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李猛的愛情里沒有北京誘惑
MARY與陳流芳坐在海選演播室的嘉賓席上,一輪一輪的PK兩個人慢慢地有點疲勞了,便在鏡頭掉轉的時候,悄悄地耳語。
陳流芳說:“凌晨兩點我剛入睡,胡公子給我打電話,可憐哪,連個紅顏知己都沒有。呂小魚已經離開他了。”
MARY說:“你別這么想,不理他就好了。過一陣子,他就找上了。”
陳流芳說:“還念叨著你呢。癡情,感動。”
MARY說:“他就那樣。我是一定不會陪他了。真的,我跟王英過得挺好的,風平浪靜,每天晚上準時準點我準能看到他,他永遠是那個平靜溫和的表情。”
陳流芳說:“哦,對了,你需要平靜。我來給胡公子找一個吧。”
MARY問:“哪里找?”
陳流芳說:“就從這秀場上找一個就行了。找一個溫柔婉順的。”
MARY指著蘇木木說:“這位小朋友如何?挺有味的,你介紹給胡公子吧。不過,先得問問姑娘有沒有朋友,如果有了,就別介紹了。”
陳流芳說:“我已經問過她了,說沒男朋友。”
嘉賓中有了MARY與陳流芳的支持,蘇木木竟然又成功PK成功。陳流芳對蘇木木的支持表現得非常明顯,作為導演對一位選秀對象作出這樣的支持,于是記者便開始捕風捉影。加之陳流芳與太太離婚的新聞早已經為媒體熟知,媒體便猜測陳流芳與蘇木木進行了“父女戀”。
報社編輯本來就讓李猛多拍點蘇木木的照片,并把蘇木木的故事一期一期往下寫。看看蘇木木能不能成功。這下子蘇木木的小緋聞出來了,報社編輯就非常高興地說:“看來,我還是有點預見性的。如果陳導真看上了她,弄不好蘇木木成為林黛玉也有可能啊。”
李猛把蘇木木房間的照片也給了編輯,編輯眼睛一亮說:“好,這就好了。獨家照片。”
第二天網絡上,報紙上全部是蘇木木獨特的北漂家居照。蘇木木所居住的小七家村的那幢房子也被網友人肉了出來,當蘇木木回家時,竟然發現有幾個記者在樓下等著她。
蘇木木有點不知所措,想著自己怎么也被狗仔上了,又是怕又是興奮,也找不到人商量,想來想去便給李猛打電話。
李猛接到蘇木木的電話后,只得對她說:“這是好事情,你大大方方讓他們拍你的房間就是了。來的人越多,你的粉絲也能多起來,你才能選秀致勝呢。”
蘇木木說:“是啊。拍是可以。可是我住哪里都讓大家知道了,萬一有幾個變態的,那我的安全到哪里去找呢?”
李猛說:“哪里有那么多變態,況且你不是有鄰居有房東嗎?出來混,這么畏首畏尾那哪里行?我跟你住得這么遠,我也不能天天到你那里去為你當保安,是不是?”
蘇木木說:“那我能不能搬去你那里住幾天呢?”
李猛說:“我可不想成為新聞人物,你可以住我這里來。那晚上我就只能住到網吧里面去了。你來吧,你坐地鐵過來,我到地鐵站去接你。”
蘇木木想了想說:“明天去你那里住吧。今天都是新聞出來的第一天,應該沒有問題,我再在這里住一天吧。”
到了半夜的時候,蘇木木突然又給李猛打電話說:“李猛,如果你不愿意我做你的女朋友,那我就要開始找新男朋友了,真的,我覺得很飄蕩很孤單,我希望有個男朋友能陪著我,是不是結婚我不管,但至少得有人相互扶持啊。”
李猛說:“我這么窮,我又幫不了你什么。你找別人吧。”
蘇木木說:“真的,沒有關系的。李猛。只要兩人在一起,窮不怕的。有夢想就行。”
李猛說:“我沒有夢想。你找別人吧。”
蘇木木在那一邊哭了起來。這邊李猛只能掛下電話。
李猛能做什么呢?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可以談愛情的。從小李猛家境就特別艱難,父親因為從山上摔下斷了腿,全家就靠母親與李猛兩人干農活過日子。父親的一個遠親平時經常接濟李猛,包括李猛上體育大學的學費也是這個遠親幫助的。后來遠親又把自己兄弟的女兒許配給了李猛作妻子。李猛一家這才有了一個穩定而比較安寧的生活。
李猛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很幸福,只要他能夠在北京再多掙一點錢,寄回家里去,一部分養家,一部分儲蓄起來以備未來辦面粉廠用。
李猛的太太也是從小干農活出身,讀完初中就沒有再讀書。太太長得不高不低,不算漂亮卻也有些動人,尤其是有快樂的笑臉,那種笑臉,只有在知足的她的臉上才能有。別的女孩子都到北京或者廣州去打工,但李猛太太來了一回北京之后就回到家里,再也沒有動過到大城市打工或者生活的念頭。她也沒有太高的要求,她的娘家是辦面粉廠的,于是她也提議說可以跟父親借點錢也開一家面粉廠。李猛因為從小受太太一家照應,現在大學畢業了沒有找到好的工作,那至少也得靠自己能力掙錢。于是跟太太商量說他在北京再掙幾年的錢,攢夠了就回家辦面粉廠。
北京的生活里,李猛見多了各種類型的都市女子,也包括蘇木木這樣天真簡單地喜歡上他的年輕打工女子,但李猛覺得這一些對他都沒有吸引力,也不是他的世界。他終歸是要回到河北那個小鎮上,與自己的家人一起勞作生活的。
在大學里的時候,李猛的武術成績非常好,因為他是一個專注訓練的人。但李猛就像沒有上過大學一樣,他從來不去飯局,也不去打游戲,更不與女生約會。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貧窮,沒有余錢來作額外的消費,但更多的卻是他的個性,是那種沉靜地走過世界,卻從來不為世界所擾動的簡單平板的個性。李猛的投機性是為零的一個男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投機性為零的男人,在北京卻做了最投機的小概率工作,跟蹤。跟蹤一個人,找到這個人的蛛絲馬跡,這是一個完全的隨機工作。這就是生活。
現在蘇木木的愛情輕易地找上了他,李猛是堅決不會接受的。在李猛的世界觀里,蘇木木跟他只是過客,他不想了解蘇木木的過去,也不想去設想她的未來。像蘇木木這樣的女孩子,帶了一點點小才華,跑到北京來,那必然是有一個極其不確實的未來,但她們是極其勇敢的。
就像蘇木木雖然淚水漣漣,雖然希望找人依靠,但是她仍然是極其堅強的女子:在這么年輕的時候,離開溫暖的家庭,在男朋友無法堅持呆下去的情況下,她還要堅持呆在北京,甚至夢想都是迷糊的北京。至少她在堅強地尋找,雖然在尋找途中她的淚水那么楚楚可憐。
李猛是能夠看明白蘇木木這個小女孩的心思的。所以他對她有一點友情,基本同是孤獨的外地人的男女友情,但李猛對蘇木木,既不會有愛情,也不會有太多的同情。
第二天晚上,李猛果真在地鐵站口等到了蘇木木。
蘇木木背著一個大大的假牌子的GUCCI包,一張青春動人的臉與修長纖細的身材,即使在北京的地鐵里這樣的美女也很多,但李猛還是心中歡喜。蘇木木雖然愛哭,但其實她不哭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笑。李猛喜歡愛笑的女人,笑容是最好的生命的陽光。所以當天當這個愛笑的女人被人擠倒的時候,李猛上前去仗了一點小義氣,所以他們結緣成了北京城里的一對朋友,但是李猛只想做朋友,不想做情侶。
蘇木木仍然過來自如地拉著李猛的手,并問李猛:“看看,我今天的衣服好看嗎?”
李猛看到蘇木木穿了一套粉紅色的風衣,一雙彩色的鞋子。頭上的頭發挽得非常別致生動,那青絲像秋䓍一樣擺動,閃著明亮的光澤。
李猛想:“女人,可以這么美。這么無憂慮,這么勇敢。”
兩人一起往李猛合租的房子里走去。進了房子,蘇木木突然說:“人家不也是兩個人住嘛,你為什么非要一個人住?”
李猛沒有跟她爭辯,只是說:“冰箱里有吃的,第二層的東西是我的。廁所里,上面那個架子的東西是我的,你別拿了別人的東西。這對子不太好說話,免得他們說你。”
蘇木木放下包,脫了鞋,李猛又低頭從床底下拿出一雙男鞋說:“你湊和著穿我的吧。”
蘇木木看著李猛的房間問:“你怎么連電視機都不買一個哪。”
李猛說:“上網就行了。不看電視。”
蘇木木說:“陳流芳導演說要給我介紹一個男朋友,我答應他了。我實在太孤獨了。”
李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像是沒聽到蘇木木的話。其實李猛只是覺得這個話題,他不能表態,他與蘇木木是朋友,但決不是親密到可以掏心窩子的朋友。李猛好像也沒有一個可以掏心窩子的朋友。
而蘇木木卻以為李猛受打擊了,看了他好久便說:“你如果不同意,我就跟陳導說我不找了。”
李猛沒有回應,站起身來說:“我上網吧去了。你呆著吧。”
蘇木木把一個枕頭向李猛擲過來,但是李猛已經開了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