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禍為夫

第087章 你臉色很差

不同于前殿的人堆兒,后殿中只有寥寥幾人。

趙宸快速斂回眸光,默默走近一拜:“臣叩見陛下。”

楚皇只擺了擺手,示意她站到一旁,就沉著臉對工部尚書道:“繼續說。”

“…火藥局中儲備并不多,畢竟只供百虎齊奔箭所用,臣當時已經下令搬走了大半,毀掉的不足一半…”

工部尚書說著,不滿地瞥了一眼賈涪,“臣防來防去,著實沒想禍從隔壁來,戶部官庫走水后,他們連個警示的人都沒有,這才——”

“陛下啊——!”賈涪一下哭出聲來,“臣當時滿心都是官庫中的儲銀、賬本…哪兒想會連累周遭的官署…”

“行了!哭什么!”楚皇低喝著打斷他,“既然清醒了就說說,怎么走的水?”

“您今兒早命人傳口諭,說在冊的那個瓷瓶兒賜出去了,淘物件兒花的銀子,要從內庫帳上轉記到您的私賬…”賈涪似還沒清醒,半晌也沒說到正題。

一直靜靜聽著的趙宸眼皮一抖。

好家伙,這都能扯到她身上——

楚皇不耐地一皺眉,斥道:“朕是問你怎么走的水?”

“木料年久,天干物燥,去取賬本的王大人打翻了燭臺,點了幾桶摻油的紅、藍墨。”賈涪一哆嗦,嘴皮子翻飛,三兩句就說完了。

“墨里摻什么油?朕怎么不知道?”楚皇眉間愈緊。

“民間多有仿造銀票之事,屢禁不止…前些天臣聽聞居然有人仿造官制銀票…臣暗自警醒…想出了這墨中摻油的法子。”

“只要按一定配比…成墨的光澤便可鑒別真假,不想禍事因其而起,臣萬死,請陛下責罰!”賈涪說完含淚猛叩。

謝端此時眉毛都立起來了。

這出賊喊抓賊,演得他都要信了,一時不由怒上心頭,正要踏前。

趙宸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穩穩把他拽住,見殿中人看過來,她赧然笑道:“我、我忽然想起來一事兒,想問問謝老大人來著。”

“問吧。”楚皇意味不明的道。

趙宸心思急轉,一瞬,道:“走水后臣就到了那邊兒,見里外忙活的都是戶部和兵部的人,正想問問吏部是不是燒沒了?”

吏部尚書臉色一滯,忙道:“回陛下…臣當時遇著梁大人,他說工部那邊正忙著搬火藥,臣也只好帶其余人去工部幫手…”

兵部、梁序。

僅僅這幾個字眼,便讓伏地的賈涪眼底漫紅,咬緊了牙。

楚皇揉著眉心,半闔眼睛,半晌也沒再言語,直到殿內又走進一人。

帝王近衛,昆吾。

“陛下,火已經撲滅,起火點也找到了…臣細細勘驗過,里面混了不少油…”昆吾半跪在地,“…庫中儲銀救出一大半,銀票、賬本悉數被焚毀——”

賈涪聽到這兒,忽然一聲嗚咽,一下歪倒在地昏了過去。

“抬到一邊兒。”楚皇一揮手,又道:“繼續說。”

昆吾面無表情地一瞥賈涪,淡淡道:“賈大人在火勢正中待了足有一刻,又救人又搶賬本,現下看來這傷情還是太輕了。”

雖然他這么說趙宸很高興,但還是暗嘆一聲,賈涪實在想的周全。

“陛下,賈大人身上這些黑漬不是燒出來的,都是烏墨,幸好這墨里沒摻油,賈大人才得以留下條命。”太醫見楚皇看過來,忙道。

楚皇沉默片刻,道:“此事還要徹查,謝卿,由你帶人自戶部開始查,夏卿、昆吾、武親王,你三人協助…工、吏二部當值之人皆要一一查問。”

聽到武親王三個字,殿中人都不禁皺起眉。

一直沒吭聲的丞相忽然道:“陛下,武親王一向不理朝事,忽然讓他去查案,是不是太為難他了?”

“丞相可能還不知道,陛下已經下旨命武親王為監察御史…”謝端聲音平穩,“協助查清此案乃是他職權之內。”

殿中人面色再變,禍害竟然當了御史。

這是要——

“不歷事兒不成人,丞相無需替他多憂,再小的孩子,也總有長大的一天。”楚皇淡淡說著,一擺手,“都退下吧,叫外面的人也都散了。”

官署街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燒得烏黑的碎石。

趙宸收回眸光,轉向悶不做聲的謝端,笑道:“要我說,你真得改改脾氣了,剛才你要是把假銀票捅出去了,這案子還能由你為主?”

謝端胡子一顫,眼睛一瞪,“事實——”

“哪兒那么多事實?”趙宸不等他說完,“你驚了蛇,又沒逮住,人家反過身兒來自傷保命,這是情理之中,該認栽就認栽,別使小性兒。”

想著要和昆吾共事,她撫著眉角輕嘆:“眼下主動權還在咱,這就是好事兒,你穩著點兒、別心急。”

謝端頓了頓,強自平復好心緒,悶聲道:“你剛才倒是機靈。”

“不機靈還不早被你參去大宗正院關著了?”趙宸笑著打趣一句,又正色道:“老謝,咱不說外道話兒,這事兒上咱是一邊兒的,得互相扶持著。”

謝端睨了她一眼,好半晌才道:“老夫不是不會拐彎兒的人,你只管查你的,該配合的老夫絕不會使絆子。”

趙宸這才放下心,不想心神一松,身子也跟著一晃,險些踉蹌倒地。

“這一變天兒腿腳就犯毛病…”她穩住身形,沖謝端一笑,“天兒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兒咱明兒再說。”

她說完一拱手,不等謝端回話便匆匆離去。

這一身傷,到底還是拖累了她…

從俞仲景府上溜出來時,天色已然黑了下來。

趙宸白著一張臉,緩緩晃蕩回武王府,飯也沒吃就兀自回了房間。

然而她才剛剛合衣躺下,外面便傳來叩門聲。

片刻,沒得到回應,房門卻還是被推開。

一片昏黑中,孟雍緩步走進,默默坐到她床沿上。

“其中兇險不用我再多說,你真的非要摻和進來?”他問。

“我要為了十七爭氣,要給她當一個合格的夫君…”她眼睛也沒睜地輕聲道:“我不能做一輩子廢人,我要建功立業,出人——”

孟雍心底倏地升出股惱氣,一把將她從被窩里拎起來,正想說什么,卻見她面上灰敗,一絲常人的血色都沒有。

他手上不禁一松,皺眉問:“你這兩天臉色都很差,是不是生病了?”

她拂了拂被他抓皺的衣襟,重新躺回床上,淡淡道:“連著幾天都在做噩夢,又一堆事兒等著,換你臉色也好不了。”

孟雍眸中幽幽,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朝她探去。

可還沒等他的手落下,后窗便被人推開,而后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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