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邊蕪鎮被巨大的黑暗籠罩住,似乎連天空的星光也被屏蔽掉了,一點光亮也看不見。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
月黑風高夜,四處都透著詭異。
秦黛心在一樓大廳里點起了燈,她自己坐在椅上喝熱茶,讓玲,雪晴在一旁擺了一桌酒菜,請了紀婉兒,于氏,陸囂,裴虎等人吃酒,除了當職做暗哨的,在外頭放風的,剩下的人幾乎都坐到了廳里。
他們都等著聽肖大當家的動靜呢!
風聲呼嘯,給詭異的夜色更添了幾分神秘感。邊蕪鎮的住戶們突然就想起了狼群來鎮上襲人的那,好像也是暗夜,也是狂風過境,狼群就突然闖進了鎮里,把不知道是什么來路的人給掏了。
大伙似乎是被那場面嚇住了,哪怕事情過去了快一個月了,一想起來心里頭還是毛毛的。正因為有先前的教訓在,大伙最近都學乖了,天一黑就緊閉門戶,生怕再有狼群過來襲人。
馬蹄聲陣陣,一隊人馬高舉著把,騎著高頭大馬進了邊蕪鎮。
有輕騎,有步兵,腳步聲整齊劃一,聽得人心里一陣緊過一陣。
肖飛飛坐在馬上,神情肅穆,她依舊披著那件紅的披風,紅色,儼然已經成了她的標志。
有聽到了動靜的居民,把窗悄悄打開一條縫,想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結果就看到了黑壓壓的隊伍,明晃晃的把,那些人身高馬大,一臉的兇相。手里還都拿著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是馬匪。
邊蕪鎮是個人吃人的地方,能在這里留下來生存的人,大都不簡單,可眼前這陣仗。還是把人嚇了一跳,好幾百個漢雄糾糾,氣昂昂,聲勢滔天的走在街道上,能不嚇人嗎。
要出大事了。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許多人都在暗中關注著那些馬匪的去向。好幾百號人嘩嘩啦啦的動靜并不小,想知道他們的目的,很容易。
肖飛飛帶著人在米鋪前停了下來,把亮亮的,把肖飛飛的臉龐照得通紅。肖飛飛瞅了一眼旁邊的良。
良看著肖飛飛,眼里的情意幾乎要溢了出來。他自打跟了肖飛飛,成了馬匪,就對這個大當家特別崇拜,覺得她一個女人,竟能帶著兄弟們在沙漠里風里來,雨里去的劫富濟貧,做了許多大老爺們都做不出來的事兒。簡直是太能干了。良比肖飛飛小一歲,所以一直管肖飛飛叫姐,這小膽大心細。不管有多要命的事兒,只要肖飛飛開口,他都不惜一切的往前沖。肖飛飛不是傻,只不過以前心里一直存著別的念想,裝作看不明白罷了。
上次中了曹黑漢埋伏的那事,讓肖飛飛看明白了很多事兒。良在關鍵時候對她的不離不棄讓她很感動。肖飛飛回去想了想,就干脆招了良入贅做女婿。她年紀不小了,能碰到個知疼知熱的人不容易。更重要的是良能陪自己留在沙漠里,能跟自己做馬匪。
“良,讓兄弟們動起來吧,小打小鬧就好,別傷了人,驚著了貴客,日后咱們可沒的玩了。”
良深深的看了肖飛飛一眼,咱們這兩個字說得太好了!良心頭一熱,這才朝身邊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都是跟慣了良的,對良的一舉一動都很熟悉,二人都是機靈的,點了點頭,就用腿輕夾馬腹,各帶了一隊人馬把米鋪左右合圍了起來。
富老板的米鋪生意做得不小,邊蕪鎮地荒,附近十里八村都不產什么糧食,這里的人生存之道就是靠放牧,做工。富老板的糧食都是外地來的,價錢定得很高,大多數的米糧都被他賣給了當地人,一少部分賣給了南北走生意的商行。低買高賣的,這些年富胖可沒少掙。
說話間,米鋪就被肖飛飛的人團團圍了起來,大伙把事先準備好的酒埕上拴上一條棉線搓的舌,點上以后往院里扔了進去。
酒埕帶著砸進鋪里,把打更的李老頭嚇得夠嗆,原本他是喝了酒想要睡一會兒的,誰成想天上突然掉酒壇,還是著了的那種。李老頭被嚇得夠嗆,躲在鋪的板底下不敢出來,外頭緊接著就傳來了砸門的聲音,先是咣當咣當的踹門,等門一踹開,院里的腳步聲可就雜了。
李老頭知道,這是人進了院了。
前邊的米鋪里其實沒啥東西,充其量就是點零散的米,真正的好東西,都在自家后院放著呢!
不能摻和啊,要搶要燒都跟他沒關系,后院有護院,有護院。
李老頭躲在板底下,支著耳朵聽著,果然就聽到了一陣打殺之聲,院亂哄哄的,對方人多,沒幾個回合,就把護院都打趴下了。隨后就又聽有人高聲叫道:“動作快點,都搬走。”
李老頭心想,這是要搶糧食啊!
糧食是富老板發家的根本,沒了糧食,米鋪就經營不下去了……
李老頭嘆了一口氣,繼續在底下趴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院里終于又恢復了平靜,李老頭猶豫了半天,才顫顫巍巍的從底下爬了出來,小心的推開門往外頭瞧了一眼。
滿院的狼籍,地上到處都是亂糟糟的痕跡,犄角旮旯里堆放著的雜物也都燒了起來,所幸東西并不多,勢并沒有蔓延起來,不過東西燒焦的味道還是很刺鼻,還冒著白煙。
李老頭揮了揮手,四下看了看,只見地上躺上著幾個人,看模樣都是富老板請來的護院,就那么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會是死了吧?
李老頭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把一個人翻動過來,發現他似乎只是暈了過去,整個人身上并沒有血跡,呼吸得還很順暢的樣,想來并沒有大事。
李老頭放了心,拍了拍那人的臉頰,果然見他張開了眼睛。小伙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迷茫的看向四周,“有,有馬匪。”看樣還十分驚恐,手足無措的樣。
院里的人都沒事,雖然后院的米被搬空了,但馬匪并沒有朝人下手,萬幸萬幸。
天一亮,馬匪洗了米鋪的事兒就傳得人盡皆知了。聽說富老板勃然大怒,發了好一通脾氣,可惜說到底他始終只是個商人,哪有本事跟馬匪較勁,罵人也好,發脾氣也罷,不過是一種發泄罷了。長在邊蕪鎮的人都知道,一旦被馬匪盯上了,你能做的事情只有妥協。
米鋪遭了劫,可日還得過下去,邊蕪鎮的人們唏噓了幾天,就把這件事兒拋在腦后了。再提起來的時候,口氣就變成了看熱鬧的心態,誰讓你富老板樹大招風呢?你賣什么不好偏賣米,人家馬匪缺的就是糧食,不搶你搶誰?
沒過幾天,腳力行也遭了搶。
腳力行不比米鋪,可畢竟也經營了這么多年,小有財力。丁大力常年住在鋪的后院,家里的財產也都放在那兒,被馬匪這么一搶,孔武有力的丁大力丁老板,被揍得鼻青臉腫,威武不在,家里也被搶了個溜干凈。
邊蕪鎮頓時陷入了人人自威的局面,那些小有資產,前一段時間看富老板熱鬧的人,這下也都警惕起來。看來馬匪是盯上邊蕪鎮了。
怎么辦?跑吧?
可是大伙的家業都在這兒呢,況且有的人除了在像邊蕪鎮這種亂糟糟的三不管地界能待以外,其它的地方根本不能去啊!那通緝令還沒撤呢,自己往里走不是找死嗎?
就在大伙都在觀望的時候,澡堂的林老板又被人搶了,連帶著土樓的妓寨那邊還有人鬧事,喝了酒,睡了姑娘沒給錢,還讓人把土樓砸了個稀巴爛!
也許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這馬匪是發了瘋,想錢想瘋了,可對于富老板,丁大力他們來說,這種種事情湊在一起,就不是巧合這么簡單了。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啊!
“我說,你們倒是說句話啊!”丁大力臉上還帶著傷,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娘的,還真疼。
說什么!
“對方只怕已經看破了咱們之間的關系啊!”富老板瞧了瞧林老板,又瞧了瞧那,這才道:“已經打聽清楚了,朝咱們下手的,就是沙里飛。”
“是那娘們?”姓趙,知道她的都喚她一聲趙媽媽。
沙里飛的名號,他們還是聽過的,她一個女人當馬匪已經不容易了,居然還能把與自己勢均力敵的曹黑漢解決掉,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佩服。沙里飛也正是在吃掉曹黑漢以后,才開始名聲大振的。
“按理來說,咱們與她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她不置于會知道咱們的底細吧!她才多大?十幾歲的小姑娘而已。”久未說話的林老板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幾個人都微微的點了點頭,他們平時一向小心謹慎,別說是從沒打過照面的沙里飛,就算是在這鎮上的人,又有幾個是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的?大家看到的,不過是假象罷了,她一個毛還沒退干凈的小姑娘,不可能知道這個。
“難道真是誤打誤撞,湊巧了?”
丁大力皺著眉頭,臉上全無往日那副潑皮無賴模樣,一臉的精明神色,與人前的魯莽簡直判若兩人。
“要不,就再?”
一回是湊巧,兩回是碰巧,不能回回都這么巧吧!舍不著孩,套不著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