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他怕
周佳瑤甩掉了周佳夢,心情特別好,步伐也輕快起來。
這人啊,就是那么的不知趣,明明相互都不待見,何必假惺惺的往一起湊呢!活得真實一些不好嗎?
紅衣和桃兒一直跟著周佳瑤,兩個人也顧不得看四周的景致,就怕有不長眼的過來沖撞到了自家小姐。
前面開路的兩個婆子,長得孔武有力,壯實又兇悍。有點眼色的就能看出來,她們是大戶人家的家奴,誰還會往上湊。
周佳瑤其實是想女扮男裝來的,穿著短打出來玩,多利索啊!可是宋氏反對,說什么這個時候就該打扮一下,結交幾個朋友,不然多沒意思之類的。她也不好拂了長輩的心意,這才略微收拾了一下,穿了女裝,還戴著一個遮臉的幃帽。
其實古代的女裝,真心麻煩,不便利。
很快,周佳瑤的心思就被街道兩旁的景致吸引了。
宋朝被稱為歷史上“最可愛、最美好”的時代,歷史上的大宋朝,安定繁榮,富貴謙和。雖然到后來,它從輝煌走向衰敗,直至沒落,但它曾經散發出來的魅力,卻是不容置疑的!甚至幾千年后,人們再提起它時,還是由衷的稱贊和欣賞,大宋朝留給人們的瑰寶,是一筆燦爛的遺產,它屬于全人類!
眼下這個大宋朝,有些變了味道,但卻是更強大,更有魅力。也許有一天,它無法逃脫重回歷史軌跡的宿命,但是這一刻,它是耀眼奪目的,輝煌的,無可取代的!
周佳瑤有種穿梭千年的感覺!
“小姐,您怎么了?”周佳瑤的眼睛像失去了焦距一樣,讓人看著有些膽戰心驚的。
周佳瑤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走吧,到前面看看去。”
街上太熱鬧了!
小販比平常多了幾倍,小吃攤子,花燈攤子,來來往往的人流,把寬闊的街道擠了個水泄不通。人們忙著看熱鬧,分享這一年的喜悅,放松身心,也無暇顧及擁擠這件小事了。
到處都有猜燈謎的小攤子,猜中了可是有彩頭的。不少書生模樣的人,都在攤子前駐足,有的冥思苦想,有的輕松應戰,有人揚言要把所有的謎面全部揭開……
還有許多賣吃食的小攤位,也很熱鬧。賣湯圓的,炸元宵的,還有吹糖人的,賣羊湯的……滿街都是食物的香氣,香甜的桂花味兒配上略帶膻味的羊湯,兩種味道混合到一起,居然不難聞。
周佳瑤知道,像她們這樣的“有身份的人”是不該吃街邊攤的,有**份嘛!不過元宵的味道很香啊!
桃兒像是看出了周佳瑤的想法似的,對她道:“小姐,咱們可以買一些生的元宵,回去讓廚房煮著吃,炸著吃都行。”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周佳瑤心里一喜,交待道:“不要忘了多買幾種口味的!”
桃兒連忙應了一聲,表示自己記下了。
主仆幾人順著十字大街一直走,好半晌才擠到了南門大街。又順著人流走到了州橋夜市。
州橋夜市這邊更熱鬧,大名鼎鼎的李家香鋪,張婆婆肉餅,狀元樓,都在這兒。這邊還有許多有名的商鋪,都是老字號,有的都是在汴京經營了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老店,一家幾代人都是在這兒守著家傳老店過日子。
周佳瑤看什么都新鮮,她來汴京城大半年了,可是真正出來玩的時間并不多,這里的每一塊磚,每一塊瓦于她來說,都是古跡!
“小姐,走了半天,您累不累?”
汴京城非常繁華,城里四通八達,主街道非常的長,一眼望不到頭,還有很多支干街道衍生出來,格局可以說是非常大。這么大的汴京城,三天都不一定能逛完,更不要說一個晚上。而且現在人流這么多,說是人擠人也不這過,想把整個汴京城里的風光看遍,怕是不太現實。
走了半天,周佳瑤有些饑腸轆轆了,或許本身并不是太餓,但是街上的小吃實在太多了,到處都飄散著食物的香氣,黑芝麻湯圓的香氣和桂花元宵的甜膩味兒竄到了一起,仔細聞,還能聞到空氣中飄著雞絲抄手的麻油味兒,香濃的羊湯味兒……
真是太有節日氣氛了。
人一旦走入這個節日的環境中,就容易被外在條件左右,本來已經吃過晚飯的眾人,被食物的香氣這么一熏,都覺得有點餓了。
“小姐,咱們找個攤子吃些東西吧!”
周佳瑤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她確實有些餓了。
“不過,這小攤子的食物不干凈吧?吃壞東西就糟了。”桃兒有些擔心的道。
杏兒那個丫頭,就是嘴饞的,常常跑到小攤子上吃零嘴,有一回就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了三天,嚇得她再也不敢貪吃了,逢人就說外面小攤子上的東西吃不得。
“可是這個時候,酒樓里應該沒有位置了吧!”誰都想居高臨下的看汴京的夜景!
汴京的富家公子,小姐,不想在人群里你擁我擠的湊熱鬧,想安安靜靜的在樓上看夜景,看熱鬧的有的事!他們不缺錢,估計早早的就定下位置了。
紅衣默默的道:“小姐,要不然咱們去租一條船吧!”
“租船?”
周佳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汴河秋聲,隋堤煙柳。
著名的汴京八景,汴河上舟船如織,兩岸風景如畫,聽說每當深秋之時,河水暴漲,碧波千里,水聲清越。那景致讓人看了,終生難忘。
汴河可以說是汴京的交通樞紐,而隋堤則因隋煬帝時開通運河,沿河建堤而得名。正所謂綠影一千三百里!就算現在是冬天,看不到堤上盛植楊柳,疊翠成行的美妙風景,但想必沿河行舟,能將河岸上的風光一覽無余,盡收眼底的旅程,也是十分美妙的。
紅衣像是怕她不同意似的,飛快的道:“咱們租一條船,再叫幾個小菜在船上用,沒人打擾不說,咱們還能看到放河燈呢!”
有意思,這個有意思,這可比在路上你擠我,我擠你的好多了。
“這個主意好!”周佳瑤十分贊同,問桃兒,“怎么樣?”
桃兒不住的點頭,“奴婢從來沒有看過人放河燈呢!也沒坐過船。”
紅衣便道:“那,奴婢去租船,小姐找個人少的地方略等等?讓婆子們去酒樓里叫幾個小菜,咱們拎到船上吃去!”
周佳瑤連忙應了,吩咐幾個人去辦,還道:“不要怕花銀子,難得熱鬧這么一回。”
紅衣點了點頭,給周佳瑤尋了一處清靜的地方,對她道:“小姐且在這等著,一會兒奴婢就來接您。”
周佳瑤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更餓了。
紅衣的動作出奇的快,沒一會兒的工夫,就表示自己租到了一條十分合適的船。
“奴婢帶您過去。”
周佳瑤只道:“婆子們去酒樓點菜了,還沒回來了呢!”
“不礙事,外頭冷,您先到船上等著,一會兒奴婢再過來接她們。”
周佳瑤點了點頭,倒背如流的跟著紅衣去了依靠小船的小碼頭。
大碼頭停的船只一般都是商會里的商船,停靠都是要靠牌子辦事的。而這種單純用于‘觀光’的小船只,則是也有固定的停靠地點。
紅衣租的這條船,應該算得上是中等大小的船,而且船很新,船艙裝扮得也很不錯,十分淡雅素氣,與周佳瑤腦補中花船的模樣不同。
船艙里擺著一張桌子,桌上有果盤、有點心、有涼碟,居然還有熱茶!船里還有炭爐,所以一進到船艙里,周佳瑤就明顯感覺到了溫暖,臉上的笑意就更加明顯了。
“真不錯。”
紅衣低著頭,桃兒覺得哪兒哪兒都稀奇。
船家戴著斗笠立在船頭,一副不敢沖撞女眷的樣子。
“桃兒,你去接兩個婆子。”
“啊?”
紅衣就抿嘴道:“小姐一個人留下,我不放心,我留下,比較安全。”
桃兒恍然大悟,可不是嘛,紅衣會功夫,肯定會護小姐安全的,還是自己去接婆子們比較妥當。
“奴婢去去就回。”
桃兒行禮,退出船艙,慢悠悠的往岸上走。
船身不太穩,微微的晃動,晃得她心跳的厲害。
桃兒剛上岸,船便向遠處劃去。
周佳瑤坐在船舵里呆了一下,“怎么回事。”
紅衣一本正經的道:“奴婢,奴婢去,去看看。”
周佳瑤有種錯覺,紅衣今天晚上真的是有些奇怪啊!怎么說話還結巴上了?
正想著,突然有人挑了船艙簾子走了進來。
是個男人!大晚上的,還戴了個斗笠!
哎?是船夫吧?
周佳瑤嚇了一跳,剛想叫紅衣進來,卻見那男人把斗笠摘了下來……
周佳瑤的話就梗在了喉嚨里,臉上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誰能告訴她,現在是什么情況?
私會嗎?
云霆霄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問道:“你臉怎么這么紅!”
這算什么開場白!!!
周佳瑤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手背上傳來的溫度,確實讓她尷尬了一下。
船頭的桅桿上,掛著一盞不起眼兒的燈。
一條小船慢慢悠悠的在汴河里前行。
船夫一言不發,一個紅衣女子,立在船尾。
船艙之中,周佳瑤問他:“你怎么來了?”她突然想起了點心鋪子門前那一幕,不由得道:“又是紅衣!”
她聲音不小,正好讓船尾的紅衣聽個正著。
世子爺是她的主子,他老人家有令,自己哪兒敢不從啊!
小姐啊!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女子計較了,大不了等您成了世子妃,自己不要媒人禮錢……
云霆霄輕笑一聲,“你氣個什么勁兒!”
周佳瑤瞪了他一眼,能不氣嗎?兩個人有五年沒見了,五年后的兩次見面,都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自己最信賴的人騙出來的!
她說紅衣怎么這么奇怪呢!敢情是做賊心虛。
“你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去找我大哥,實在不行,去府里送個信兒也成啊!”周佳瑤在無聲的指責他做事不地道!這要是被人抓到了,他們就得被人安上一個私會的罪名!
云霆霄定定的看著她,突然十分認真的道:“瑤瑤,我以為你明白的。”
瑤……瑤瑤?
周佳瑤的臉突然暴紅起來!
她的心理年齡雖然成熟,可是到底是個沒談過戀愛的人!如今被一個十分優秀出色的男子用這么親昵的口氣稱呼著,她確實有些慌亂。
還有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夜晚。
“五年前,我去看你……”云霆霄提起了五年前。那天他們一起上了屋頂,看星星,吹笛子,還說了許多許多的話!
那是云霆霄很含蓄的告白。
周佳瑤緊張極了,覺得接下來可能要發生一些事情。她甚至感覺自己的思維有些混沌!
“瑤瑤,還記得我們的五年之約嗎?”云霆霄目光灼灼的盯著周佳瑤的眼睛看,“我說我要以云國公府世子的身份向周府提親,你記得嗎?”
周佳瑤:……
你讓她怎么回答?
記得,不記得?
其實她是記得的。
五年前那個夜晚發生的事兒,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甚至于他的話,他的眼神,他的動作,她都清清楚楚的記得。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么會清楚的記得這一切,她甚至從來不敢去想這些事情,好像只要想了,心里的某一處地方就會空掉,就會有失落感一樣!只有不去想,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她才能平靜的度過每一天,平靜的度過這五年。
怎么會這樣?
周佳瑤被自己的真實想法擊得猛然一震,她喃喃的道:“我……”慌亂之中猛然對上云霆霄的黑眸!
他的眼中,有自己的影子。
好像還有一把火。
拒絕的話就說不出來了,她甚至不是怕自己說了什么會傷害到云霆霄,是怕自己會后悔。
“我……”
云霆霄突然打斷她,“瑤瑤,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甚至他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說要娶也以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她。
他不敢說,怕她會有壓力,怕她會退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