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不住的點頭,段興的想法跟她一樣,只不過立場不同,自帶的態度和方法自然也就不同,憑心而論,他們這些人都不是什么真正意義上的好人,誰又有權力指責皇帝的冷血,奸詐和無情呢!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皇位之上的那個人,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現在再去想誰對誰錯已經毫無意義了。
秦黛心皺著眉,沉聲道:“皇帝倒是打得好主意,只是天高皇帝遠,我就不信他還真能指點江山。只是賽托是個狡詐之輩,皇帝未必真得信得過他,這樣的大事,怎可能交付到一個小人手里?”
“你的意思是……”段興錯愕,隨即也想到了,皇帝可能還留有后手。對付向慕容景這樣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只派出賽托這么一枚棋子呢!
秦黛心冷笑,別讓她找到那個不知死活的,否則定將此人挫骨揚灰!
“格日桑耶與哈爾汗的先遣軍大戰在即,尼窩格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不合乎常理。”秦黛心想了想,便道:“段大哥,在達達爾的人還是抽出來吧!你帶著他們去尼窩格打探打探,順便再添一把火。”
段興聽了這話,眼睛不由得一亮。
秦黛心低聲與他交談起來。
半晌過后,秦黛心才道:“只一番事成,格日桑耶必定焦頭爛額,哈爾汗雖有小勝,卻也得意不了太久。等到尼窩格有動作時,便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三方僵持不下之時。我在出擊,就再合適不過了。”
段興只道:“你這是要以身犯險,王爺知道了,會難過的。”任誰都能看出來慕容景對秦黛心的深情,如今秦黛心要以身犯險,實在是不妥。
秦黛心主意以定,又怎么會輕易放棄?
“段大哥。王爺若是不在了,我獨活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秦黛心目光悠遠,仿佛已經陷入沉思之中。
段興頗為無奈的嘆了一聲,知道憑著自己的三言兩語,根本不能打消她的念頭。不過,好在李慕在達達爾,有他暗中相助,秦黛心應該會安全許多。
“好吧!”無奈之下,段興只得答應,“你自己保重,萬事小心。”
秦黛心含笑道:“你放心吧!”
入夜后,段興一人悄悄下了山,以段興的身手。想要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避開達達爾的那些守衛,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他悄悄進了李慕的帳子。許久沒見面的兄弟二人密談了一夜。
天還未亮,段興便離開了,跟著他一起走的,還有一直潛藏在達達爾的裴虎,馬群等人。
秦黛心一人坐在山洞之中,開始準備她的駐顏丹。當初她要去王庭。便騙周心淼說去尋帝王石練駐顏丹,可是這世上哪有什么駐顏丹啊!不得已。秦黛心便想起當初紀婉兒似乎給了她一些補氣丹,那些丹藥有補氣的功效,在人氣力盡竭時服用,能讓人恢復氣力,精神也會好一些。這丹藥有滋補功效,尋常人吃了也無礙。
秦黛心打定主意,就拿這些補氣的丹藥充當那個她胡謅的駐顏丹,紀婉兒煉制的藥材都是千金難求的,周心淼能吃到,也算是她的造化。
秦黛心收拾包裹,把活動痕跡一一毀了,這才下山。
周心淼正坐在長案后頭看著什么,她手里有幾封密信,都是探子拼死送回來的,只可惜這些信都是給曼格臺的,她看不得。
周心淼有些失神,惆悵了一下,隨即把手里的密信分門別類的放好,等著曼格臺查閱。
就在這時,氈簾微挑,香夢快步走了進來,臉上似有喜色,“夫人,莫離道長回來了。”
慶安王一死,世子便接替了酋長一位,周心淼這個王妃,自然也榮升成了夫人。
“喲,她還知道回來啊!”周心淼臉上微怒,一想到秦黛心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心里難免不喜。可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的,不就是等著她的駐顏丹呢嗎?一想到這里,周心淼的心里的那點不滿便消散了。
“奇怪,她一個人回來的?”秦黛心走時,周心淼特意安排了四名侍衛做她的隨從,一路上保護她,怎么這會,沒見那幾個人向自己復命?
香夢點頭,“是啊,一人一馬。”
周心淼微微皺眉,語氣是十分急切的道:“人在哪兒,快請進來。”
香夢最是知曉她的心思,聽聞此言,連忙道:“人就在帳外,奴婢這就召她來見夫人。”說完轉身出了帳子。
不多時,香夢去而復返,身后跟著一人,穿著紅色織綿交領纏枝紋的薄襖,底下則是一件利落的織綿燈籠褲。此人纖細腰肢不盈一握,梳了個利落的元寶頭,頭上干凈得連朵花也沒有,臉上罩著的,金燦燦的黃金面具格外顯眼。
此人不是莫離,又是哪個。
周心淼下意識的朝秦黛心的腰間看去,她腰上墜著個鼓鼓的小包,看起來讓人格外眼熱。
“見過王妃。”秦黛心稽了一禮。
香夢在一旁掩嘴一笑,才道:“道長,該改口叫夫人才是。”
秦黛心微微一愣,隨后便明白過來,從善如流的改口道:“是,見過夫人,還未恭喜夫人。”
周心淼心里不高興,跟著那個病秧子,何喜之有?她心里雖然這樣想,可是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只道:“道長快快起身。”
秦黛心起身。
周心淼又道:“道長請坐,香夢,看茶!”
香夢輕手輕腳的端了茶來,然后退到一旁去了。
秦黛心哪有心思喝茶?不過為了應付周心淼,不得不端起來輕呷一口,茶葉倒是不錯,只一口,便滿口生香。
“好茶!”秦黛心證據真誠的贊了一聲,便輕輕放下茶杯。
周心淼不動聲色的打量她,突然道:“道長離開一月有余,不知這路上可順利?”
秦黛心知道她在試探自己。
曼格臺就在達達爾,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向周心淼透露自己去了王庭的事,而且她只身一人回來,周心淼安排給她的那幾名侍衛去不見蹤影,這一切,都得好好解釋一番。
“回夫人,路上倒是順利,只不過……”她抬眼瞧了周心淼一眼,一副似乎很不好開口的模樣。
周心淼微微皺眉,“怎么回事?可是遇上兇險了?我給你調配的四名隨從可都是好手,雖不至于以一抵十,但尋常人絕奈何不了他們。”
秦黛心暗道,這女人果然在變著法的問那四人的下落,看她的樣子,好像曼格臺并未與她說過自己的事。
秦黛心只道:“此事,唉,夫人,小道實在不好開口。”
周心淼一愣,隨即輕笑,“可是他們有所怠慢?”瓦那人心高氣傲,她派給秦黛心的那兩人又是小有官位之人,他們連自己的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又何況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道士了,想必沒少給這位臉色看吧!
秦黛心搖了搖頭,輕咬下唇道:“回夫人,小道,將他們四人殺了。”看來周心淼也只是有小聰明,知道派人看著自己,卻不知道讓手下人與她暗中聯系,故而這些人雖早早的死了,但周心淼并沒有看出異常來。
如此,甚好。
“殺,殺了?”周心淼一愣,接著便覺得胸口堵了一口氣,幾乎要把她氣炸了!那四人都小有來頭,行事也頗有章程,達達爾此時人才凋零,好不容易有幾個得力的,她居然把人殺了,實在太不識好歹了。
周心淼忍不住拍桌子道:“道長好大的脾氣,本夫人好意派四個得力的保護道長,卻不知道長竟不顧及本夫人的臉面,說殺就將人殺了,打狗還得看主人,道長此番作為,是根本沒把本夫人放在眼里啊!”
秦黛心心中暗暗冷笑,可人卻當下起身,沖著周心淼行禮道:“夫人息怒,不是小道不知好歹,實在是這些人,該死。”
周心淼怒火中燒,聞聽此言,更是氣得心肝脾肺都移了位,“好好好,本夫人倒是想聽聽道長的理由,看看我達達爾的人,為何該死!”
秦黛心猶豫了一下,便道:“他們,他們意欲強暴小道,小道為求自保,不得不出手。”
周心淼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秦黛心居然會說他們意欲強暴于她。瓦那男人都是好色的,特別是那些手中小有權力之人,更是不拿女人當人看,獸欲一上來,還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況且這個莫離道長確實絕色,不說別的,光是她那婀娜的身段,就已經十分引人遐想了。
周心淼暗罵了一聲,心想男人果真都不是好東西,只不過一下子她就折了四個可用之人,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
“道長這么說,還是我的不是了?也是,達達爾這般小的部落,人才凋零,也沒有像道長一樣武功高強的女子可用,要不然的話,本夫人也不會折了四名大將了。”
就那四個膿包,還是大將?
秦黛心暗笑,卻也不點破,只道:“夫人見諒,小道知道是我的不是,只不過小道自幼長在山上,除了跟師父,師姐妹在一起,就沒怎么見過外男。小道冰清玉潔,又怎么可能讓那些歹人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