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嬌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最不公平

秦黛心微微垂頭,“那怎么一樣,達達爾是小道應劫的地方。”她停了一下,帶些言外之意,若有所指的道:“硬著頭皮也得去啊!”

曼格臺對這些事是不太相信的,他總是覺得,這些東西論根本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什么命數啊,劫難啊,都是人在給自己的軟弱找借口。所以秦黛心說的劫難一事,他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只當是她有什么秘而不宣的秘密,不想旁人知道,所以用這個做借口罷了。

“來都來了,就留幾天吧,反正你要找的東西也在這附近,哪天我得閑了,陪你一起去。”

秦黛心知道自己是走不脫了,正好,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走,能留下來,她求之不得呢!只不過,曼格臺對她尚存疑心,她就是留,也不是這么個留法。

“六王子想必應該很忙吧!”秦黛心指了指案上擱置的,厚厚的卷宗道:“這么多事情要處理,只怕你分身乏術,沒有時間陪著小道去采帝王石了。”她說到此處,神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六王子,你最近似乎有喜事啊!”

曼格臺抬頭瞧她,“你倒是會看,那你倒是說說,本王子有何喜事?”上次秦黛心為他相面一事,讓他印象深刻,同時也讓他對這個女人產生幾分懷疑,此時聽她這么一說,他心里的那點疑慮倒是消散了不少。

秦黛心十分有把握的樣子,道:“上次見六王子時,小道曾經替你看過相,你的日月角暗色無光,日角有暗斑且有微微黑氣。證明六王子的父親去世多年,月角有暗色,卻不發白,證明你的母親雖身患重病,卻并非醫治無望。”她看了曼格臺一眼,才又道:“眼下小道再觀,六王子月角明亮飽滿。漸有明黃之色。泛有潤澤之氣,可見是你母親的病大有起色了。”這個曼格臺是孝子,不管那位大妃是不是敬敏太妃。只要紀婉兒一出手,她的身體必有起色。秦黛心并不會看相,卻會看人,會察言觀色!她所說之詞也不過是從以前看過的書中搬出來的罷了!

不過她并不怕有人拆穿她。因為她相信,草原上懂得這些的很少。至少曼格臺他不懂這些,但看他眼角眉梢上掛著的幾分喜色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是有什么值得歡喜的事情。

秦黛心不信別的,唯獨對紀婉兒的醫術深信不疑。

曼格臺聽了她的一番話。臉上就露出幾分玩味的笑容來,這笑跟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帶著幾分欣賞的意味。

“道長確實有兩把刷子。以前我倒是小看你了。”

秦黛心一聽到他說這話,一直吊著的心算是微微落下了一些。看來自己猜對了。那位大妃的身體有起色!不管怎么樣,只要紀婉兒治得好那位大妃,她眼下就是安全的。曼格臺也好,賽托也好,雖然質疑她的來歷,但絕不會在此時此刻對她動手,要殺驢,也得卸了磨以后再說吧!

“六王子過獎了,正一道在看相方面頗有造詣,只是先祖有訓,無緣者不贈!若非小道與六王子這間有些淵源,小道也不會開口。”開玩笑,要是曼格臺心血來潮,隨便找個人來讓自己給他看相,說說他祖宗十八代,那她不就玩完了?還是先說個緣由,堵住這個口子再說。

曼格臺來了興致,“哦,你到是說說,你與我有什么淵源?”他目光灼灼的盯著秦黛心看,似乎想看穿面具,一窺她的表情似的。

秦黛心只道:“天機不可泄露!”光看曼格臺的長相,秦黛心就知道他一定是敬敏太妃和先帝的兒子,當今皇帝,慕容景,還有曼格臺,三個人算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了!要是真論起來,兩個人可不算是有淵源嗎?

曼格臺像是早知道她會這么說似的,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顯然對這個說辭不太感冒。

“周心淼那么看重你,如何肯讓你出來?”達達爾的事不少,尤其最近還在傳鬧鬼的傳言,她這個道士不在達達爾坐陣,跑到王庭來湊什么熱鬧。

還是在探秦黛心的路數。

“達達爾事務繁忙,王妃日夜操勞,身子不佳,那個季君醫術一般,開來開去都是些養氣培元的滋養補藥,王妃吃了不見效,就想讓小道想想辦法。”秦黛心轉了轉眼睛,又道:“道家有煉丹秘法,我派有種丹藥,可生津補氣,固本培元,還有養容駐顏的功效,王妃這種情況,倒是可一用,只可惜缺一味石散,便是帝王石,所以小道才會前赤尋找。王妃的御用大夫被王子抓了壯丁,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拿我這個道士充充數。”秦黛心這么說,無非是想打探一下紀婉兒的消息,可是讓她失望的事,曼格臺對紀婉兒只字未提。

曼格臺聽了秦黛心講述的來龍去脈,不由得挑了挑眉,他換了一個姿勢,身形極為放松的窩在椅子里,又問,“既然如此,她又怎么放心你一人前來呢!”說到底,還是不信秦黛心。

秦黛心也不埋他,她知道曼格臺與周心淼之間有些牽扯,除了鐵礦的原因外,只怕還有些別的關聯,周心淼身旁,一定有曼格臺的人,很多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就算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與其閉口不談,遮遮掩掩的讓人事后生疑,不如干脆換個說法把事情提一提。

“王妃體恤,倒是派了幾個隨從來。”她一頓,只道:“可惜,不太中用,被小道殺了。”

“哦,這倒是奇了,你不是道士嗎?怎么還隨便殺人?況且周心淼的人你也殺,為何?”

秦黛心一扯嘴角,似乎不太想說這個話題,口氣也冷了起來,“此事,小道日后自會向王妃交待。”

曼格臺轉念一想,難道說這些人對她動了色心?

這種事情不出奇,況且她又那么美,難保這些人不會對她起了什么邪念。曼格臺一想到她那精致的容顏暴露在別的男人眼中,心中頓時不舒服起來,眼中殺意凜凜,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秦黛心見他不問了,便知道這件事算是糊弄了過去,干脆又道:“六王子,王妃的事不能耽擱,你看小道是不是可以走了?”

“王妃?哼!”曼格臺出人意料的吐槽道:“她算哪門子王妃!”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中竟笑意連連,讓人看著發毛。

秦黛心假意沒看到,沉默不語。眼下紀婉兒還沒見到,格日桑耶如何尚不可知,那個賽托和曼格臺的關系又很不明朗,真是一團糟!

就在這時,帳外有人隔著簾子向曼格臺稟報,那人說瓦那話,大概意思是說有要事要向他稟報的意思。

曼格臺讓他進來,卻不談公事。反而又喊了一個中年人來,對他道:“給她安排一頂帳篷,派兩個人照看她的起居,道長會些瓦那話,相信溝通不會有障礙的。”

秦黛心暗暗冷哼,這男人還挺小心眼兒的,她從來也沒說過自己不會瓦那話,不是嗎?不過,不管怎么樣,她都留了下來,也算是達成了一半目的。

那人躬身退下,不一會兒,帶了一兩個女人來,這兩個女人梳婦人頭,頭發用各式各樣顏色亮麗的發飾盤了起來,看起來很繁復的樣子。

秦黛心看了曼格臺一眼,從善如流跟著這兩個人離開了王帳,她除非是瘋了,才會在這個時候堅持離開。

曼格臺等人走遠了,才沖那人一招手,“何事?”

那人連忙從腰間取出一只小小的卷軸,雙手呈了過去。

曼格臺接過來,從里面取出一張小字條,打開飛快的看了一眼后,隨后把那小字條揉進掌心里。

“下去吧!”

那人見曼格臺神情凝重,不敢怠慢,連忙退了下去。

大帳里頭只剩曼格臺一個人,顯得空蕩蕩的。曼格臺把掌心中的字條又展開看了一遍,然后毫不猶豫的走到燭火前,把那字條燒了。

哈爾汗和尼窩格部最近似乎來往密切,似有聯姻之兆,這苗頭,不太對啊!

曼格臺不由得雙眉緊鎖,臉上再也不見平日里的那種嬉笑神情,若仔細看,還能看到他眉宇間的凝重和思量,整個人如同換了個樣子一般,竟帶了幾分睿智出來!

如果秦黛心此時在這里,就會驚訝的發現,此人隱藏得遠比她想的要深。

曼格臺此人,確實極擅隱藏和偽裝。人性本善,沒有誰生下來就會陰謀,陽謀這些,更沒有誰愿意一生去算計別人來保全自己。有些人也許命運平庸,但同時也有安逸的生活來陪伴他們,所以他們善良,謙和,甚至老實,懦弱。有些人呢?或許生下來就要經歷那些驚濤駭浪,那些他們原本不想要的算計,陰謀卻要終其一生的陪伴著他們,他們要步步為營的生活,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所以說,老天最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