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桑耶在懷疑秦黛心的身份。
秦黛心并不覺得意外,只道:“大汗過獎了,小道不過因為要化解孽緣,迫不得已,這才學了一些,只是皮毛,當不起流利兩個字。”
格日桑耶也不深究,只道:“按你的意思,你是為了救人,所以才會與他們發生沖突的?”
“是,大汗可以找人來問,小道當時若不出手,這兩名婢女就要被活活燒死了。而且當時在場有很多人,他們都可以為小道作證。這兩名婢女是六王子安排給小道的人,她們都很質樸,也并無大錯,卻不知道這位大人,為何要將她們置于死地?而且還請了那位大妃來?小道十分不解,覺得他們不像是要打殺奴婢那么簡單,兩個奴婢嘛,若是真的犯了死罪,拉處去直接砍了也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的施什么火刑?還讓堂堂大妃前來監刑,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秦黛心的話不多,字字都在點子上,格日桑耶又不是傻子,聽了之后臉頓時就黑了。
一旁的圖洛克力又慌又驚,大叫道:“大汗,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圖洛克力是二王子和頓珠大妃的心腹,他不想用這件事來打擊六王子的可能性有多大?格日桑耶覺得,是零。
“既然你喊冤枉,本汗倒是想聽聽你的說辭,你倒是說說,大妃當日可在?”
圖洛克力微微遲疑,卻又不得不給出答案:“在。”大妃在場的事情,根本瞞不住,不說現場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只說大妃中毒的原因。就說不明白,所以圖洛克力明知道這話不好說,還是照實說了。
格日桑耶冷哼一聲,“不過兩名婢女,竟然能勞動她堂堂大妃去監刑。”頓珠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如何可能屈尊降貴去看處死兩名婢女這種小事呢?
“那兩名婢女所犯何罪,竟要大張旗鼓的施火刑?”
“這。這……”圖洛克力說不出來了。那兩名婢女確實無罪,他要找六王子的麻煩,尋六王子的霉頭。自然得朝著六王子身邊的人下手。要論起來,她們還真沒有什么罪,所以格日桑耶猛的問起來,圖洛克力語窮了。
秦黛心一笑。“大人說不出來了?”
圖洛克力怒道:“誰說我說不出來了!大汗,這兩名婢女涉嫌通敵。,罪無可恕,按律應施火刑,以儆效尤。”死罪就那么幾條。說來說去不外乎欺主,通敵,謀害等等。要說。自然就挑一個最嚴重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曼格臺突然發聲道:“這話說得倒是擲地有聲,只是不知道圖洛克力有沒有證據?通敵是大罪。想必要證據確鑿才能定罪,還請侍衛長大人出示證據。”
“這……”這一切本就是他信口胡謅,哪兒有什么證據啊!圖洛克力一咬牙,正欲分辯,猛然又聽有人道:
“證據?我看侍衛長大人是拿不出來吧!王子和大汗想想,這兩名婢女若真是犯了通敵死罪,眼下又怎么會安然無恙呢?就算大妃那邊出了什么亂子,應該也不會有人想要放過她們吧?兩個通敵的犯人,若是真的僥幸活了下來,那還不趕緊溜之大吉,還傻傻的等在這兒,讓人發落?”
圖洛克力差點想沖過去把秦黛心掐死!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倒是一次性的說了個痛快!
“侍衛長大人怎么說?”曼格臺懶洋洋的聲音又在圖洛克力的頭腦上飄起!
圖洛克力準備不足,自然說不出什么有力的話來,況且他絕對沒有想到,兩個沒有機會碰面的人,會配合的這么默契!
你來我往,字字珠璣,簡直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
圖洛克力恨得牙癢癢,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眼前的情況!他以為六王子曼格臺就已經很難纏了,卻不想那臭道士更不好惹。
圖洛克力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才正色道:“大汗,臣以為兩名婢女之事可稍后再議,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大妃中毒一事。大妃所中之毒,十分蹊蹺,臣遍請草原名醫,可是他們都說不出大妃是中了什么毒,他們也不能解毒,只能暫時壓住大妃體內的毒性。臣覺得,大妃中毒一事,才是重中之重。”言畢,他伸手一指秦黛心,只道:“是她,悄無聲息的給大妃下了毒,致使大妃中毒!此人狼子野心,很可能是大雍派來的細作,大汗萬萬不可被她和六王子蒙騙。”
曼格臺冷哼一聲,“侍衛長大人這是在避重就輕。”他的話很少,可是卻一下子說進了格日桑耶的心里。
事情由兩名婢女而起,此刻卻要避開不談,這于情于理都不是很適合。
不過,格日桑耶倒是想知道,圖洛克力的這一招,那個道士要怎么接!
“好了,侍衛長起身,大妃的事情重要,理應先處理。”格日桑耶看了秦黛心一眼,眼中竟帶了幾分看熱鬧的神采。
圖洛克力心中一喜,當下起身,精神頭似乎也回來了一些。
他們打的什么主意,秦黛心多少明白一點。
“哦,既然大人不想談,那就不談好了!小道就依大從之言,說說這大妃中毒一事。”秦黛心神色如常,雖然她臉上戴著面具,面容讓人看得不清不楚的,可是她身上的那種坦然氣質,卻足以震住在場的每一個人。
“當日大妃前來監刑,并下令放火,讓人燒死那兩個婢女,是也不是?”
圖洛克力微微想了一下,答道:“是。”
秦黛心點了點頭,又問道:“大人,當時小道便站了出來,阻止人行刑,但當時并沒有人聽小道的,大妃還示意身邊的人繼續放火,對不對?”
“對。”這些都是事實,圖洛克力想反駁也反駁不得。
“當時情況危及,小道抽出飛鏢來,射傷了那個燃火之人,是也不是?”
圖洛克力毫不猶豫的點頭,這道士還算老實,沒有編瞎話。
秦黛心笑了笑,向圖洛克力這邊走了兩步,又道:“當時小道突然發難,眾人都無防備,所以那個行刑之人躲也沒躲,就被小道射傷了,對不對?”
“哼!小人行徑!”圖洛克力扭頭,好像很不恥秦黛心的行為一樣。
“大人別管小道是不是小人,您只管說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這還用問嗎?圖活克力方才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了。
圖活克力微微遲疑了一下,他覺得有點不妙,卻又想不出什么破綻來,在曼格臺和格日桑耶兩尊大神的注視下,不得不點頭道:“不錯。”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突然道:“大人說小道欲害大妃,是大雍來的細作?”
圖活克力一愣,“當然。你不是欲害大妃,你是已經這樣做了!你對大妃下了毒。”
秦黛心收起臉上的笑容,冷哼一聲道:“下毒?大人想得好計策,小道若真有加害大妃之心,大可在射傷那行刑人之時,便用飛鏢射殺大妃,人當場死透,豈不痛快?又何必下毒這么多此一舉?”
圖洛克力大恕,只道:“誰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這妖道,也許是想用解藥挾持大妃也不一定。”
這種解釋太蒼白無力,別說格日桑耶,只怕隨便哪個侍衛,奴隸聽了也是不會信的。
圖活克力見格日桑耶沒有表態,而曼格臺和秦黛心又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心里頓時就有些慌。他暗暗后悔,同時也知道自己完全沒有退路。
“大汗,事情絕非像是這妖道所言,只要大汗命人搜身,把解藥找到,救了大妃,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秦黛心冷笑一聲,不由得帶著三分氣勢道:“原來在你們瓦那人這兒,只有位高者才有權力說話。怎么大妃醒了以后說得話就全是真話不成?難道那些奴婢就一定要說假話?這是什么道理!”秦黛心隱隱覺得,這位頓珠大妃在格日桑耶心上的地位并不怎么樣,好像這個女人并不受他待見似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事情對她和曼格臺來說,可就是大大的有利了。
果然,秦黛心的話剛說完,格日桑耶的臉色就變了變。
曼格臺趁機走上前去,低聲道:“父汗,可召幾個當日在場的人一問究竟。”
格日桑耶微微沉吟一番,緩緩吐出兩個字來“準了。”
圖洛克力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傻樣的看著格日桑耶,眼睛里裝著無法置信的目光。
怎么會這樣?往日里大汗雖然并不喜愛頓珠大妃,可是卻也是敬重她的。大妃出身高貴,身后又有強大的后援,大汗就算是不喜大妃,可看在二王子的面子上,想想哈爾汗部,總歸也該心疼她一些才是。
以前,大汗確實是這樣做的,哪怕整個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大汗的寵愛全都給了另一個女人,但依舊沒有半個人敢給大妃臉色看,反而要對她恭敬有加,頓珠大珠雖然沒有大汗的寵愛,可是卻依然很有勢力,像今天這種小事,大汗一向是不會過問太多的,而且一旦牽扯到大妃的事,他勢必會讓步!
可如今這情形,不卻太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