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她得趕鴨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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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從縣城回來的路上，她聽說了李師傅的事，就一直在想著該怎么幫他們。
伯伯和伯母都四五十歲了，還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伯母因為腿腳不好一直沒工作，要是伯父也失業了，兩口子就沒收入了。
其實按著慕建云的意思，是想每月給他們送錢送糧食。
其實他也一直都是這么做的，他之前的獎金，和每月三分之一的工資，都寄給了烈士戰友們的家屬。
李伯伯一家距離的近，自然也照顧的多些。
舒心對他這樣的做法沒意見，只是覺得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幫助他們。
比方說，幫李伯伯開一家自己的照相館。
這樣既能讓他們有一份糊口的營生，還能讓他們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這個想法放在十年后已經司空見慣，但是在現在這個80年代初的小縣城，還是有些駭人。
李伯伯和李伯母年紀大了，怕是一時不好接受。
所以她想著先把一切都給他們安排好，相機和場地都弄好，直接趕鴨子上架。
不過計劃首先就折在了第一步，買相機。
華寧縣雖然在周邊這些縣城里已經是最繁華的了，甚至隱隱都要超過上屬的安吉市，可惜行政上還只是個縣，要買相機這種動輒大幾百的東西，怕是還得去省城才行。
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要是去省城就趕不上回島的船了。
無奈，舒心只能拉著金枝先去縣城工商局看看開店的手續。
郝局長一聽說居然有人來辦個體經營手續，樂的都找不著北了。
政策下來兩個禮拜了，安吉市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都辦了幾張經營執照了，就他們華寧縣還顆粒無收。
他是退伍軍人，不屑于像有的縣那樣弄虛作假，找人辦假執照充數，這幾天愁的頭發都白了不少。
舒心和金枝嫂一路被迎著到了郝局長辦公室，手里握著茶杯，濃烈的茶香飄到鼻孔里，兩人都有些發懵。
這是什么貴賓待遇？
郝局長看著兇了些，人卻很好，有問必答，將辦理營業執照的手續介紹的一清二楚。
一聽說舒心是幫烈士軍屬開照相館，現在還沒有場地，郝局長更是直接說幫他們介紹一處縣城中心的房子。
那里從前是茶葉廠的招待場所，現在換了更大的地方，這里就空出來了。
那房子南北通透，旁邊就是供銷社和國營飯店，舒心不能更滿意了，當場就簽了租賃合同。
一年租金一百塊，舒心大手一揮，三百塊就潑水一般撒了出去。
茶葉廠的廠長是郝局長的侄子，也是個攝影愛好者，一聽說是要開照相館，直接將自己剛到手，還沒用過的一臺“海鷗”牌相機拿了出來。
舒心也不占人便宜，掏了工業票和三百五十塊錢。
剩下的就是簡單裝潢和辦手續了，這些都得告訴了李伯伯才能辦。
金枝嫂跟著舒心走在路上，整個人滿面春光的，哼著小調笑道。
“妹子，我今天長得見識比我過去三十年還多！你是沒瞧見，那政府里的人，好像把咱倆當大領導一樣的！我還從來沒這么神氣過呢！美死啦！”
舒心也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嫣紅的小嘴兒微微一笑。
“哈哈哈！為人民服務嘛！”
正找著路呢，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對著舒心柔聲問道。
“是小田嘛？小慕媳婦兒，田舒心？”
舒心對這人并沒有印象。
“您認識我？”
那婦人笑的慈愛，一把抓住舒心的小手。
“那當然了！沒想到你比照片里還好看呢！快快快，進屋！”
進了屋看到李伯伯，舒心才知道這是李伯母，她看過兩人的結婚照，一下子就把舒心認出來了。
舒心看著滿院子亂糟糟的，到處都是打包的東西，忙問發生了什么。
李伯伯背過身去，擠出一個笑容。
“沒啥，我們年紀大了，不想干了，就想著回村養老去...”
“伯伯！您是被裁員了吧？我都知道了，你就別想著再騙我了！”
舒心撇著嘴，語氣帶著幾分嬌滴滴的責怪，像是在跟父親撒嬌的小女兒一樣。
李伯伯瞬間老臉一紅，對著李伯母責怪道。
“家里的，是不是你又多嘴？！”
李伯母也不甘示弱，一邊笑著給舒心二人倒水，一邊理直氣壯的點頭。
“對啊，你下崗的事兒我跟小慕說了！怎么，說不得？”
李伯伯的氣焰瞬間就熄滅了下來。
“不，不是，我沒那個意思...”
舒心和金枝嫂對視一眼，都被老兩口的另類恩愛逗笑了。
李伯伯回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袋，不舍的撫了撫。
“這是你倆上次拍的結婚照，我都裝好了！本來想著去碼頭找人帶話給你們，告訴我們周六去看看你倆，順便幫你們把照片帶過去，周日我倆就回老家了！”
舒心接過牛皮袋，仰著小臉好奇問道。
“票買好了嗎？”
李伯伯有些傷感的點了點頭。
“嗯，買好了，早上沒啥事，溜達著就買了。”
“那李伯伯可得再受累一趟了.....”
夫妻倆正好奇為啥舒心這么說，就見她從身后拿出一沓文件和一個印著相機的包裝盒。
“這票啊，還得退！”
李伯伯從胸前口袋摸出眼鏡來，接過相機盒子，激動的說道。
“這...這是海鷗最新的df一型啊！小田，我能...能摸摸嗎？”
“當然能了！這以后就是你的了！”
李伯伯一看舒心點了頭，后面的是全然沒聽到，如獲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裝，細細端詳著。
倒是李伯母，神情已經變得嚴肅起來，拿起那一沓子文件，用手指指著，一字一句的慢慢看。
最上面一頁就是舒心寫的照相館企劃，下面是租賃文件，最下面是她在工商局里拿來的報紙，她把上面鼓勵個體經營的報道都用紅筆一一圈住了。
舒心也不催促，靜靜等著李伯母都一字不落的看完，又思考了半晌，沉吟著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