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嬌

第七百零五章 明月,溝渠

玲子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只道:“小姐,秦家人這么聯起手來坑害您,您可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你覺得以前的我,太過心慈手軟了?”

玲子點了點頭,嘟囔道:“奴婢覺得,以二小姐和四小姐以前做得那些事兒,足夠他們死上幾回的了,可小姐卻沒怎么懲罰她們。”

秦黛心一笑,方才道:“傻丫頭,這世上,不是只有死才算懲罰。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沒有痛苦,只有活著,才能體驗那無邊的錐心之痛,這才是最好的懲罰。”

玲子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才道:“那依小姐的意思,這次她們依舊不用死?”

秦黛心放松身體,整個人慵懶的靠在迎枕上,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誰知道呢!”

玲子也不管那些,只道:“反正奴婢聽小姐的,小姐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秦黛心笑笑,知道這些丫頭是真心為自己著想,心里覺得暖暖的,道:“好了,我都不氣,你氣得什么,天氣這么熱,我睡會,你出去歇著吧!”

玲子應了一聲,把那炭盆端在手里,掀簾子出去了。

秦黛心歪在榻上,腦子里轉著這兩天接到的一些信息。

孫家,秦家,還有那平陽的盧家,個個都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她還真是塊香餑餑呢!

秦黛心嘴邊綻開一抹玩味的笑,既然想玩,就玩大點吧!她只怕,結果不是他們能負擔的起的。

“我什么時候竟這般善良了?”秦黛心冷哼一聲,翻了個身,找周公下棋去了。

次日,秦倩心竟帶著耿氏上門了!

秦黛心得著這消息的時候,正在外間寫大字呢。天氣燥熱,她去蘇氏那兒請安回來。便卸了一身的釵環,換了身家常的衣裳,簡單的洗了把臉,用了一點茶水。便寫起大字來。

寫大字,真的能讓人心平氣和。

可她才提筆寫了不到十個字,就聽聞秦二小姐帶著耿氏上門了。

秦黛心冷笑一聲,這些人還真是迫不及待了,遂放下了手中的筆,讓玲子去探探怎么回事。

玲子去了有一柱香的時間,只說秦二小姐沒見秦從文,倒是拉著耿氏跟蘇氏嘮起家常來了,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話,半個關于孫家的字也沒提起。

秦黛心一愣。只問道:“屋里還有誰在?”

玲子輕聲道:“除了夫人,屋里還有英娘和韓氏陪著。”韓氏是韓月娘,自從前幾日英娘與蘇氏相見以后,韓氏就正式取代了燕氏的地位,在蘇氏的屋里當起了管事媽媽。現在的蘇氏和奶娘。跟英娘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似的,自從相見以后,這三人的眼淚就沒斷過,幾乎天天都哭,哭完還笑,整個大喜大悲都試了一遍。韓氏是秦子贏的人,蘇氏對她有種莫名的信任。因此屋里的大小事務就都丟給了韓氏。

秦黛心點了點頭,蘇氏倒也不笨,沒單獨見這兩個人。

燕氏在一旁見了,輕聲道:“小姐,可要換身衣裳去見一見?”

秦黛心搖了搖頭,拿了毛巾擦手道:“隨夫人去吧!”她和蘇氏之間看似牢不可破的母女情已經出現了裂痕。蘇氏為了秦子贏,三番兩次的跟自己翻了臉,雖然沒鬧到盡人皆知的地步,但相信以秦倩心的手段,很快就能打聽出來。秦黛心相信。只要讓她發現了端倪,秦二小姐很快就會采取行動,說不定就會使出手段說服蘇氏,讓她答應這門親事。

她倒要看看,蘇氏真是一心為女兒著想,還是另有所求。

燕氏似乎讀懂了秦黛心的意思,只道:“小姐,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險?”女子的婚事,自古都由父母作主,秦從文已經是極力贊同這樁婚事了,若是蘇氏也同意的話,這事兒還真就不好辦了。

“怕什么。”秦黛心微微一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出好戲就要上演了,咱們何不讓它錦上添花呢!”

燕氏沉默,看小姐的意思,八成已經對夫人失望至極了,現在結果再壞,恐怕她都能接受了。

“麻五最近忙什么呢?”麻王那張臉太嚇人,蘇氏就讓人把他安排到了一個角門上看門兒,這活看起來不起眼,實際上有挺多說道在里頭,秦子贏把這夫妻二人留給蘇氏的用意,就是想給她留兩個保駕護航的,韓月娘有些微末功夫在身上,麻五又是個見過備的,他相信有這兩個人在,可確保蘇氏無虞。

也許正是因為放心了,所以秦子贏才會不告而別,在殺了秦從文回來后的第二天,就連夜動身回了京城,留給蘇氏的,只有一封簡短的信。

蘇氏為此沒少傷心,不過一想到兒子是奉命行事,也就不敢多說什么了。

“那人平時很少說話,奴婢冷眼瞧著,他倒是挺安分的。”

秦黛心點了點頭,在榻上坐了下來,腦中不斷的想著這幾天接收到的信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饒有興趣的問道:“那個秦怡心跟那個叫江什么的,打得真是火熱啊!”

玲子臉一紅,燕氏也有些不自在。

她們就不明白了,小姐怎么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事兒呢,這又不是什么好事。

“玲子,給雪晴捎個話,讓人把那個姓江的給我盯緊了,他若不動,咱們就先放他一馬,他若動,我第一個便要他死。”

玲子連忙點點頭,她知道這事兒的輕重,不敢馬虎,即刻便轉身出去了。

待玲子走了,燕氏才出聲問道:“小姐想怎么處置這秦二小姐?說到底,她才是始作俑者。”

秦黛心神秘道:“收拾她?不用,你放心,這個秦二小姐,自然有人料理她。”

燕氏一頭霧水,不過秦黛心不說,她便不問,小姐心里主意正著呢,挨不著欺負。

就在這時。春麗掀了簾子進來,朝著秦黛心福了福身,道:“小姐,夫人院子里的金桔傳話來。說是讓小姐去一趟呢!”自從大丫頭細眉被秦從文收了房以后,蘇氏的院子里就亂了套了,她干脆讓韓氏把自己院里的丫頭從頭到尾挑一遍,再分出三六九等來,好的便升一等,缺了再買人進來。韓氏作主升了秀瑩做大丫頭,雙把金桔,金果兩姐妹升了二等。

來傳話的這個金桔,是姐姐。

秦黛心跟燕氏攤了攤手,道:“瞧瞧。我有心避一下,可偏人家根本不給你這個機會。”她沖著春麗道:“打發人回去吧,說我隨后就去。”說完趿鞋下地,重新穿衣裳梳頭,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收拾好了。這才帶著燕氏往蘇氏那兒去了。

秦黛心進了偏廳,就見秦從文正和蘇氏說著什么,二人神情愉悅,眼中都是激動不已的神色。秦黛心暗暗在心里打了個問號,這才過來給雙親請安。

蘇氏連忙道:“快起來,快起來。”隨后又讓韓氏給秦黛心搬了椅子坐。

秦黛心剛坐穩,就聽秦從文道:“阿離。你今年也十四歲了,不小了,有些事兒我們也不瞞著你了。”說完他朝著蘇氏使了個眼色。

蘇氏有些不好意思張嘴,想了想,才道:“阿離,我跟你父親給你定下一門親事。兩家換了庚帖……”

秦黛心挑眉,這么快就定下了?

瘋了吧?

蘇氏見女兒這個樣子,心里有些不落忍,可還是道:“方才你二姐姐帶著一位夫人回來了,那夫人姓耿。娘家是涼州的,這回她介紹的這家人家,在當地是大戶族,非常有名……”蘇氏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秦黛心都知道的事兒。

無非就是孫家家大業大,孫天寶小小年紀就中了舉,等等。

秦黛心覺得可笑,出聲打斷蘇氏道:“娘,這孫家真有她們說的這么好?人家說什么你都信?”

蘇氏動了動嘴,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倒是秦從文,當下冷哼一聲,“你這丫頭別不知好歹,你這么說就是在懷疑你二姐?”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只道:“娘,人家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怎么我在您身上就看不到這種覺悟呢?您被方氏和她那兩閨女害了多少次了,怎么就不長記性呢?”她隨即對燕氏道:“你去,讓人把耿氏攔下來,把我的八字拿回來。還有,背著點二小姐。”

燕氏不敢馬虎,立刻轉身往外走。

這生辰紙可是個精貴東西,真要是把它送到孫家,可就算是過了明路了,這事兒也就不好說了。

蘇氏一聽這個,當下急了,只對韓氏道:“攔著她,別讓她去。”

韓氏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聽了蘇氏的話,當下便要上前來攔著燕氏。

她動作不慢,有人卻比她更快。

秦黛心上前擋了她,沖著韓氏微微一笑道:“你能打得過我再說。”

韓氏也知道秦黛心身上帶著功夫,但她只忠于秦子贏,所以只微微考慮了一下,便伸手朝著秦黛心的肩膀抓了過來。

這個時候,燕氏已經出了正房,往外頭去了。

秦黛心微微側了側身,輕松躲過韓氏這一抓,隨即左手大拇指朝著韓氏腋下一點,韓氏只覺得胸口處一麻,接著腳下一軟,便栽倒在地。

秦從文大驚,蘇氏也花容失色。

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秦黛心敢當著他們的面動手。

秦從文這才清醒過來,揚聲喊著,“攔住那個燕氏。”

燕氏早就跑沒影了。秦黛心的命令也已經送了出去,他現在喊,有什么用?

秦黛心嘆了一聲,只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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