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八歲那年第275章八歲那年←→::mayiwsk
綿綿細雨,‘花’滿樓‘門’前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龜公‘揉’著睡意惺忪的眸子走出‘門’來,一眼就看見被放在‘門’口的孩子,立時高喊一聲,“誰家的誰家的孩子,怎么到處‘亂’丟啊當這是善堂嗎誰家的。趕緊領回去,再不領回去,小心我丟后山喂野狗了”
這一通喊,沒有人應答,街面上三三兩兩早起耕作的人,好奇的看他兩眼。一個個都沒搭理。
“喊什么喊什么”阿妙從里頭出來,打著哈欠。
年輕時候的阿妙,身段婀娜,容顏也是極好的。瞟了龜公一眼,極為不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大清早號喪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喏,是這東西。”順著龜公的視線看去,阿妙娘愕然愣住。“哪來的孩子”
“這孩子”阿妙環顧街道,“誰家的”
見無人應答,阿妙快速抱起孩子,“這么冷的天,哪個沒心肝的,這般糟踐孩子。”
龜公忙攔阻,“誒,妙姑娘,咱這是開‘門’做生意的,你‘弄’個孩子進來”
“‘花’滿樓里哪個姑娘不是從小調教的何況我前兩日剛與媽媽商議,,這鳩山有些地‘洞’深不見底,能把人摔死。
思及此處,虎子快速爬下樹,撒‘腿’就往前跑,“阿雨阿雨你在哪你應我一聲喂,有人嗎阿雨阿雨”空‘蕩’‘蕩’的林子里,只有鴉雀成群飛起。
“糟了”虎子轉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要出事
聽說夏雨丟了,賈大海也著急了,這丫頭雖然是東方越的‘女’兒,可好歹這些年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再不濟也是自己的外甥‘女’,說到底還得喊他一聲大舅。
“你趕緊去夏家通知一聲,我帶人去找找。”賈大海領著鏢局里的鏢師就往鳩山上寸寸的搜。
阿麗娘一聽夏雨可能掉進了地‘洞’,嚇得當場就暈了,還是夏禾去了‘花’滿樓。‘花’滿樓炸了鍋,阿妙娘直接抄了家伙領著龜公和夏雨那些“娘”上了鳩山。那一夜的鳩山,幾乎被明晃晃的火把照得透亮。
夏雨只記得自己一腳踩空了,連呼救都來不及,身子就拼命往下墜。
等她醒來的時候,剛好卡在一個懸空伸出的巖壁松樹上,這才撿回一條命。她沿著松樹慢慢的往下爬,終于落了地。
身上到處都是傷,不過她天生傷口愈合能力快,倒也沒什么大礙,就是左胳膊脫臼了。
捂著生疼的胳膊,夏雨環顧四周,‘洞’口很深,從底下往上看,只能看到拇指大的一點小光線。天一黑,就徹底沒了光亮。
‘洞’內‘陰’暗‘潮’濕,跟外頭想必,倒是暖和得很。
夏雨咬著牙小心的單膝跪地,將左手手掌按在地面上,右手緊緊的握住疼痛難忍的肩頭。突然身子一扭,只聽得一聲清晰的骨頭“咯嘣”脆響,她愣是將脫臼的胳膊給接了回去。
脊背被冷汗打濕,待疼痛緩和了些,夏雨才站起身來,“真疼。”
“我好久沒吃過‘肉’了,沒想到還是個人‘肉’。”黑暗中,有鐵索拖拽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尖銳刺耳的‘女’子之音。[棉花糖]
夏雨一個‘激’靈,驟然環顧漆黑的四周,“誰誰在這兒是人是鬼你別嚇唬你夏大爺,我告訴你,夏大爺可不是”
話還沒說完,身子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拽著,鞋子與地面劇烈摩擦。夏雨只覺得身子壓根不受控制,一個飛躍,直接被這股力量丟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石壁處,繼而重重墜落。
一聲悶哼,夏雨忍著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快速爬起來鉆進一個極小的‘洞’‘穴’內。
她的身子本就較小,速度又是極快了,讓黑暗中那人許是也震住了。
“這小娃子倒也有趣,不如留下來陪我解悶陪我玩。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問。
夏雨也不甘示弱,“我叫夏大爺,你若不介意,可以叫我大爺。”
“是青樓出來的吧”有咯咯的笑聲幽然飄出,那種聲音便是夏雨聽著也足夠‘毛’骨悚然。就好像在冬日寒風冽冽的夜里,有人拿著刀刃,慢慢的割著你的脖頸。
驀地,聲音戛然而止,繼而是低沉的咳嗽聲。
夏雨靜靜的聽著,這咳嗽聲心里微恙,夏雨道,“你這咳嗽想來不是一日兩日了,聽著有點像肺癆。”
“肺癆”‘女’子冷笑兩聲,“死了也好,好過在這里永不見天日。”
仿佛有什么東西落下,巖壁上方稀稀落落的瀉下少許光亮。
夏雨急忙探出腦袋去看,這是一個不大的‘洞’‘穴’,在‘洞’‘穴’的一處角落里,被鐵鏈鎖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衣衫襤褸,披著獸‘毛’皮,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看上去格外猙獰可怖。
更讓人覺得恐怖的是,地上滿是成堆的動物尸骨,有些連皮帶‘肉’的,還在腐爛著。看上去,都是被人生吃掉的。而就在這對動物尸骨的正中央,有一副身著袈裟的人骨。這個,應該是和尚的尸骨。
夏雨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這溫暖‘潮’濕的山‘洞’里,什么都有。往上看去,還能看到幾條蛇纏在石壁的矮腳松上,絲絲的吐著信子。
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女’子生吃野獸,難怪會生病。
“姐姐,你在這兒關了多久”夏雨小心的問。
這姐姐倒是叫得她極為舒服,她笑得有些銳利,“多久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半輩子”她突然盯著不遠處的夏雨,“你多大了”
“八歲。”夏雨眨著明亮的眼睛。
“八歲”她又哭又笑,“我快撐不下去了,你過來。”
夏雨沒敢動彈,依舊躲著。
“我讓你過來,你沒聽見嗎”她好似動了氣,“過來”
夏雨知道,對方武功這樣高,若真的想殺了自己,根本就逃不出去。深吸一口氣,夏雨身子微顫著走出山‘洞’。頸后癢癢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爬。殊不知一只通體漆黑的蜘蛛,已經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她后頸處。
她剛要伸手去撓,卻被一股力量快速拉拽到了‘女’子跟前。
眸子駭然瞪大,夏雨險些叫出聲來。
那是一張染滿了血污的臉,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難掩的惡臭。一雙如野獸般發亮的眸子,許是因為在黑暗中待得太久,竟透著微微的綠光。
“你是誰”夏雨壯著膽子脫口而出。
“我是誰”她一怔,猶豫了良久好像不太記得了,“我是我是誰呢是誰”她探出頭問白化的和尚尸骨,“喂,臭和尚,我是誰我到底是誰不、不記得了我是誰呢”
她的視線驟然凝在了夏雨身上,手快速的在夏雨身上‘摸’過去,“骨骼不錯,我方才看你自己給自己接骨,竟然都不沒有哼一聲。”
“哼了也沒人心疼,哼有何用”夏雨掙扎著,想躲開她揪著自己衣襟的雙手。
那雙污黑的雙手,長長的指甲因為長年沒有修剪,已然彎曲變形,染滿了血污。這樣的手,讓人只一眼便足以教人腹內作嘔。
“這‘性’子我喜歡”她忽然笑了,像個孩子般望著夏雨,“你知道嗎我快要死了,我還以為自己這輩子要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死去,沒想到還有你來為我送終。你會記得我,對不對”
夏雨點了點頭,“你放了我,我便可以葬了你。”
“真好。真好”她自言自語的說著,“我這一身功夫都被這老和尚的畢生功力給鎖住了,若是血勁沖‘穴’,很快就會血盡而亡。我記得我還有仇人,你幫我報仇,我把一生的功力都給你。”
夏雨愕然,“我才八歲,怎么報仇”
她突然冷了眸,殺氣騰然而起,“這么說,你不會幫我報仇”
“不不不,我幫你報仇,你、你說吧,你要殺了誰只要是在代州地界上的,你說句話,我保證幫你殺了他。”夏雨慌忙改口,她自然是怕死的,也自然是最機靈的。
‘女’子猶豫了一下,“叫什么呢東東方又不記得了怎么又不記得了”她松開夏雨,發瘋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整個人瘋了一般,“他是誰他是誰”
夏雨心中暗忖,這‘女’人約莫是困在這里太久,所以神志不清了。心心念念想著要報仇,可是連仇家是誰都記不清了,也委實是可憐得很。然則她此刻也不敢說什么,生怕‘激’怒了這‘女’子。
驀地,‘女’子又安靜了下來,突然扣住了夏雨的手腕,直接將夏雨拋到了空中。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夏雨壓根沒來得及反應。
身子飛上去,而后快速墜落,及至‘女’子上方駭然停住。
夏雨覺得自己飄起來了,身子軟綿綿的好似浮在云朵上。
轉瞬間,一股冷冽的‘陰’寒之氣,從四面八方涌入身子,快速侵占了她身體里的每個角落。
“好疼”夏雨一聲喊,換來‘女’子更尖銳的笑聲。
“疼就對了,我這武功也要挑人,受得住你就能拿多少拿多少,受不住你就只能活活凍死,最后成為我的口中食。”‘女’子‘浪’笑著,“拿吧拿吧,都給你”
徹骨的寒冷,如同將全身的血液都要凝住,夏雨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本能的想反抗,想抵觸這股寒流的進入,可惜她只是個八歲的孩子,根本無能為力。
意識逐漸模糊,整個人如墜冰窖。八歲的孩子,任你骨骼清奇,也斷然無法承受一個人數十年的功力,何況還是如此‘陰’毒的獨‘門’功夫。
突然間,頸后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頓時鉆心的疼了一下。
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有不知名的暖流剎那間涌遍全身。‘陰’寒‘交’迫之際,卻有暖若‘春’水的溫度來慢慢的抵消。身子逐漸回暖,夏雨覺得好舒服,舒服得她有點昏昏‘欲’睡。身體里的奇經八脈如同被瞬間打通,整個人連呼吸都暢快無比。
“師父,你能送我出去嗎”夏雨問。
乍見夏雨竟然可以全部吸收自己的內勁,‘女’子更是發了狂的將內力灌入夏雨體內。
“要出去是嗎好,這就送你出去,記得一定要找到我的仇人”‘女’子震耳‘欲’聾的聲音,頃刻間響徹整個地‘洞’,大有山崩地裂之勢。
“師父”夏雨還來不及多說,身子突然像沙包一樣被快速擲上半空。
‘女’子丟沙包的力道很大,幾乎是拼勁了全力,也可以說是孤注一擲。夏雨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山野。快速上升的力道,在夏雨飛出地‘洞’的那一瞬突然消失殆盡,瘦小的身子快速滾下山坡,停落的時候,夏雨只覺得腦袋狠狠的撞在樹干上,而后便沒了知覺。
地‘洞’內,‘女’子把自己的頭皮都抓得鮮血淋漓,突然瞪大了猙獰的綠‘色’眼眸,“我是瑤姬我是百‘花’宮宮主瑤姬,我要殺了東方越東方越”她驀然仰頭嘶吼,“東方越,我要殺了你”
卻有一口血從口中匍出,身子重重倒地。不遠處,那尊和尚尸骨,依舊巍然不動,淡然坐定。這么多年,終于可以塵歸塵,土歸土了。
沒錯,她是瑤姬,是百‘花’宮宮主。
曾經的不可一世,如今的癲狂凄慘。
不能不說是一種報應,報應她曾經的殺人如麻,也成就了她此生輪回。諸事因夏雨開始,如今也因夏雨而結束,果真是報應不爽。
‘花’滿樓的人找到夏雨的時候,夏雨還在昏‘迷’中,賈大海二話不說就將其抱回了‘花’滿樓,阿妙娘快速請了大夫。大夫說夏雨也是福大命大,身上沒什么大傷,都是一些細微擦傷。腦袋上被撞了一下,但‘性’命無虞,就這樣撿回一條命。
許是因為撞傷了腦袋的緣故,夏雨對地‘洞’里發生的事情,渾然是一點都記不起來。
一問三不知,而那些蹩腳大夫更探不出夏雨體內為妙的變化。
知道那一日,夏雨與虎子上山,一不小心被黑蜘蛛咬了一口,瞬時成了另一個人,夏雨才知道自己的體內竟有著如此神奇的變化。虎子當時還以為夏雨是鬼附身,在夏雨醒來后死活拽著她去寺廟里驅鬼,最后廟里的主持告訴夏雨,她體內被人強行封存了強大的內勁。只不過夏雨沒練過心法,根本無法運用自如。
至于為何非得蜘蛛咬一口才能運用出來,主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夏雨撓了撓后頸,她不忘了地‘洞’里的事情,自然也不記得在瑤姬為她灌輸內力之時,自己一不小心教“黑寡‘婦’”咬了一口,因禍得福接納了瑤姬的全部內力存入體內。
從此后,這便成了她與虎子的秘密。
黑寡‘婦’負責大半夜的劫富濟貧,虎子負責大清早到處找她下落。
兩人倒也玩得不亦樂乎,直到趙朔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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