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四十八章興師問罪
正文第一百四十八章興師問罪
卻說陳逸斐從德正苑出來,先去書房處理了幾件一月來堆積下的公文,待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才叫來自己的貼身小廝青巖吩咐了幾句,一個人信步去了念安堂。
他記得昨晚上母親曾經說過,婉表妹這時候是要去聽她講經的……
陳逸斐進去的時候,廖燕婉果然已經在里面了。
少女今天穿了件銀絲掐牙淡粉色綾襖,配著嫩黃色的挑線長裙,長發斜綰,側垂至肩部,偶有幾縷青絲,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只自由地散落在耳后頸間,倒是平添了幾分楚楚之姿。
廖燕婉見他進來,臉上大有些不太自在,咬著唇躊躇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喚了聲“二表哥好”。
陳逸斐恭敬地給母親行了禮,又含笑跟表妹打了聲招呼,這才在小丫頭端過來的杌子上坐下。
……廖燕婉心里卻跟揣著只小兔子似的。
她惴惴不安地呆坐了一會兒,見陳逸斐始終神色如常,真的好像昨天什么都沒發生一般……這才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氣。
放松的同時,又不禁涌上股濃濃的憤怒與不甘:枉她昨晚難受得半宿都沒睡著,今天更不知撲了多少粉才蓋住臉上的黯然,他可倒好,依然神采奕奕,談笑風生的……
可見絲毫沒把她放在心上!
二夫人見了兒子十分高興。“可是在你祖母那里用過飯了?”又叫丫頭端了普洱上來。
“用過了。”陳逸斐含笑點頭,“母親剛才是在給表妹講佛經么?”
“是啊,”二夫人笑了笑,和氣地拍拍廖燕婉的手,“你婉表妹也是極有悟性的……比你不知強了多少。”
廖燕婉羞赧地笑了笑,“沒有……都是伯母講得好。”少女垂眸淺笑,這般瞧著,倒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貞靜賢淑。
陳逸斐心里不以為然,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淡笑著打開茶蓋。
茶碗內茶湯赤如瑪瑙,香氣濃郁獨特,抿上一口,更是甘醇滑潤,齒頰留香。
“母親說的是……”陳逸斐淡笑了下,“說起來,我這幾日也抄了幾卷佛經,已經命人取了送過來呈給母親。”
“哦?”二夫人聽了雖然歡喜,可也不由有些納悶,遂笑問道,“你不是向來不耐煩做這些的么?如今怎么忽然來了興致?”
“也不算突然。”陳逸斐笑得溫和,“這陣子養傷,閑來無事便把母親從前送的經書通讀了一遍,覺著很能讓人心境平和……用來修身養性,實在再合適不過了。”
二夫人贊許地點點頭,“你能領悟到這些也是不錯的……”
幾人正說著話,外頭有小丫頭進來通傳,若熏送佛經來了。
陳逸斐蹙了蹙眉,“讓她進來吧。”語氣有些不太高興。
過不多時,蘇謹晨跟著丫頭走了進來。
她先前已經聽說廖燕婉在,心里一時也不知陳逸斐是如何想的,只畢恭畢敬地朝二夫人等人行了禮,又垂眸溫順地把陳逸斐手抄的佛經奉上。
二夫人含笑接過來,還不待細看,卻聽陳逸斐冷聲問,“房里就沒人了,讓你來送?”
蘇謹晨一愣。不是他讓自己……
“你這次又是走了多早晚功夫?”陳逸斐冷笑,“倒是難為你在天黑前送來了!”
蘇謹晨心下隱約有些明白……她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低聲道,“是奴婢來的遲了…求二少爺恕罪。”
二夫人今天心情本就不錯,此時又看到兒子親手抄的佛經更覺歡喜,也無意為難蘇謹晨,遂寬容笑道,“從敬自齋過來,少說也要一盞茶的功夫,她也不算遲了。”
陳逸斐冷冷地掃過蘇謹晨,淡淡解釋道,“母親有所不知,這丫頭如今膽子大了,只一門心思的貪玩——今兒早上我讓她去書房找幾本典籍,”他冷哼一聲,“她可倒好,煎完了藥一個上午都不見人影,險些誤了我的正事!”
二夫人眉頭一皺,盯著蘇謹晨大為不悅道,“居然有這樣的事?”
蘇謹晨咬了咬唇,難堪地看向一旁端坐著的廖燕婉。
廖燕婉一時心里百轉千回:看情形,湖邊的事陳逸斐興許還不知道……要想繼續隱瞞下去怕是不能夠的,與其讓這丫頭添油加醋說出來,敗壞了她在二夫人面前的形象,還不如自己主動認下……廖燕婉思慮及此,連忙趕在蘇謹晨前面開口道,“二表哥,其實是我讓若薰幫我去撈東西,倒不是她故意貪玩——”
“婉表妹無需替她說情。”陳逸斐冷聲打斷道,“便是表妹真的有什么要緊事,必須支使‘我的’丫頭去做,她也該先回來稟報一聲,把我安排的差事辦妥了再忙別的……可見是這丫頭如今人大心大,連我這主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蘇謹晨小臉一白,忙跪到地上,“二少爺,奴婢……奴婢以后再不敢了,求二少爺饒了奴婢這回!”
陳逸斐余光掠過略變了臉色廖燕婉,指著蘇謹晨呵斥道,“你也不必求饒,往后你要是還想留在我身邊當差,但凡我吩咐的事,你必須第一時間給我辦好,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與你相干,你可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蘇謹晨連忙點頭。“……奴婢保證以后再不會耽誤爺的事了。”
陳逸斐臉色微霽,好像這時候才想起來,不由奇道,“你既然是去撈東西,怎么又弄得自己全身濕透回來?難道你不知道用根竹竿,自己親自下了水不成?”
二夫人一聽,也不禁奇怪道,“對啊,為什么不用竹竿呢?這大冷的天,湖里的冰才剛化了,便是男子都未必受得住,更何況你一個女孩?”
蘇謹晨嚅了嚅嘴,“奴婢……奴婢——”
一旁廖燕婉卻坐不住了,忙先一步解釋道,“是若熏姑娘好心,怕把我的手串弄壞了,這才自告奮勇下去給我撈的!”說完還警告地瞪了蘇謹晨一眼。
蘇謹晨怯生生地垂下眼,小聲道,“是……是奴婢……自己要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