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拿著裝有墨玉壽星的錦匣急忙忙的往芳草園趕。可樂言情首發()
廳里已經點上了八角雪紗的格子燈,大廳內燈火通明,宴會似乎在還進行著。
如意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兩次,把懷里的匣子又緊緊的抱了抱,才大步的走進廳里。
“小姐,奴婢回來了,帶了您要的東西來。”
秦黛心還沒來得說話,秦鳳歌便搶先道:“喲,取個東西去了這么半天,不會是舍不得給吧?”她瞄了秦黛心一眼,才又煽風點火地道:“那可是長公主賜下的東西。”言下之意這東西長公主給是方氏的,秦黛心沒有權力不給。
如意曲膝道:“回姑奶奶,是奴婢手腳慢,又怕弄壞了太夫人的墨玉壽星,因此就更慢了。”
大概是“太夫人的墨玉壽星”幾個字安撫了秦鳳歌的火氣,她沒有在繼續刁難如意,而是直接道:“把東西拿上來,我瞧瞧。”
秦黛心見不得她這副樣子,好像秦家的東西都是她的一樣,當下問如意:“可還順利?”
如意心里揣著三分的忐忑,畢竟玲子的猜測準確與否還是個未知數,可眼前的情形根本不允許她在猶豫,如意只好硬著頭皮道:“奴婢按小姐的吩咐找玲子拿了鑰匙,取了這墨玉壽星,因為怕拿錯耽誤時間,奴婢特意強調了一遍小姐的話。”如意停了一下,瞄了一眼有點不耐煩的秦鳳歌,這才道:“玲子姑娘心思透亮,就知道姑娘有顧慮,特意打開確認了一下,墨玉壽星和那對赤金的長命鎖雖然被放在兩個同樣的錦匣中,可分量不同,因此根本沒有弄錯。玲子還說,赤金鎖不該待在那個箱子里,她會把它們送到它們該去的地方。”
這話說得有點繞,可秦黛心還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玲子要傳遞的意思。
她曾經說過,讓玲子晚上把長命鎖送到蘇氏那去,玲子聽明白了她的暗示,想必這會已經拿著長命鎖去蘭園了,蘇氏身邊有雪晴和玲子在,可謂是雙保險,她可以放心了。
“知道了。就這么點小事還講這么麻煩,把東西送到太夫人跟前去吧!”
如意松了一口氣,拿著錦匣往方氏近前去了。
萬媽媽接過了錦匣。當即打開呈遞到方氏面前,秦鳳歌在一旁伸著脖子看,不時贊道:“果真是好東西,這玉黑如墨,顏色又透亮。造型別致,雕工非凡,真是好東西啊!”
方氏不住的點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上了年紀了,就想著給自己添福添壽。對壽星一類好彩頭的東西格外青睞。
“到底是皇家的東西,自然錯不了。”秦鳳歌下巴一揚,仿佛這東西是長公主賜給她的一樣。
方婉茹不著痕跡的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心里對自己這個妹子越發的看不上,都已經是知府夫人了,還是這副德性,真不知道公孫泰興怎么受得了她。
不過看不上的這種情緒也只能擱在自己的心里,方婉茹知道。看不上秦鳳歌就等于與方氏為敵,她又不傻。自然不會這么做。
她在一旁瞅著,卻不上前,正因為方氏是她的親姑姑,她才比一般的媳婦更了解婆婆的脾氣秉性,方氏最討厭人家覬覦自己的東西,哪怕這東西方氏棄若敝屣,也不許別人惦記,自己雖然是她的侄女兼媳婦,但最好也不要觸碰她的這塊逆鱗。
當然,秦鳳歌不在這個行列之內,首先,她是一個奇葩,其次,她畢竟是方氏生的,而自己則與方氏隔著一層,自古以來,上到皇宮內院,下到平民百姓之家,女兒和媳婦的地位就沒平等過,她秦鳳歌不過是千萬媳婦中的一個,何德何能敢作此等比較。
因此方婉茹只是瞅著,還頗為贊同的道:“小姑這話說得不錯,料好,工好,寓意也好,娘,真是好彩頭呢!”
方氏也很滿意,盒上蓋子交給萬媽媽道:“收好。”
萬媽媽連忙接了過來,像抱著個祖宗似的緊緊摟著那個錦匣。
“能得長公主的賞賜,那是咱們秦府莫大的榮幸,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拜謝公主。”說不定真能搭上公主這條件呢!
秦鳳歌大概還沒看夠,覺得頗為掃興,臉上不大高興。不過她一想到可以有機會接近長公主,心思就又活了起來,覺得這是攀關系,幫著自己夫君高升的一條捷徑。
“娘說得是,咱們可得好好拜謝一下長公主。”或許是太興奮了,秦鳳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大概是夢境太過美她,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有些飄忽忽的。
秦黛心坐在對面暗暗欣賞著這些人或真實,或虛偽的表情,覺得用一尊墨玉壽星換來了的這場好戲當真是好看,值了。只是不知道過幾日駙馬身死,長公主出家的消息傳過來時,她們又是怎么樣一副表情。
一定是五光十色,精彩紛呈吧!
五小姐秦佩心越發伶俐,席間不停的跟大家互動,她知道方氏的東西輪不到自己評頭論足,可又不甘心只坐在桌子上吃飯,因此她假意天真的問一旁的奶娘,“奶娘,一塊黑石頭有什么好看的,祖母竟這樣喜歡,我見園子里多得是,改天咱倆也去挑幾塊,找個漂亮盒子裝了送給祖母討她歡心怎么樣?”
這孩子真是聰明,一來討好了方氏,二來又把自己的天真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一個六七歲孩子說得話,誰還能深究不成?
秦黛心笑了笑,秦府人才濟濟,這么小的孩子演技已經如此了得了,日后還得了?
她的姐妹們,果然沒有一個善茬。
果然,方氏聽了這話笑得不行,直道這孩子是個聰明的,方婉茹也滿面含笑,似乎被五小姐的童言給忽悠著了,只有秦鳳歌諷刺的微哼了一聲。被眾多的歡聲笑語掩蓋著,倒也聽不真切。
“好好好,小五孝順得緊,改日你挑了幾塊給祖母來,祖母啊給你糖吃。”
五小姐這才“反應”過來,覺得羞了,連忙把小臉埋進了乳娘的懷里。
眾人又轟笑了一回。
秦黛心覺得沒意思,林氏剛剛小產,秦府沒了一個孩子,大家竟然在這里有說有笑的熱鬧著。在最重視子嗣的古代來說,這正常嗎?
她真的不想來,偏偏他們還打著為自己接風洗塵的名號。如果她不是被長公主接走,那她回府以后還會有這種待遇嗎?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秦黛心沉默了。
跟她同樣沉默的還有秦倩心和秦若心。前者心事重重,一個月沒見她倒是輕減了不少,小圓臉都瘦尖了。神情落沒,跟以前的秦倩心判若兩人,即使是方婉茹親自給她夾菜,她也沒吃幾口,碗里的東西堆得跟小山似的。
有心事?二百五秦倩心也有心事了?
秦黛心覺得她變化太大,自己表示不能理解。
同樣怪的還有秦若心。她還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話不多,只是笑。方氏問了什么她就答什么,一句不多說,一句不多言,拘緊得有些過頭。
秦黛心暗暗的觀察了她幾回,發現她手抖了好幾次。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秦若心在怕什么呢?
就在秦黛心暗暗思慮的同時,蘭園里蘇氏也憂心忡忡的蹙著眉。她撫了撫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輕聲道:“丁媽媽,不是我不識好歹,按道理來說,太夫人請我去,那是給我天大的臉面,我沒有不去的道理,可是如今我已經懷有八個多月的身孕,因為是雙生子,身子比平常孕婦更沉些,腳和腿都腫著,我如今這情形,只怕說寸步難行也不為過。”
奶娘在一旁陪著,默不作聲,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擔心。
倒是燕氏,大大方方的站起身來直接問丁媽媽道:“姐姐受了太夫人的差事而來,我們也不好為難你,可你也知道,老爺很看中姨娘這一胎,平日里交待過,若沒有天大的事情,蘭姨娘哪也不用去,不論是太夫人那里,還是夫人那里,早晚的晨昏定省都是免了的,這太夫人突然讓您來請人,實在是……”
“怎么,你們還怕太夫人會吃了蘭姨娘不成?”丁媽媽匆匆的打斷燕氏的話,一臉的刁鉆。
蘇氏只覺得后背發冷,眼皮發跳,心也不由自主的慌了起來。
奶娘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連忙用手安撫的拍了拍蘇氏的手背,意思是讓她安心。
“蘭姨娘,您最好還是換身衣服趕緊跟奴婢走,走不動沒關系,我們備了轎子來,累不著你這金貴身子。”
備了轎子來?這是有備而來啊!
在場的每個人都緊張了起來,去吧,只怕是場鴻門宴,不去吧,無疑是在若禍上身,真是兩難。
就在這時,門外有小丫頭來報,說是三小姐的丫頭玲子來了。
蘇氏松了一口氣,吩咐人讓玲子進來,在蘇氏看來,玲子來的巧,來的妙,事情正陷入束手無策的僵局,玲子就來了。
有時候,拖,也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
玲子挑簾子進了屋,給蘇氏行了禮,才道:“姨娘這會怎么還沒休息?”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一進蘭園她就發現院子里站著幾個婆子,蘭園的下人們在遠處對她們指指點點,意思是說來者不善。
果然一進蘇氏的屋子,她就發現里面有個陌生的婆子鼻孔朝天,目中無人的站屋子的正中央。
蘇氏微笑的看著玲子,并沒有回答她,只問道:“你這么晚過來,可是有事?”
玲子把一直抱在胸前的盒子獻寶似的拿出來,“這是小姐在京城給兩個寶寶買的長命鎖,白天的時候特意囑咐奴婢給姨娘送過來。”她把盒子交到芳俏手里,芳俏又交到蘇氏手里。
蘇氏打開盒子,見里面躺著兩只赤金的長命鎖,用得都是蓮花造型,上面有長命百歲的字樣,兩個長命鎖一模一樣,當真是巧奪天工,十分難得。
“這孩子,難得她有心。”蘇氏撫摸著盒子里的長命鎖,眼中淚花閃動,她是越來越愛哭了。
“我說姨娘,你要想看長命鎖可有的是時間,但總不好讓太夫人等你吧。”丁媽媽等得不耐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后沖著芳俏道:“還不給姨娘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