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分家?
第五百四十三章分家?
宋氏就知道,分家這事兒根本沒有那么簡單。
她跟周幽做了一輩子的夫妻,太了解周幽這個人了。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有些糊涂,實則非常有內秀,人聰明,思維慎密,非常了解人性的弱點,往往能抓住別人身上的錯誤和漏洞進行反擊。
說白了,他就是在生活上糊涂,相反在官場上卻十分精明。
當初他的才學不是最好的,能力卻遠遠凌駕于眾人之上,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從寒門士子中脫穎而出的重要原因。周幽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絕非是靠運氣,與他自身的努力和謀劃是分不開的。
宋氏早就知道,周幽當初的話,說得有些過于籠統。他根本就是在混淆視聽,而且從來沒有打算要將大房分出去。宋氏呢,也是存了幾分私心的,她好不容易找回了兒子,認了孫子,孫女,哪里愿意一家人分開過日子。所以當初她假裝沒看到周幽的私心,其實也是想成全自己。
宋氏聽了周幽的話,暗想果然如此,她動了動嘴角,卻什么也沒說。
周幽卻像是已經把她看透了似的,道:“老夫如此安排,夫人以為如何?”
“你不就是算準了我不會反對嗎?”宋氏輕嘆一聲,她了解周幽,周幽又何嘗不了解她?隨后又一想,他們倆在一起糾纏了大半輩子,雖然夫妻情分淺,但是在某些事情的處理方式上,卻驚人的一致!雖然目的不同,但是結果是一樣的。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孽緣嗎?
“此事怕是沒有那么簡單。你雖然是一家之主,可畢竟對不起兒子在前!他們可未必信服你。”這里又沒有外人,宋氏也懶得與周幽演什么戲,話說得很直接。
周幽沒有生氣,在他看來,有些事情不必爭一時的長短,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雖然兒子和孫子對自己的有意見,可惜孝字當前,他們敢說什么?況且周府可不是普通人家,兩個小的雖然小有氣候,但在朝中也需要人的扶持,錯過自己這么一顆大樹,他們難道還能找到實心實意扶持他們的人不成?
周幽把這些事兒都算計好了,才會十分的自信。
“老祖宗的規矩擺在這里,與信服不信服的,沒關系。我當初只說分家,又沒說要把大房分出去!自古就沒有讓庶子養老的道理!況且二房三房皆無男丁,我若是把大房分出去了,旁人怕是都要懷疑我的腦子有問題了。”周幽十分自信的道:“分家可以,二房,三房出府單過。我將早年置下的宅子分給他們一些,再將田產,鋪面,現銀分出去一些,也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宋氏輕笑,男人啊,就是無情無義的東西。當初自己纏綿病榻時,周幽是怎么跟她說的?
他說她沒有兒子,若不把二房,三房的人過繼到自己的名下,將來她若是有了個好歹,連給她披麻戴孝,打幡摔盆的人都沒有。
宋氏當時雖然病著,可是腦子還算清醒,知道周幽是受了馬氏的蠱惑,想給周璣一個嫡出的名頭,順便把她的嫁妝騙過去,為他們揮霍。
可惜啊,自己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已經將大部分值錢的東西轉到了婉兒那里。當時她是怎么回周幽來的?
哦,對,她說不勞他們惦記,生死之事,誰都說不準,誰敢保證先死的就一定是她呢!
當時周幽拂袖而去,還大罵她不識好歹。
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宋氏的腦海之中,讓她暗嘆的同時,也不由得同情起馬氏,同情起自己來。
她們,也算是同命相連,遇人不淑吧!
當初周幽要借馬家的勢,想要給兩個庶子正名,所以便對自己這個病歪歪的正室百般刁難。
如今呢!他想拉攏兒子,孫女,想要讓自己跟他站在同一陣營上,所以又故技重施。只不過這次被放棄的人,換成了馬氏而已。
這個男人,為了利益,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
不過,自己這次的牌面比較大,馬氏翻身的機會,基本為零!狗急跳墻啊!有些事,還是防著些好。
“老爺既然打算好了,不如找個時間跟他們說一說吧!”宋氏只道:“我不想改變什么,只求以后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頤養天年。”
這是讓步了。
周幽眼中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亮光,只要宋氏不插手,他很人信心說服大房人,留下來,堂堂正正的做周家的接班人,將周家發揚光大。
宋氏打量著周幽,緩緩閉上了眼睛。時到今時今日,他還在算計!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子,算計自己的孫子!為的是他口中的那個所謂周家的延續。
他是個自私無比的人,心里永遠只有他自己而已。
宋氏早就看透了周幽,心底的期盼已經被風吹散了好多年,再也找不回來了。
正是物是人非。
周幽知道宋氏這是讓步了。不過他也清楚,宋氏只是不幫著大房的人跟他作對而已,但是并不會幫著他打壓大房的人。換句話說,他如果使手段對付大房的人,宋氏還是一樣會毫不猶豫的跳出來,站到他的對立面上去。
有時候周幽覺得,宋氏執拗的毛病,就是從宋家帶來的。宋家自詡是清貴名仕,總覺得他們姓宋的從頭到腳都是清塵脫俗的,好像連骨頭都是用玉做成的似的。除了他們姓宋的,天下的人便都是俗不可耐的了。
把自己說得那么高貴,到頭來,還不是一樣要跟他同流合污。周幽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去當那個壞人的角色,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在他們心中,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
“你放心!我不會讓孩子們寒心的。”現在只要他用一個“孝”字,就能妥妥的壓制住他們,又何苦畫蛇添足,多此一舉的使什么手段!那樣,只會讓大房的人跟他越走越遠。
希望如此吧!
宋氏不喜歡與周幽獨處一室的感覺,正事談完了,她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他既然想把二房,三房分出去,那么具體操作方面想必也有了思量,自己樂得清閑,正好考慮一下瑤瑤的婚事。
周佳瑤對這一切充耳不聞。她只是尚書府里一個小小的存在,尚書府里的任何一件大事,都不是她能決定和改變的。
她現在有兩件大事要做。
一是照顧好林氏的身體,防止別人對她下黑手。
二是盡快把她想開的那個鋪子開起來。
鋪子已經由韓秀才出面買了下來,雖然這鋪子就在皮貨鋪子的隔壁,但是卻是縮在了胡同里面,門臉小,可以說非常的不起眼,若是不掛個明顯一點的招牌,只怕根本不會有人覺得這是一家店。
周佳瑤覺得這樣挺好,她想開這個店的最初,就有想過,這個店基本上是走‘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路子,所以位置不熱鬧也沒關系。
店拿到手后,只做了一個簡單的裝修,格局基本沒動,墻體重新刷過,地磚重新鋪了鋪,會客廳倒是收拾得有模有樣,看起來十分的雅致。
云霆霄是個行動派,自打周佳瑤跟他說過自己要開鋪子的事情以后,他就立刻開始尋找合適的人手。沒過幾天,還真把人給周佳瑤送來了。
云霆霄給周佳瑤找了一對夫妻并一對兄弟。
男的叫張賓,三十出頭的模樣,中等身材,五官平凡,膚色偏暗,放到人群里都挑不出來的那種長相。
周佳瑤第一次見他,就覺得這人絕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睛里,幾乎沒有任何神采,好像什么情感都不會從眼睛里流露出來似的!
越是瞧著普通的人,往往越不普通。
張賓的妻子姓黃,長得比較嬌小,頗有幾分姿色,說起來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夫妻二人,是來做掌柜的。
另外一對兄弟,是云霆霄找來做伙計的。兄弟倆姓史,大的二十,小的剛十七,都是十分有眼色,很機靈的人。
用云霆霄的話說,這四個人都會功夫,而且接人待物方面也都很有一套。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汴京人,對汴京的風土人情還是比較熟悉的。還有那些大家士族的事,他們也都比較了解,自有一套屬于打探消息的方式,知道許多別人不知道的內幕,所以這四個人留下來最合適不過的。
周佳瑤就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瞞不過云霆霄。兩個人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卻沒有把話說破,這種默契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培養出來的。
或許,他們本來就是一樣的人。
沒過多久,小店悄無聲息的開業了,掛了一塊易得檔的牌子。
平時都是大史,小史兄弟二人在店里守著。開業快個月了,還沒接過生意,連進店打聽的人都少。
周佳瑤根本不著急,反正風聲已經漸漸放出去了,早晚會有人上門的。
易得檔是干嘛的!專門幫人找東西的啊!
好花好草,名貴藥材優先!
周佳瑤對這兩個項目最有底氣,別的不說,她守著仙府小筑呢,還能缺了這些花花草草的?
至于金石古籍一類的東西嘛,就要隨緣了。畢竟她手里有一支商隊啊,天南海北的跑,總能碰到這樣那樣的稀罕物,還是有一定機率能幫人找到的。
易得檔開張以后,周佳瑤一定都沒去過,如果有生意,黃氏會通知她的。
四月底的時候,周幽把三個兒子叫到書房里談了一次話。
這次談話大約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周氏三兄弟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看。
周瑾也沒有心思去銀樓了,轉身想回東跨院,又怕林氏知道了會擔心,干脆帶著丁簡上街上溜達去了。
周璣和周珂可就沒有他這份心情了,兄弟二人都要愁死了。
父親的態度很堅決,表示要分家!
而且他說得很清楚,周瑾是嫡子,又是長子,所以自己是要跟著他養老的!自古分家,都是庶子出府,這個無可厚非!可是周璣和周珂這兄弟倆都覺得,他們就這么走了,實在有些窩囊。
別的不說,單說以后分府另過,只能守著自己的俸祿(周珂連俸祿都沒有)和分到手里的田產,鋪子過日子,就讓二人覺得交來的日子一定會很苦逼。他們都是享樂慣了的人,一下子離開了周幽這個巨大的保護傘,心里的落差一定會非常大。
兄弟二人也知道,他們的老爹一向是軟硬不吃,這事兒他既然提出來了,就一定要實施的。只不過或早或晚而已!
兄弟二人不想跟周幽正面對上,只以“父母在,不分家”為由,拒絕分家!還道他們剛與兄長相認,現在分家,只會讓別人看他們周家的笑話,以為嫡子回來后,容不下他們……
周幽又何嘗不知道他們的那點小心思?他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于是便說給他們時間考慮,有什么要求盡量提出來!他盡量把分家這事兒做到公平、公正、公開!
真能做到公平、公正,公開嗎?誰信啊!
周珂不相信,他覺得周幽肯定是想把府里的好東西都留給大房,自從周瑾回來以后,他過的日子簡直就糟心透了!娘如今還在后罩房里吃齋念佛呢!難道她真就撒手不管他們了?
周珂心里的邪火根本控制不住,回到三房就把程氏奚落了一頓,不外乎就說她沒本事,生不出兒子來,讓他處處矮大房一頭。
程氏冷笑,你矮大房又何止一頭啊!生不出兒子這事兒賴她?你有小妾,有通房,外頭還有那么多女人呢,哪個又生出兒子來了?
程氏只當周珂是空氣,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若是指望著周珂過日子,那這家早就散了!她現在就盼著分家呢!等日后分了家,看他還怎么囂張!
程氏知道,只要離了尚書府,他們關起問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周珂就老實了。一個錢字,就能把他拿捏的死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