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姑娘。”顧盼兒走到跟前微微的欠身施禮。
栗蔚云也同樣淺笑回了一禮。
“虞縣一別,不曾想會在京城再見,算來我們也是緣分不淺。”顧盼兒溫柔的道,笑容也暖了幾分。
栗蔚云笑了笑:“是,顧姑娘一切可還好?”
顧盼兒眼波流轉的朝秦相安看了眼,嘴角的笑更深一分:“一切都好。”
栗蔚云回頭道:“顧姑娘過來應該是有事與你說,外面正飄雪呢,你不必送我了。”她從秦相安的手中接過傘,笑了下,便下了回廊前的石階。
秦相安看著獨自走進雪中的栗蔚云愣了下,瞥了眼顧盼兒吩咐道:“先到閣內等著,有什么事情我回來再說。”便追著栗蔚云去。
栗蔚云側頭看著追到身側的秦相安,笑道:“你怎么過來了,別讓顧姑娘久等。”
秦相安霍地笑問:“你吃醋了?”
栗蔚云冷笑了聲,她吃什么醋?只是見到顧盼兒在這兒有些意外罷了。
沒想到他回京竟然把顧盼兒這個畫舫的姑娘給帶了回來。
本以為是假風,原來是真風。
“你別送我了,讓個小廝送我就行了。”
秦相安忙解釋:“蔚云,你別誤會,盼兒雖是畫舫姑娘,也是我在虞縣探聽消息的耳目和一個掩護,她幫了我太多,我也答應過她幫她贖身,此次回京便順便將她帶了回來。”
看他稍顯緊張的神情,栗蔚云勸慰的笑著道:“是你想多了,我誤會什么,其實你將她帶回來也好,或許她還能幫你許多呢!”
秦相安拿不準栗蔚云的意思,瞧著她的神態自然從容,沒有一點的情緒波動,似乎對于見到顧盼兒沒有絲毫的不悅。
他心中既開心,又有一些失落。
一路從懷寧王府到小院,栗蔚云只是問了他一些虞縣那邊情況,李家人是否安好,并沒有提及顧盼兒。
將栗蔚云送回小院的巷口,看著她背影消失在轉角,他才命小西駕車回府。
小西回頭朝他看了幾眼,好奇的問:“栗姑娘真的沒有不高興嗎?”
秦相安嗯了聲,她沒有不高興,但是他卻不開心了。
小西嘆了聲,語重心長的道:“公子,小西覺得,你若是真的想娶栗姑娘,這道路怕是很長……還很坎坷。”
秦相安看了眼推開的車門外的小西一副大人的模樣,問:“你是瞧出什么來了?”
“對啊。栗姑娘可不是京城那些常年待在閨閣沒見過世面,看到一個相貌家族不錯,會吟誦幾首詩耍幾套槍的男子就被迷得神魂顛倒的姑娘。毫不夸張的說,栗姑娘見過的男人比公子你見過的女人還多,要想栗姑娘對公子你動心動情,難!她這樣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追求的。”
秦相安靜思了下,覺得小西說這話倒是很有道理,而且栗蔚云見過的男人的確是比他見過的女人還多,哪里隨隨便便的就能打動芳心的。更何況她經歷過那么多的生死,如今又背負那么多,怎么還會輕易的將一顆心托付。
既然過去不能夠陪著她,以后便和她一起面對,替她分擔。
他朝后靠了靠,隨手拿起了一個橘子朝小西后腦勺打去。
“年紀不大,這些事情知道的不少,誰教你的?”
小西揉了揉腦袋,撿起掉落在外袍上的橘子,一邊剝吃一邊道:“自然是公子你教的。”
“我何時教你這些了?”
小西歪著腦袋大口的嚼著橘子想了下:“那就是我頓悟的。”
“耍嘴皮子。”
小西嘻嘻的笑著回頭對秦相安道:“公子,這橘子挺甜的,再給我一個吧!”
秦相安瞥了眼手邊盤中還剩的幾個橘子道:“外面天涼,回了府中先暖暖身子再吃。”
回到王府,暖閣中顧盼兒正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翻看茶幾上他放上去的書卷。
瞧見他進來,顧盼兒起身相迎。
“栗姑娘可有不高興?”顧盼兒將他身上的斗篷遞給門邊的侍女,然后隨手接過另一個侍女手中的茶盞奉到他落座的手邊小幾上。
秦相安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反問:“你希望她高興還是不高興?”
“自然是……高興。”顧盼兒溫柔的笑著解釋,“她若是高興,殿下不就是高興了嗎?”
秦相安笑了下,其實這個答案對于他來說是矛盾的。
“你剛剛說有事,是何事?”
顧盼兒身子嬌柔的在一旁的椅子上輕輕落座,笑道:“我可沒說有事,我就是聽說公子今日去了北山賞雪,過來問安,順便問問北山的雪景如何,上山的路是否好走,若是不太難走的話,下次我也想去瞧瞧。”
“對你來說是有些吃力,不過我覺得松雪園賞雪倒是比較適合你。”他透過窗戶朝閣外看了眼,雪慢慢大了起來。
“你想賞雪,明早雪若停了,就命人送你過去,松雪園距離王府也不遠。”
顧盼兒遲疑了下,笑著起身道了謝。
次日,早早雪停了,昨日剛被打掃出來的小徑再次的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白雪,院子中的幾株桂花樹枝積雪更多,有些被壓的彎了。
顧盼兒借口昨日受了寒身體不舒服并沒有出門去松雪園賞雪。
她只是坐在房中,盯著窗外的桂花樹發呆。想到了臨別時林兒陰陽怪氣對她嘲諷的話。
“他如今是堂堂的郡王,為你贖身就是撒點碎銀子罷了。他那等顯貴的身份,切莫說是側妃了,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侍妾也都是身子清白的官家小姐。你別癡心妄想了,還是趁著秦小爺現在對你有幾分憐惜,求點金銀財寶傍身。以你的相貌才學,嫁個小吏做正妻,后半生過得安穩富足……”
她沉思了許久,低頭看了眼手腕上林兒不情不愿送她的一只玉鐲子,冷冷的自嘲:“既然賭上了命,那就不死不休。”
接下來的幾日,陽光和煦,白日無風,空氣卻較前兩日更加的冷了幾分。
秦相安沒有乘坐馬車,帶著小西出門,走進了城西一家不起眼的酒樓。
于此同時栗蔚云已經步入了那家酒樓,走進與秦相安所在的雅間隔壁。
須臾,栗蔚云便從門縫中看到了走上樓來的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