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大營的路上,去追查叛軍的將士回來,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叛軍順著西屏山向南逃,最后入了昆州,忽然就沒有了蹤跡。
將士在昆州城內外嚴查兩日,均是沒有發現任何的蹤跡。
“昆州?”栗蔚云從前方探路回來后,聽到淮寧王說叛軍的事情,有些詫異。
昆州與耿州相鄰,昆州城位于昆州地接的南端,西北兩側皆有山體阻擋,南側有白石河,形成了兩面環山一面環水的特殊的地形。易守難攻,又因其非處于關隘種農藥之地,所以昆州雖然接近邊陲,卻一般作為后方補給力量。
這些叛軍若是在昆州沒了蹤跡,毫無疑問,昆州有接應的人,且力量不小。昆州有問題,那邊西北邊境的后方補給就成了問題。
邊陲有這樣的一支叛軍,如咽喉一顆毒瘤。
淮寧王看出她心思,勸道:“此事白將軍和其他的幾位將軍已經商議處理,你不必操心此事。”
她知道自己現在不過是軍中斥候,這種事情她有心也無力。白將軍與其他的幾位將軍自然是能夠處理好這樣的事情,她即便是操心也是無用。
回到大營,將糧草安置妥當,便接到了陛下的旨意。因為戰時特殊,暫不降罪淮寧王和白原,令其兩人戴罪徹查此事,若立功可減輕罪責,若是無功便罪加一等。
栗蔚云便被淮寧王從霍城那里調到了自己的身邊。
霍城雖然這兩年也是多少聽到了一些關于淮寧王和栗蔚云的事情,如今淮寧王將人要過去,用意他也猜到了七八分。在他看來栗蔚云只是一個小小的斥候,且資歷尚淺,又是姑娘,既然淮寧王要調過去聽用,那就調過去,無甚要緊。
就在栗蔚云隨著淮寧王帶著人馬離開大營去查叛軍案子的時候,前方傳來了赤戎舉兵進攻的消息。境安軍全軍都投入到了戰爭中。
栗蔚云此次倒是沒有迫切的想到戰場上去,軍隊后方出了這么大的問題,必須及時的解決,才能夠給前方提供更好的后盾。
她與淮寧王按照當日叛軍逃走的路線來到了昆州,淮寧王只帶了幾十個精兵,全都化成商旅裝扮。
昆州不大,又并非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是因為靠近邊境,城內還是駐扎了一支軍隊,雖然數量不多,想要伏擊運送糧草的軍隊卻是綽綽有余。
在前往昆州的路上,淮寧王已經提前讓人去查探了昆州官員的情況。
現在昆州的知州王琦,通判何攸,守將是劉邈。
知州王琦,栗蔚云是聽說過的,出身寒門,是先帝時候的狀元,滿腹經綸。本是翰林,奈何因為一樁私事被彈劾不修德行,最后被外放,便沒有再召回京。
何攸和劉邈她并沒有聽過。
淮寧王道:“何攸我倒是知道的,其妻史氏,是御史臺史大人的幼妹。史大人你或許沒見過,但是他的愛子你應該是見過的。”
“史六公子?”那個溶月樓中的另外一名公子。
“是。”
“史御史為人剛正不阿,在朝中也是素來秉承中立的立場。史氏是個性子敦厚端方溫柔之人,年前還攜子女入京,未聽說其與娘家有任何的不愉快言傳。史御史如此剛直,若何攸品德有損,依照史御史的性情,想必會與其翻臉。”
栗蔚云點點頭,但是對于劉邈,他們卻都不知道此人了。
此時一個年且而立的低階將軍上前回稟道:“屬下查過劉將軍,行伍出身,是先凌關守將宋清的親兵,十多年前赤戎分兵攻擊凌關,守將宋清將軍戰死,劉邈本是死罪,得人求情免死,在凌關幾年后,被調到了昆州做了昆州的守將。”
“宋清?”栗蔚云對這個人有些印象,雖然十多年前她還沒有入境安軍,栗家與這位宋將軍也沒有什么往來,但是當年在京城常聽人說道此人。
宋清本是將門出身,宋家滿門忠良,奈何人丁凋零,宋清是獨子,其父已亡,當時先皇體恤,本欲將其留在京城掌管一營禁軍,奈何宋清志在邊關,最后先皇也未有強留。
宋清戰死的時候,其妻已身懷六甲,聞訊后悲痛欲絕,最后在分娩的時候出了意外,一尸兩命,也未有為宋清留下血脈。
宋母見兒孫皆亡,雖有侄兒贍養,但沒兩年也郁郁而終。
栗蔚云當時還身在京城,聽聞了這件事情后,對宋清除了敬佩外,更多的是為宋家惋惜哀嘆。
“宋將軍是忠義之士,其身邊的親衛,想必也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不過……”她頓了下,畢竟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劉邈是否依舊赤膽忠心誰都不能保證。
眾人也都明白她未說出口后面半句是什么。
“戚將軍剛剛說劉將軍是因人求情才得以免罪,可知道是何人?”淮寧王問。
“暫時還沒有查到。”
淮寧王嘆聲道:“消息無誤,叛軍多半與昆州有關,也就是和劉邈關系最大。你帶人將劉邈查的仔細些,無論王知州和何通判與此事是否有關,但是劉邈卻是難逃懷疑。”
說著,他有些傷感的道:“希望這里面有什么隱情,若他真的與此有牽扯,那真的是辱沒了宋將軍的名聲。”
說完,淮寧王便讓戚將軍帶人再去進一步的探查,而他也和栗蔚云離開了暫時安頓的小院,去打聽消息。
此時白原也已經抵達了昆州,正在讓知州王琦協助他來查此事。
白原和淮寧王,一明一暗,這也是之前商定好的計劃。
天暗了下來,起了風,初春的夜風依舊寒冷入骨。栗蔚云站在門前的回廊下抬頭看著天上的寒星,心系前方的戰事,不知道戰況如何。
片刻后,回想此次糧草被毀案,她微微的垂首,長長的哀嘆一聲:不知道大周內部還存在多少蛀蟲。
她竊想,如今君不明,臣不賢,將不忠,這樣的大周,即便是如今大敗赤戎,還能夠撐多久呢?
此時淮寧王從房間出來,走到她跟前,勸道:“夜冷風寒,別著了涼,先回屋吧。”
她側頭看著淮寧王,這一年,他臉上的稚氣退去了不少,雙眸也更加的深不見底,性子也更加的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