補上,以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秦家女兒了,若是蕭辰煜那小子有朝一日飛黃騰達了以后對你不好,你也有強大的娘家支持,根本不懼怕什么。”
可是這番“言辭懇切”的話語聽在秦荽的耳朵里猶如是屁話。
真正是好笑得很,現如今還想用入秦家族譜的事來引秦荽妥協,真正是連個新鮮些的說辭都不愿意想想。
“父親,我已經入了夫家的族譜,以后便生是蕭家的人,死是蕭家的魂,就不勞煩父親操心了。”
秦荽說得客氣,實則沒有一絲轉圜的余地。
秦雄飛和她對視良久,突然說道:“你恨我?”
“.”秦荽用沉默應對。
“因為你恨我,所以,你跑去跟魯家香鋪合作。”秦雄飛的聲音慢慢開始變高,越說越快:“所以,你將那份香露方子分別賣給了其余三家人?”
秦荽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然來了。
心念電轉,秦荽壓下剛起的一絲慌亂,因為此時的她已經心中有數,香露方子自己并未露餡。
所以,她皺眉奇道:“父親,此話何意?還請父親明言。”
秦雄飛將信將疑盯著秦荽,良久才呼出一口氣,問:“府城另外做香起家的世家同時買了一份香露方子,我還以為是你做的。”
“父親冤枉女兒了,我怎么認識那些世家的人?何況,既然當初給了父親,那便是達成了協議,只要父親不多生事端破壞那份協議,我自然不會出爾反爾在背后害父親。即便,我確實對父親有些怨懟,但我畢竟姓秦,如何能做損害父親的事?”
秦雄飛心里的火氣稍減,淡淡地說道:“你跟著魯九混,又能有什么出息?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姓秦,那就收拾收拾跟我去府城,這里也不要住了,免得以后和魯家脫不開干系。”
秦荽手中錦帕倏然握緊,這是要強制她回秦家?
可秦荽如何肯現在去秦家,她的羽翼未豐,如今去不啻與羊入虎口。
不行,要去也不是如今。
“父親,我夫君如今還在讀書,我暫時還去不了府城,等他有了秀才功名,我們再一起回去吧!”
只能提出蕭辰煜來做擋箭牌了,秦荽是出嫁女,當然該以夫家為主,這也能說得過去。
秦雄飛又出主意:“讓蕭辰煜去府城讀書吧,我來安排,給他找個好先生,將來才有可能更好。”
秦荽搖搖頭,用沉默表示拒絕。
秦雄飛冷聲道:“既然你油鹽不進,那我便直接讓人將你帶走了,至于你那個夫婿.要不要也罷!”
“父親這是要來搶人?如果我寧死不屈呢?”秦荽站起身,冷眼看向秦雄飛:“父親的能耐大,可這是淇江縣,我想著父親該是有所顧忌才是。”
秦雄飛想要的并非是秦荽,而是秦荽手里的東西,若是她真的來個寧死不屈,那還有什么意思?
恰在僵持的時刻,魯九搖著折扇踏著略顯輕佻的步子走了進來:“呦呵,來客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