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夫人第二天就找上了宋初云,開門見山的說道:“媳婦兒你這幾日暫且把鋪子的生意先放下,先試著管一管家,家管好了你再去打理鋪子別人就不會說什么閑話了。”
展夫人說完得意的掃了宋初云一眼,見宋初云沒有立刻應下以為她是膽怯、心里對管家沒底,臉上馬上又多了幾分得意。
展夫人一直都認為管家是需要經驗和鐵血的手段,并不能像做生意那樣靠什么新奇的點子來取巧,且她料定宋初云以前在宋府肯定是沒管過家、所以才會認定她管不好偌大一個展府而用這個法子來為難她。
展夫人可是把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心想借著管家一事既可以打壓宋初云、讓她以后乖乖的在自個兒跟前低頭,同時又可以讓展寂衍和展老爺看到宋初云的短處,不再認為她是個聰明厲害的女人,等他們的看法改變了就不會再處處護著宋初云了。
宋初云的確是因沒管過家而猶豫了下沒有立即答復展夫人,但展夫人卻咄咄相逼的追問道:“難道媳婦兒想忤逆我這婆婆的意思?這事兒可是你公公交代我辦的,這展府內院早晚都要交給你管,眼下讓你先試著管一管也是為了你好,你管了家后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在還能提點、提點你……”
宋初云轉念一想就猜到了展夫人的用意,暗自在心里分析了一番后才不慌不忙的回道:“母親訓示得是,那媳婦兒就依母親的意思先學著管一管家,有什么不足之處還請母親多多提點。”
展夫人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趾高氣揚的問道:“那我且先問一問你,你在娘家的時候可曾學過管家?”
一般來說只有嫡出的小姐才有資格學管家、管賬以及調教下人這些事兒,因為嫡出的小姐以后必定是要去大戶人家里當正妻,既為正妻那就一定是當家主母,做主母的不會那些本事是不行的。
至于庶出的小姐,大戶人家里的庶出小姐其實也能去不如自家的小家小戶里當正妻,到大戶人家里當正妻的機會一般較少、幾乎不可能。這些庶出的小姐能不能學那些管家的本事那就要嫡母是否待見她們了,畢竟這管家的本事也只有嫡母這當家主母能教。
宋夫人這十幾年來一直都不待見宋初云母女,又怎么可能會教宋初云管家的本事呢?
不過宋初云聽了展夫人的話也沒有妄自菲薄,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媳婦兒不曾學過。”
“你竟然沒有學過管家的那些本事?”
展夫人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尖聲反問了句,隨即不等宋初云接話她就自問自答的說道:“也對,你是庶出的小姐怎么會有資格學這些嫡出小姐才會學的東西呢?若不是衍兒‘不小心’看了你的容貌,你這庶出的小姐本來是進不了我展家門的……”
展夫人故意把“不小心”三個字咬得極重,似在暗示這“不小心”是宋初云故意設計的般,宋初云也聽出了她話里暗藏的意思,不緊不慢的回了句:“媳婦兒與夫君也算得了月下老人幫忙綁上了的紅線,前兒夫君才同媳婦兒說起、說他早在看到媳婦兒容貌前就對媳婦兒有所青睞了。”
“夫君還說,本來就打算過一陣子就上宋府提親,沒想到那么湊巧又先讓他看去了我的容貌,看來我與夫君這段姻緣是天注定的。”
宋初云言下之意是想告訴展夫人,不管有沒有“落紗”一事展寂衍就是非她不娶,果然展夫人聽了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隨即不冷不熱的吩咐道:“你沒學過管家的規矩也不要緊,回去翻翻我們展家的家規以及其他一些書籍、學學該如何管家,三日后就讓你接管內宅大權、獨自管理府上的一切大小事務。”
“三日?這會不會太快了些?媳婦兒經驗尚淺、才疏學淺怕是無法獨當一面。”宋初云以為展夫人會先讓她打一打下手、等她學上手后再徹底放手,沒想到一開始就完全放手讓她獨自管理不由感到有些驚詫。
“要說經驗媳婦兒你有做生意的經驗,且你能把生意上的賬目管理得那么好又怎么會才疏學淺呢?”
宋初云聽到這暗藏諷刺的話后頓時明白了展夫人的心思,知道她這樣安排就是要讓自己出丑,不過宋初云偏偏不信管區區一個家就能把她這個穿越人士給難倒,當下故意做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道:“母親說的也對,那媳婦兒就厚顏接過家中的大權了,今后媳婦兒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要請母親您多多提點。”
“好,媳婦兒眼下有信心也算是好事,”展夫人邊說邊睨了宋初云一眼,不陰不陽的說道:“不過可別光眼下有信心,事后把府里打理得一塌糊涂。”
“我想只要我用心來打理府上的大小事務,那應該不至于會到那樣的境地。”
“那就好,”展夫人說著沖身后站著的一名老嬤嬤說道:“徐管事,三日后你就替我同少夫人做交接,這三天你盡量把我手頭上管的事兒都理一理,好清清楚楚的把府上的大小事宜都轉交給少夫人。”
“是夫人,奴婢定當把府上事務同少夫人交接得妥妥當當。”
這徐嬤嬤是展夫人的陪嫁丫鬟同時也是展夫人的心腹,展夫人更是一手把她栽培成為一名管事,平常很多事也都交給徐嬤嬤去處理、展夫人只要下個吩咐即可。
三日期限一到徐嬤嬤就捧著厚厚的幾疊賬本來到宋初云房里,恭恭敬敬的說道:“奴婢把府上多年來的賬冊以及庫房里剩余東西的名目的登記本都送來了,請少夫人過目。”
宋初云隨意拿起一本賬冊翻了翻,仔細看了幾頁便看出那賬冊上記著的是展府每月的花銷明細,還有一本上面則仔細登記了各房的吃穿用度等,還有幾本賬冊則是零零碎碎的記了些其他的東西。
壓在最底下的那本則記著庫房里放著多少東西、以及這些東西的種類和名目等等,宋初云仔細看了下見上面只寫了各項東西的支出、并沒有具體寫明東西剩余的數量,看到這里她心里馬上就多留了個心眼。
這些賬冊里還包括了一本記著公帳上剩余的銀兩的數目的賬本,這銀兩可以說是府上最重要的一項名目,宋初云自然不能讓它短缺或是數目不對,心里當下就決定先從銀子交接起。
宋初云把那些賬冊都粗略瀏覽了一遍后讓秋蓮把它們捧在手中,徐嬤嬤見狀心中一喜,問道:“少夫人翻閱過這些賬后是不是覺得賬目無異?若是少夫人覺得賬目無異、還請在這張交接契書上蓋個印兒。”
徐媽媽邊說邊掏出了一張黃紙殷勤的遞到宋初云面前,宋初云粗略的掃了那張紙一眼,見上面寫了賬目核對無異、順利交接等內容。
這張契書的作用其實相當于現代的合同,宋初云若是蓋上印章,那至此開始這展府上的一切花銷、以及庫房里的數目進出多少全部都要由她負責。
宋初云沒有伸手接過徐嬤嬤手中的契書,而是起身說道:“這印兒也不急著蓋,我們先去賬房走一趟,銀子是不是賬冊上這個數目我總該親自核對一下吧?”
徐嬤嬤聞言先是一怔,似沒有料到從來沒有管過家的宋初云會設想得如此全面,回過神來后見宋初云率先邁步出去、她趕緊跟著追了上去,點頭哈腰的連連附和道:“那是、那是,還是少夫人想得周到,奴婢一時糊涂了竟沒把賬房先生一起請過來,要煩勞少夫人親自走一趟。”
宋初云很快就到了賬房,讓賬房先生當著她的面核對了下帳房里剩余的銀兩,核對無異后宋初云吩咐秋蓮拿出之前打的一把大鎖把放銀子的柜子給鎖緊了,之前的舊鎖則遺棄不用。
徐嬤嬤見狀不解的問道:“少夫人此舉為何?這帳房里的柜子一直以來都是用那把舊鎖鎖著的,如今您怎么就給換了呢?”
宋初云輕描淡寫的說出換鎖用意:“眼下換我管錢我自然要用我自個兒的鎖鎖著這錢柜子才能放心,這庫房上了我的鎖那銀子若是無緣無故少了我自會負責,不過我會派人把鑰匙送一把到夫人手上,這樣徐嬤嬤該放心了吧?”
“少夫人考慮得十分周全,是奴婢多言了。”
宋初云的舉動讓徐嬤嬤心里暗暗的捏了一把汗,生怕宋初云核對了帳房的銀子后會把庫房以前的賬目也一一的核對一遍,若是真的仔細核對賬目那徐嬤嬤可就要頭大了。
宋初云核對了賬房銀子的數量后,笑盈盈的對徐嬤嬤說道:“這賬本上記錄了府上多年來各種花銷的明細,如此繁瑣且久遠的賬目我也不好仔細的一一查閱了……”
徐嬤嬤聽到宋初云不查賬當下就松了一口氣,也暗罵自己一見宋初云換鎖就太過緊張了,這賬本本就是記錄了展府多年來的花銷明細等、宋初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查這些時過境遷的舊賬,她根本就無需擔心賬本里的紕漏被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