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板一陣風都能刮倒,行不……啊……”
在年輕士兵第二拳向栗蔚云的胸膛捶去時,手腕被突入起來的力道扼住,反扣于身后,脖頸處一涼,他頓時僵住不敢動彈。
周圍的十來個士兵皆是震驚,在看清栗蔚云抵在年輕士兵脖頸處的手中握著的是一根斷了的無鏃箭支時,眾人才松了口氣。
栗蔚云也松開了年輕士兵,笑道:“身量小靈活。”
年輕士兵揉了下胳膊,甩了甩手,在這么多兄弟面前被新來的小兵制住,實在丟臉,對她罵道:“你這臭小子搞偷襲,再來試試。”
這樣還算偷襲?
栗蔚云笑道:“有空自然要向各位請教的。”
這樣小小的沖突并沒有驚動其他隊正在整裝準備訓練的士兵。
李滿順勢道:“別磨蹭了,都準備好訓練了,以后有機會切磋。
他看出來剛剛栗蔚云出手速度很快,身法靈活,年輕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若是再試,這新兵一旦不手下留情,必然讓對方更丟人,甚至受傷,以后也難免會受這幾個老兵打壓。
他這一隊士兵,本來就是宋百夫長手下最差的一隊了,再鬧矛盾打架,更讓其他隊的兄弟看笑話。
栗蔚云以前都是指揮訓練新兵,現在自己身為一個新兵與其他的將士一起訓練,倒是有幾分感慨。
訓練的強度不算大,但是對于她這副身體倒是有些吃不消,勉強能撐下來。
訓練結束,她就立即的回了孟青楊親兵的營房休息。
早上被她教訓的年輕士兵劉保正到處的找她要和她再切磋,順勢教訓教訓這個小兵。他詢問了同隊的幾個兄弟,都說沒有見到新兵,一訓練完就不見人影了。
“這小子估計是怕了。”其中一個士兵拍著劉保肩頭安慰道,“她早上那就是乘你不備,若是正面交手,哪里打得過你,肯定嚇得不知躲那里去了。”
“我看未必。”另一個士兵拄著長槍道,“那新兵身法快,我都沒看清,就見包子給制住了,包子不見得打得過他。”
劉保瞪著拄槍的士兵,很不服氣,氣哼哼的先走。
幾個士兵跟在后面還在談論這個新來的小兵。
栗蔚云知道劉保定然是會尋她,要再打一架,非贏了她出了氣才行,所以才提前離開,過幾天等對方氣焰消下去再說。
營房內孟青楊的親衛都不在,她休息后,便去找關游。
上次讓他查九香花糕的事情,前段時間因為赤戎賊人進犯,戰事緊張,她也沒有詢問此事,不知道他查的如何了。
關游身邊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認識她的,但是見到一身軍服的她時,還是愣了神,好半天才認出來,隨后立即帶她去找關游。
關游正在安排一些雜事,她等了一會兒。
關游過來后,見到她模樣,眉頭皺了一大把,臉色愁苦帶著幾分怒氣。
對于她入伍,他心里頭還是反對。
她拉著關游到了營房前的一排老槐樹下,開門見山的詢問九香花糕。
關游無奈的嘆氣,轉個身在樹下的石臺上坐下。
“你入伍就是為了吃這個?”
知道他這是氣話譏諷她,她笑道:“吃也重要。”
關游看著她笑容燦爛的小臉,氣也消了大半,只是怪自己,從小和幾位師弟將她給寵壞了,才讓她不知天高地厚。
“我查下來,梁嫂說那九香花糕的確不是她自己琢磨出來,是跟一個姑娘學的。”
姑娘,那就可能是母親或樂清身邊的婢女。
“姑娘叫什么?”栗蔚云內心緊張,為了不讓關游察覺,強裝輕松。
“不知,是個啞巴,也沒有同伴,無從知曉。”
“長什么模樣?”
“聽說臉上有一道疤,具體我沒有問。”
栗蔚云心里否定,整個將軍府都沒有人是啞巴,必然是后來啞掉,臉上的刀疤也是后來割傷。
她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才如此的自殘的吧?將軍府的人大都是烈性子,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關游見她神情呆呆在想著什么,怕她胡來,勸著道:“那姑娘到女營只呆了幾天,就沒再出現了,我暗中打聽了,女營已經無此人,大概……是歿了。”
他說完輕嘆一聲:“女營那種地方,死人是常事。”
栗蔚云低垂著頭,身側的手僅僅的抓著坐下的石臺邊。
她自然清楚死人是常事,那種地方不是戰俘就是罪犯,死了就死了,沒有人會在意,甚至尸骨都不知道會丟在哪里。
她這么著急的想找到那個人,就是因此,沒想到還是晚了。
而她目前唯一能夠知道李家遭遇背后全部真相的機會,也沒了。
那個死去的李家人,是誰,她也不能知道。
她沉默許久。
關游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這就不該是你來的地方,現在是不是后悔了?”
她搖頭,她此刻是更加堅定了要留在這里。
“大師兄,我先回去了。”起身便離開。
她沒有回親衛營房,而是朝女營走去,站在墻外,聽到里面絲竹管弦之聲嘈雜,偶爾有幾聲大笑或者大喊大叫。
她在墻下站了許久,想到關游說那人沒有同伴,大概同伴都在來此的路上已經死了吧?
那九個月,李家到底經歷了什么?
她望著女營的門墻,視線模糊,最后咽下了淚水轉身離開,卻意外見到身后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了一旁的房屋后。
孟青楊?
他來此處做什么?
前世她提出撤除女營的時候,孟青楊是支持她的,所以他不可能是來此處尋歡作樂。他素來也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她立即追了過去。
追到房屋后,已經不見人影,她朝孟青楊所居的小院子去,果然遠遠見到他進了小院。
她回頭朝女營的方向看了眼,他要去做什么?還是去見什么人?
站在院門后的孟青楊探出頭見到跟到轉角后栗蔚云不見身影,頓了片刻,轉身讓人去叫蘇赫到他房中。
蘇赫聽他說完剛剛的事情也驚異,栗蔚云就算是再無知,也該知道女營那不是姑娘家該去的地方。何況這栗蔚云根本就不是一個無知的姑娘。
“將軍懷疑她入伍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