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姬

第七十六章 五彩纏糖

正文第七十六章五彩纏糖

不得不說,德寶軒這許多年在京城始終坐穩第一珍寶店的交椅,還是有它的道理的。Δ81中文Ω

同樣是珍珠翡翠寶石瑪瑙,在德寶軒師父的手里,卻件件都變成了讓人驚艷贊嘆的藝術品,蘇謹晨一件件看下來,心中也頗為驚嘆。

“若薰姐姐,你覺得這些飾如何?”芷蘭不等蘇謹晨看完,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

蘇謹晨不知道她的話里另有深意,只一邊欣賞一邊點頭,“確實十分別致新穎。”

她微微沉吟了一下,“不過三小姐尚幼,也只這對粉色珍珠箍俏皮可愛,與她的年紀最為相符。”

芷蘭連忙點頭,“還有呢?”

“還有……”蘇謹晨想了想,“二小姐喜紅,海棠花耳墜,紅瑪瑙手釧,金玉梅花簪……想必這幾件是她會喜歡的。”

“嗯嗯……那你呢?你喜歡什么?”芷蘭見蘇謹晨說來說去都圍著陳家兩個小姐的喜好打轉,不禁有些急了,干脆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我?”蘇謹晨不禁一愣。

“……是啊。”芷蘭也意識到自己問得唐突,可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也不可能再收回,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里頭有姐姐特別喜歡的么?”

“好好的,怎么扯到我頭上來了,”蘇謹晨微微一頓,才笑著搖搖頭,“這些飾都太貴重了,不適合我。”她很少奢求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僅有的幾次……也都讓她嘗到了苦果。

總是要學乖的。

芷蘭還要再問,蘇謹晨已經客氣地跟伙計道過謝,拿起裝翡翠扣子的錦盒。

“芷蘭,既然小姐的飾品還不著急買,咱們就先回去了——已經出來好些時候了。”

芷蘭不由氣餒:“……哦。”

戰告敗。

走出了德寶軒,芷蘭還悶悶不樂:這可怎么辦好,爺一早吩咐的,要是這樣都打聽不出來……

她正皺著眉頭想著,沒留意蘇謹晨被身邊一個圍滿了人的小攤位吸引。

“若薰姐姐?”走出去幾步,她才注意蘇謹晨還沒跟上來。

“賣什么呢?怎么這么多人啊?”芷蘭抻頭往里面看。

“是個賣纏糖的鋪位。”蘇謹晨笑道。

“纏糖?”芷蘭莫名其妙,“那有什么奇怪的?不是很多地方都賣么?怎么還圍了這么多人。”

蘇謹晨笑了笑,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見從人群里走出一個帶著小姑娘的母親,那孩子手里還用糯米紙包了一朵山茶花狀的五彩纏糖,小女孩像得了無價之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芷蘭看直了眼,驚嘆道,“居然還有這樣的纏糖!也太美了吧!”

“是啊!”蘇謹晨笑道,眼睛里帶著許久都不曾有過的神采,“我也只在很多年前見過一回,那還是歲的時候,有天晚上跟姐姐瞞了父母偷偷溜出去看燈會……”她頓了頓,從剛才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笑道,“便是那次,我們遇到個賣五彩纏糖的老伯……當初買的,是朵夕顏花狀的纏糖,真是好看的緊。我那晚上歡喜了一路,回了家都舍不得吃……”

只是最后,那朵夕顏花被嫡姐蘇謹妍丟進了湖里。她也因為偷溜出門,關了兩個月的禁閉。

夕顏夕顏,只得一夜綻放。

一切……大約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蘇謹晨的神色不由暗了下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芷蘭一愣,“姐姐不要買些纏糖回去么?”

蘇謹晨搖搖頭,淡淡笑了笑,“我現在長大了,哪里還會那么貪吃呢……再說這時候人多,也不知幾時能排到咱們……以后有機會再說吧。”說著,也不再看那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低頭往前去了。

芷蘭默默回頭看了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纏糖?”陳逸斐挑了挑眉。

“嗯。”芷蘭認真地點點頭,“不是普通的纏糖,是五彩的,還可以做成各種形狀,好看得很。”

陳逸斐點點頭,“那糖我知道。”

他年少的時候,也曾經見過那么一家糖果鋪子,賣各種顏色好看,紋理細致的纏糖。

他對糖食素來沒什么興趣,之所以對這五彩纏糖記得這么清楚,皆是源于一次燈會。

那晚上,他無意中“撿到”個跟家人走散的小姑娘。

更詳細的情節,他已經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是個很愛哭的小姑娘,他遇到她的時候,小丫頭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以至于從來不會哄人的他,特地買了五彩纏糖,又笨拙地逗了她半天。

那糖是什么樣子,他早不記得了,不過有件事卻讓他一輩子記憶深刻——女孩子的眼淚,是根本流不完的。

再后來,他帶著她找到了姐姐,這件事也就淡忘了。

說起來,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你是說她喜歡這種纏糖?夕顏花的?”他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這般廉價的東西,她會喜歡?

“嗯,”芷蘭肯定地點頭,“若薰姐姐說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肯定是很喜歡的。”

“你們不是去了德寶軒么?就沒有她看得上眼的飾?”

芷蘭搖搖頭,把蘇謹晨的原話復述了一遍。

陳逸斐微微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二少爺是不是要買糖果送給若薰姐姐啊?”芷蘭瞪大眼睛,滿臉期待地問。“二少爺不如多買幾朵花唄,真的可好看了呢,若薰姐姐見著一定歡喜!”

“多嘴!”陳逸斐板著臉斥道。

芷蘭撇撇嘴,識趣地退了出去。

五彩纏糖……

陳逸斐修長的指尖在書案上點了點。

看不上德寶軒價格不菲的名貴珠寶,卻對這種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念念不忘……

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只是他要怎么送給她呢?

既不能太刻意,也不能太隨便……

至少,要讓她知道他是很有誠意跟她和解的。

他煩惱地揉了揉鬢角。

還真是頭疼。

卻是種帶著淡淡歡喜的頭疼。

這淡淡的歡喜……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