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園內的家宴還沒有散。言情首發
秦鳳歌突然離席,說有要事,她走時神色匆匆,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的怒意,讓人看著生疑。只是連方氏都不過問她的去處,誰還能問?
秦黛心看著秦鳳歌匆匆的背景,心里突然緊了一下,這種惶惶的感覺很陌生,卻能讓人坐定不安。秦黛心不動聲色的跟幾位姐妹說著京城的趣事見聞,暗地里悄悄留心著桌上各人的心思,希望從中找出中蹊蹺之處。
一番比較之后她發現,除了方氏,其他人都很正常。
方氏拉著她說話,問東問西,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無關緊要的小事。以前的方氏,是不屑跟秦黛心嘮家常的,她連多看秦黛心一眼都覺得有所損失,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喋喋不休的說這些無關痛癢的。
像是在分散她的精力,拖延時間。
方氏的反常讓秦黛心汗毛都立了起來,不知道怎么的,手心里竟然全是汗。
方氏疼愛秦鳳歌已經到了縱容的地步,哪怕秦鳳歌殺人放火,方氏也一定會站在她背后支持她,盲目的愛害人害己,可惜只有方氏自己不知道罷了。
秦鳳歌走了不過一刻鐘左右的樣子,秦黛心卻心神不寧起來,不知道是母女連心還是別的什么關系,她竟然感覺到了微微的心痛。
不是錯覺。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雪晴不顧廊下的人攔著,揮開那幾個仆婦的手,幾步就竄到了廳內。
練過武的人終究勝在速度和力量上,哪怕那些做慣了苦力的婦人,又有哪個會是雪晴的動手呢!
雪晴進到廳內,顧不得什么禮節。直接高聲對秦黛心喊道:“小姐,姑奶奶帶著好些人去了蘭園鬧,正為難姨娘呢!”
雪晴覺得這事不能偷偷跟秦黛心講,老爺在,夫人也在,連那個護短的在夫人也在,說開了,大伙才能一涌而上,等他們都見識到了秦鳳歌的真面目,再想包庇就難了。所以她故意喊得很大聲。
滿屋子人都聽到了她的話。
秦黛心第一個離席,帶著雪晴就往蘭園趕,她只想著快點快點。不知不覺中就施展起了極步。雪晴跟在秦黛心身后,見她足尖一點就竄出去老遠,心里除了驚訝以外,還多了幾絲羨慕,小姐身若驚鴻。當真不是凡人。
其實秦黛心根本不會輕功,她用的極步在這些古代人眼里根本就是小兒科,之所以雪晴會贊嘆她的身手,完全是因為秦黛心吸收了赤陽果的功力,身體素質和功力都大幅度改善的結果,當然。當事人并不知道,秦黛心心急如焚,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
主仆二人離開好一會兒。芳草園內正廳中的眾人才反應過來,秦從文惦記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甩開袖子就追了上去,方婉茹呢,為了顯示自己的主母氣度。為了暗中看看蘇氏的下場,也緊跟著方從文的步子趕了過去。
剩下的人身份尷尬。哪個也不適合去蘭園,因此便早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派人打探著那邊的動靜。
方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她沒想到女兒竟愚蠢到了這個地步,敢情這一下午的話自己是白說了,人家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蘇氏這個時候出事,對她們來說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蘇氏要是出了事,兩個孩子必定也會有損,輕則早產先天不全,重則一尸三命,蘇氏的命不值錢倒也罷了,那兩個孩子呢?不管是男是女,畢竟都是秦家的血脈,她不心疼,難道秦從文也不心疼嗎?
糊涂啊!蘇氏和那兩個孩子的確是一張王牌,可若想制衡住秦黛心,完全可以等蘇氏生產以后,到那時只需把兩個孩子抱過來,就可逼秦黛心就范,何必像現在這樣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呢!
既是等不得,也可以,但要做,就要做得縝密,可現在……
方氏嘆了一口氣,對萬媽媽道:“扶我回去歇會兒。”
萬媽媽連忙上前來,扶著方氏回到后院休息去了,關于秦鳳歌的死活,她似乎漠不關心……
得了消息的秦黛心匆匆趕來,剛踏進院子里就聽到了蘇氏那慘烈的叫聲,她心里猛的一沉,殺心頓起!
腳下的步子更快了,幾息間秦黛心便來到了蘇氏的正房,雪晴跟在秦黛心身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姐動怒了,最可怕的是在她身上看不到怒火,只有從那冷若冰山緊繃著的臉孔中能窺探到她的怒火。
低溫燙傷更可怕,且不易治愈。
正房的房門突然被推開,里面慌慌張張的跑出兩個人來,秦黛心一眼就認出了前面的那人是秦鳳歌。
做了壞事就想跑?
秦黛心冷笑,這個女人記吃不記打,自己要是不狠狠的修理她一頓,她就不叫秦黛心。
秦鳳歌匆忙的往院外跑,哪里會想到撞上秦黛心,等她想掉轉方向離開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秦黛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想也沒想的用左手按住了秦鳳歌的肩膀,右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拽……
“卡巴”一聲,秦鳳歌的胳膊立刻脫臼,緊接著她便哀嚎了起來!實在是太疼了。
跟在秦鳳歌身后的丁媽媽看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她臉一白,步子當即停了下來,整個人微微抖著,看秦黛心的目光像是在看殺神一般。
“雪晴,把人綁了,沒我的命令不許給她請大夫,不許松開她。”
“遵命。”雪晴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絕對服從秦黛心的命令,只要秦黛心說到,她就能做到,這一點毋庸置疑!
秦黛心大步竄上臺階,伸手推開了那扇花格子大門,屋里亂糟糟的景象讓她終身難忘。
蘇氏表情痛苦,身上大汗淋漓。人像是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奶娘在一旁著急著,眼淚都流了出來,燕氏倒是冷靜,正指揮著屋里的丫頭們,吩咐人去燒水,請產婆,準備干草灰,剪刀等物。
蘇氏這是要生了?才八個多月,還不到時候啊!
目光一掃。秦黛心看到了蘇氏下身還略有溫熱的羊水,這是要生了。
“小姐,你是姑娘家。留在這里不合適,您出去吧,我已經讓人叫了穩婆去,姨娘雖然是早產,恐怕還得折騰一陣子才能生。不會那么快的,您歇著吧!”燕氏把秦黛心推了出來,又把玲子一塊推了出來,隨后重重的關上門,幫著蘇氏生產去了。
“小姐,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看好姨娘。”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晚了,大錯已經鑄下,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希望老天保佑姨娘和她腹中的兩個孩子平安。
秦黛心低頭看著已經把嘴唇咬破的玲子。突然道:“將功補過吧!”
玲子猛的抬起頭,“小姐吩咐。”
秦黛心想了一下,以往自己做馬車去小前莊要小半日的時間,一來馬車的速度不,愉二來她怕顛簸。總是讓車夫趕得慢一點,但是如果騎馬呢?應該能快一點吧?
“玲子。你去馬房要馬,快馬加鞭去小前莊把李婉兒給我接過來,快,越快越好。”她地聲音很冷靜,可里面卻帶著幾分焦慮。
玲子是知道李婉兒的,知道她是個擅長婦科的大夫。
“是,奴婢這就去。”這個時候什么話都是多余的,質疑只會拖延時間,加重自己的錯誤,有什么話,回來再說吧!
玲子起身向院外走去,與后趕來的秦從文,方婉茹二人打了個照面,不過她連頭也沒抬,像陣旋風似的離開了蘭園。
這個時候,她誰也不用顧忌。
秦黛心突然抬頭對著廂房的屋頂道:“你跟著,注意她們的安全,務必把人安全接來。”藏在對面屋頂的人,是慕容景安排給她的暗衛,這人好像可以整天的不吃不喝,除了她在自己屋子里時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以外,只要自己出門,他似乎總在不遠處躲著,準備隨時出手一樣。
那人沒動,他接到的命令是要保護秦黛心,他身為暗衛,不能擅離職守。
秦黛心想了一下,覺得李婉兒似乎也有功夫在身,也就隨他去了。
秦從文來時,一眼就見到了倒在院子里的秦鳳歌,自己這個被嬌慣的妹妹竟被人用繩子五花大綁的扔在了院子里……
秦鳳歌自然也看到了,驚訝之余又有點小小的幸災樂禍。
“大哥,大哥救我,都是三丫頭這個死丫頭,哪有她這樣對待長輩的,嗚。”秦鳳歌從未對秦從文這樣熱絡過,在她眼里,秦從文一無事處,他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兄長,在她眼里,他的財產都會是她的,無須客氣。
所以一切都那么理所當然,除了這次。
“表姐,表姐快救我,我的胳膊被那死丫頭弄脫臼了,疼死了,啊,表姐去給我請大夫……”秦鳳歌大口大口喘著氣,開始向秦鳳歌求救。
“這成何體統,來人啊,快給姑奶奶解開。”秦從文是一家之主,可惜現在他的話沒有人聽。
秦黛心的狠戾,下人們剛剛見識過,再加上又有秀梅的事情做鋪墊,所以根本就沒有人理會秦從文的咆哮。
秦從文好不尷尬,用眼神示意秦鳳歌稍安勿躁。
正房的門緊閉著,屋內嘈雜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請穩婆的人還沒回來,蘇氏在里面喊得驚天動地。
秦從文一臉的細汗,小聲的跟秦黛心打聽著里面的情況。
“父親,我是一個姑娘家,什么也不懂,只聽說姨娘動了胎氣,又被人推了,這才有早產征兆。”
“誤會一場,女兒,你先把你姑母放開,有什么事情好好說,她是你的長輩,縱然有什么過分的地方,還有你祖母為你作主呢!”秦從文又開始唱歌了,他以前經常這么唱,話說得多了,連他自己也信以為真,好像方氏真的會秉公辦理一樣。
秦黛心懶得與他周旋,在這個時候,她的所有精力都必須放在蘇氏身上。
“雪晴。”
“奴婢在。”
“你給我看好秦氏,姨娘若是平安,你便放了她,姨娘但凡有損,我要她陪葬。”秦黛心轉過身來,聲間冷冷的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放她,你不必留情,是死是殘,本姑娘給你兜著。”
夜燈下,秦黛心的臉上一片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