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顏

第二百二十章 流言(三)

第二百二十章流言(三)

慕容慎目中閃過怒焰,猛地伸手,將慕容燕拎起。

慕容慎出手比慕容恪重多了,絲毫不見半點憐惜,就這么拎著慕容燕出了屋子。

一旁伺候的丫鬟,別說阻攔了,連大氣都不敢喘。

慕容夫人氣血攻心,差點被氣昏過去,用力抓住慕容恪的胳膊。長長的指甲,掐進了慕容恪的皮肉里:“快去,快去救你妹妹。”

慕容恪猶豫片刻,低聲道:“大哥在氣頭上,我去了也沒用。而且,三妹口無遮攔四處惹禍的脾氣,也是該管束一二了。”

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差點被氣暈過去。

奈何不管她怎么催促,慕容恪就是不肯動彈。她也不敢和繼子對上,只得一邊怒火中燒,一邊打發人去看個究竟。

很快,丫鬟便回來稟報:“啟稟夫人,大公子將三姑娘拎回了院子。當著三姑娘的面,將三姑娘的貼身丫鬟杖斃了。三姑娘當時就被嚇暈了。”

“啟稟夫人,大公子說了,從今日起,三姑娘只能待在自己的閨房里,對外告病。”

“大公子說,不準任何人嚼舌,說趙六姑娘的不是。大公子會親自動手,將嚼舌之人杖斃。”

懲治了慕容燕,慕容慎的心情并未好轉。

他負手立在窗前,沉默地凝望著夜空。

夜空如黑幕,繁星點點,一輪彎彎的月牙掛在半空。那張熟悉的美麗臉龐,也似浮現在夜空中,只是,目光中帶著憎厭。

她被軟禁在那一個小小的宅子里。

他其實也一樣。

徐三盯梢盯得太緊了,他一直沒能再去見她。不過,她的一舉一動,每日都有人向他回稟。

他知道,她每日讀書作畫練字下棋,日子過得清靜悠閑,絲毫不像被軟禁。

他知道,她畫了徐靖的肖像,每日總要看許多回。

她在暗衛面前說的那些話,也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耳中。

就如軟刀子,一刀一刀地戳進他的心里。

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他故作不知。今日,慕容燕的行徑,徹底揭開了這層虛偽的面紗。

他想愛惜她對她好,可現在,真正傷害她的人,就是他。

叩叩叩!

敲門聲響了起來。

慕容慎頭也沒回:“二弟,你回去,我現在誰也不見。”

慕容恪的聲音透過厚實的門板傳了過來:“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惱火。我也生氣得很。三妹這脾氣,是該好好管一管了。”

“大哥要在宮中當差,還要去軍營。母親和三妹這里,我會看緊她們,不讓她們四處亂說了。”

慕容慎沒有出聲。

門外的慕容恪等了許久,也沒等來慕容慎的回應,長嘆一聲,無奈離去。

慕容慎在窗前站到三更,忽然轉身,邁步走了出去。數十個親兵迅速跟了上來,其中一個心腹親兵低語道:“公子,這么晚了,要去何處?”

另一個親兵低聲道:“前些日子,盯梢的人忽然多了,暗中打探尋訪的人也多了許多。公子還是小心為上。”

一團火焰在胸膛里燃燒,那股無以名狀的怒焰,仿佛要從胸膛里鉆出來。

慕容慎的眼睛在暗夜里亮得可怕:“傳我的命令,出動人手,將盯梢之人攔下。我今夜要去葫蘆巷。”

慕容家明面上只有幾百親兵,藏在暗處的人手,至少是這個數字的五倍不止。能指揮動這些暗衛的人,只有慕容堯。

慕容堯離開京城,慕容慎才能接手掌管暗衛。所以,慕容慎才會千方百計將親爹弄去冀州。

徐三等人一直在慕容府外盯梢,慕容慎隱忍不發。現在慕容慎不管不顧,也不怕惹出動靜來了。

慕容慎一道命令下去,很快,便有藏在暗中的身影躥了出去。

過了不到一炷香功夫,便有拳腳交加的聲音傳來。

慕容慎今夜格外煩躁,也沒等待的耐心,策馬就出了慕容府。才跑出兩條街,就被一行人攔下了。

這一行人,個個穿著夜行衣,蒙著面,只露一雙眼。領頭的一個,身材格外高大,身手也最凌厲。

正是徐三。

徐三一聲不吭沖過來。慕容慎也不含糊,立刻飛身下馬,抽出長刀。

短短片刻交手,異常激烈。

巡夜的兵馬司士兵,被這里的動靜吸引過來,還沒靠近,就被慕容家的親兵打發走了:“有幾個不知死活的蟊賊,要潛進慕容府。公子親自出手,要拿下這些蟊賊。等抓住了,就送去兵馬司。這里不用你們操心。”

慕容慎聲名顯赫,兵馬司招惹不起,那些士兵識趣地閃人。

一個時辰后。

“公子,”數十個親兵將慕容慎圍在中間,神色凝重:“這些人像瘋了一般,我們的人死了七個,傷了五個。”

“再這么下去,動靜就太大了,兵馬司那邊也交代不過去。”

為了一個趙六姑娘,徐三這些人要瘋了。

他們英明果決的公子,可不能瘋。

慕容慎目光沉沉,盯著激烈交戰的身影,心里也在激戰。過了片刻,才咬牙下令:“讓人都撤回來。”

真鬧大了,慕容家藏在暗中的人手便會曝露。

現在,還沒到展露崢嶸的時候。

慕容慎這邊偃旗息鼓,另一邊的夜行人也就收了手。各自將死傷的人帶走,初夏的夜雨來得急,也來得恰到好處。路上的血跡很快被雨水沖洗一空。

冀州。

民亂已經平定,朝廷派了一批官員補齊空缺。官員們到了任上,第一件事就是核查田地,領著百姓補種夏糧。

太子殿下依舊忙碌,每日在軍帳里處理公務。軍營里傷兵眾多,要養傷修整,徐靖每日都去一趟傷兵營。回來之后,默默坐在太子身邊。

太子忽然放下手中公文,看徐靖一眼,忽地低聲道:“靖堂弟,你這段時日心事重重,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靖每天巡視軍營,白日里忙忙碌碌,看不出半點不妥。

不過,太子心細如塵,早已窺出些許不對勁來。

徐靖心如針刺,臉上卻笑容如常:“沒什么。堂兄別多心多想了,我一切都好得很。”

太子凝視著徐靖:“你別騙我了。你往日性情活潑跳脫,愛說愛笑。這些日子都是強顏歡笑,當我看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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