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云聽了秋蓮的話后、仔細的把若梅到展府后發生的事兒一一的回想了一遍,特別是展夫人當著眾人的面說的那幾句話。
宋初云細細的把展夫人那些暗藏用意的話推敲了一遍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我說展夫人和夫君的言行舉止怎么突然間都變得有些奇怪,原來全是因為這個表姑娘的到來……”
宋初云從展夫人對若梅的親熱勁中看出了她藏在心里的那點心思,也終于聽明白了展夫人讓她同若梅“和睦相處、做好姐妹”這句話背后暗藏的意思,這正室與小妾通常不正是以“姐妹”相稱嗎?
可見展夫人早就有了納若梅為展家小妾的心,只是還沒有正式說出口而已!
宋初云猜度出展夫人的心思后、接著想揣摩展家兩個男人的心思,這展夫人和展老爺怎么看待若梅為妾之事宋初云可以不在意、但展寂衍的心思她卻一定要窺探清楚,若是展寂衍心里也存了納若梅為妾的心思、那宋初云可就得重新度量他這個夫君了……
宋初云可沒忘記,在嫁入展家前她已態度堅決的表明她絕對不能接納小妾,而展家也答應了她提出的請求,別的事可以有商有量、唯獨納妾這件事宋初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步!
就在此時,一旁的秋蓮又說出了一句讓宋初云感到無比驚訝的話語:“表小姐何止是喜歡姑爺,聽說她對姑爺已癡情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奴婢還打探到,原來表小姐之前差一點就嫁入展家為媳,是姑爺一心要娶小姐為妻她最終才沒能進展家的門!”
宋初云吃驚的追問道:“真有此事?秋蓮你確定你沒有聽錯?”
“小姐要是不信大可再派人前去打聽,”秋蓮有些委屈的看著宋初云,道:“奴婢聽說原本展夫人是一心要讓表小姐嫁到展府為妻,是姑爺和展老爺極力主張舍表姑娘而娶小姐、最終展夫人無奈之下才妥協讓步……”
“奴婢還聽說、本來展夫人已私下同表小姐的娘親說定這門親事,哪知姑爺和展老爺也已事先商定要娶小姐進門,三人一碰面才發現各自應許了一門親事……”
“雖說最后還是小姐你進門當了展家媳婦,不過奴婢猜想這展夫人對自個兒的親妹妹食言、心里定是十分怨恨小姐,認為是小姐您破壞了她同親妹子親上加親的美事。”
秋蓮說到“破壞”二字時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怪異,停了一小會兒才悄悄湊到宋初云耳邊,道:“奴婢還聽說、這展夫人不知從哪兒得知了小姐您當日是故意在姑爺面前落下面紗,于是她便一心認為小姐您是故意設計魅惑姑爺,以便一石二鳥既推掉知府家的親事又能嫁到展家當少奶奶……”
秋蓮把打探到的事一一說給宋初云聽,宋初云邊細細的聆聽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情,經秋蓮這么一說、以前宋初云想不通的的許多事兒頓時都想通了,她也終于明白為何展夫人從初次見面開始就對她心懷敵意,原來是因為她搶了本該屬于若梅的正妻名分……
“原來如此,怪不得夫君剛剛一提到表姑娘是否婚配之事整個人就變得有些不自在,”宋初云再把前因后果細細梳理一遍,當下就猜到了展夫人不喜歡她的真正原因,同時也猜到了若梅心里懷著的真正心思。
“我看若梅此次住到展家,目的不僅僅只是想當個小妾。”
秋蓮不解的問道:“表小姐不是想當小妾?那她想當什么?難不成她還想讓姑爺休了小姐給她讓位?”
因若梅也算是大戶人家嫡出的小姐,所以秋蓮才會想到她也想當正妻上頭去,而宋初云聽了秋蓮的話只是淡淡一笑,道:“秋蓮你忘記還有一個名分同正妻相差無幾,它就是———平妻。”
“平妻?這表小姐難道真的想同小姐您平起平坐?”
這個朝代的禮法規定,每一個男人可以娶三妻、納十二妾,所謂三妻,一是指結發之妻、也稱“正妻”,其余兩妻則比正妻地位低一等、稱為“平妻”。
這正妻有管理內宅事務,養育子女、為子女安排前程以及婚嫁的權利,二位平妻則輔佐正妻管理內宅,妾室們則沒有權利過問家事、只能盡心盡力的伺候夫君與三房夫人。
這“平妻”怎么說身份也還算尊貴,正妻也不能像對待小妾那般對待平妻,更不能隨意打罵、買賣平妻。
也就是說若梅想當的是展府的平妻而不是小妾,這平妻從名份上來說雖比宋初云這個正妻稍遜一籌、但好歹也還是妻而不是妾。加上若梅是展夫人的嫡親外甥女、嫁到展府后展夫人自然會給她當靠山,所以若是若梅真的當了展寂衍的平妻、在展府里的實際地位也不會比宋初云這個正妻低上多少,甚至能靠著展夫人的喜愛和宋初云平起平坐。
宋初云聽秋蓮說若梅對展寂衍情有獨鐘,再回想起今日若梅同展寂衍見禮時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神情,輕易便猜到若梅心里其實是十分期盼嫁給展寂衍當平妻,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和心愛的男人相守一生。
若梅的期盼自然是美好的,如果她愛的是別的男人那宋初云不但會成全、她還會幫她達成心愿,但若是若梅想嫁的人是展寂衍那就另當別論了,宋初云一個穿過來的女人又怎能容忍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呢?
宋初云可沒少看現代那些穿越小說,深知“男人和牙刷不能同人共有”這個道理,倒不是宋初云矯情的要學小說里的那些女主角,而是她自己真真正正的穿越后才發現許多觀念是深深的刻在靈魂里深處,即使換了一副軀體也難以將它們扭轉。
宋初云正同秋蓮說著若梅這個表姑娘住到展府里的用意,秋菊和秋荷兩人端著茶盞和點心一臉怏怏的走了進來,秋菊把茶放到宋初云身邊后并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站在一旁臉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宋初云很快就發現了秋菊的異樣,暫且擱下若梅之事,問道:“秋菊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秋菊似乎早就等著宋初云問她話,宋初云話語才落她就急性子的倒出了一堆話:“小姐奴婢心里替您感到憋屈啊!這表小姐再怎么說也只是位外親,難道她在我們府上的地位還能大得過小姐您這當家主母嗎?”
相比秋菊心直口快的性子秋蓮就細心多了,她覺察到秋菊的不快后循循善誘道:“菊丫頭,你剛剛不是說要去廚房替小姐取燉品嗎?是不是同表小姐屋里的丫鬟起了沖突?”
秋蓮這樣一引導,秋菊果然如她預料般心直口快的順著她的問話答道:“秋蓮姐姐你既然問了那就請你替我評理,這燉品是我一早吩咐廚房用小火替小姐燉上的,憑什么等到燉好了卻被表小姐身邊的喜兒給端去了?”
“明明是我們屋里吩咐廚房一早燉上,我還特意交代廚娘要小心看火、說這是給我們小姐補身子用的,可那喜兒一來就蠻不講理的把湯端去給表小姐喝,還說什么表小姐身子虛正需要進補、讓我們小姐先讓一讓,就算日后表小姐會是府上的梅夫人、她喜兒也不能狗仗人勢的欺人太甚!更何況表小姐眼下還不是……”
秋菊話說到一半一旁的秋荷就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而秋菊直到此時才發覺自個兒說了不該說的話兒,急忙把剩下的話給咽回肚子里。
但該聽到的話宋初云都已聽到了,宋初云見秋菊同秋荷正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不由微微的彎了彎嘴、微笑著說道:“你們別那么緊張,我沒事兒。”
秋蓮知道表小姐要嫁進府里為平妻一事宋初云在秋荷說之前就已猜到,所以不似秋菊、秋荷那般緊張,而是替宋初云開口追問道:“是不是表小姐身邊的喜丫頭說表小姐日后會嫁到我們展府為平妻,當府上的梅夫人?”
秋荷不敢再開口多說、只是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在秋蓮的再三示意下才敢把話接下去:“喜丫頭把我們小姐的燉品搶了我自然是要同她理論了,哪知她囂張跋扈的說展夫人已答應娶表小姐進門,還說展夫人已許諾表小姐進門后會同我們小姐平起平坐、尊稱為二夫人,展家也會像對待正妻那般對待表小姐。”
秋蓮聞言大驚失色,追問道:“此話當真?菊丫頭你可不能胡亂說些不該說的話兒啊!”
“這些話都是奴婢親耳聽到的,當時秋荷也在場,小姐不信大可問她。”
宋初云卻沒有向秋荷驗證秋菊說的那些話,而是答非所問的說了句:“這些話究竟是喜兒長舌自個兒編出來炫耀的話語,還是有人在暗中指使喜兒說給秋菊和秋荷聽的呢?”
若是一個丫鬟長舌隨意編排是非那就不足宋初云掛心,但倘若是有心人教喜兒說那些話、并指使喜兒故意說給秋菊和秋荷聽,那就是有人要借喜兒的口羞辱秋菊她們來給宋初云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