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零染看的心里發苦。
這種無助絕望的時刻,為什么是燕柒找到她了呢?
又為什么讓她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呢?
沉默片刻,她道:“...你勒的我骨頭疼。”
燕柒松緩了手臂的力量,站直了身子,手掌松松的攬在她腰背上。
姜零染退了半步,垂首輕笑道:“不是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我以后都會平安的。”
燕柒等她說完,將她拽回來,俯首吻了下去。
唇瓣相互壓著。
姜零染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眉頭輕皺,緊閉的眼角里有淚流出來。
她怔住,甚至連推開他都忘記了。
一觸即離。
燕柒松開她,給她理了衣服,又把自己的外衫脫下,抬著她的胳膊給她套上,然后用她的腰帶束上。
壓著她的肩膀坐下,他則單膝跪在了她身前,托起那只沒了鞋子的腳。
腳掌里被石頭,樹枝割的血肉模糊。
燕柒揪著袖子給她擦著血,眉頭擰的死緊,輕聲道:“疼嗎?”
姜零染遲緩著搖了搖頭,片刻又想到他低著頭,看不到自己搖頭,便又道:“不疼。”
怎么會不疼呢?她安撫人的方式還真是蠢!燕柒撕開衣服下擺,裹在她的腳上。
然后背過身,道:“上來,我帶你回去。”
姜零染看著他有些消瘦的脊背,沒動。
燕柒道:“別心疼我,你這點重量,累不著我。”
誰要心疼他了!?姜零染好氣的吸了吸鼻子,圈住他的脖子,覆在了他背上。
燕柒站起身,上托了托她,穩穩的往前走。
姜零染趴在他肩膀上,微微偏著頭,靜靜的看著他的側臉,走出一段路,她道:“這是什么山?”
“燕山。”
聲音很穩,一點不喘。
姜零染信了他說自己的重量不會累到他的話,放下心來。
又聽他說這是燕山,忍不住的多打量了幾眼。
前世他死后就是埋在了這里的。
燕柒聽她沒了話,扭頭看她。
她就在他肩膀上趴著,他這一扭頭,下巴輕輕的掃過她的臉頰。
二人都是一滯。
燕柒先回過神,下巴故意的又掃了一遍,道:“累了就睡會。”
姜零染別開發燙的臉,低聲道好。
山腳下百香已經備好了馬車。
因著城門早已經關閉,他們全都回不了城。
不過燕柒在京郊也不缺住處,倒不至于露宿荒野。
文叔看燕柒背著姜零染下山,皺了皺眉,忙上前道:“多謝公子,還是我來吧。”
燕柒為了讓她趴得舒服,脊背彎著,聞言斜抬起眼角,掃了眼攔路的,冷道:“你背?”
文叔一愣,道:“我...。”
是啊,他怎么能背姜零染呢?
燕柒輕哼一聲,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到了馬車旁,他放著她坐在車轅上。
小丫頭睡得沉,這么折l騰竟也沒醒。
燕柒眼底的冷意消融了些,騰出一只手扶穩了她,然后攔腰抱起,踩著腳蹬進了車廂。
文叔忙要去趕車,百香卻先一步捏住了馬鞭,一甩,馬車前行。
文叔眉頭皺的更深,翻身上了一匹馬,緊緊的跟著。
馬車上,燕柒簡單的檢查了一下。
都不是什么大傷,但小傷林林總總的全身都是。
脫下的濕衣服就扔在了一側,他從暗格里找出獸皮毯子,將人團團包裹住,抱在懷里。
“沒事了。”
他聽著她低淺的呼吸聲,喃喃輕語。
手掌一下緩過一下的撫著她腫脹臉頰上的五指印,平和的眼底又扎起了冰刺。
姜零染是被渴醒的。
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地方,她迷蒙的眸子瞬間充斥著驚恐,倉皇撐手坐起身,驚醒了伏在床榻邊的燕柒。
燕柒瞬間坐直了身子,臉上同樣帶著驚恐。
二人對視著,周身的緊繃感都減緩下來。
“醒了?”燕柒率先開口,在她背后墊了引枕,道:“是不是身上疼?”
姜零染搖了搖頭,道:“渴了。”
燕柒點頭,倒了杯水端回來遞給她道:“餓不餓?”
姜零染點頭。
燕柒揚聲道:“備膳!”
門外百香應了聲,去吩咐了。
姜零染打量了眼房間,也摸不準在什么地方。
看著窗外的漆黑,她道:“什么時辰了?”
燕柒道:“子時剛過。”
姜零染看他一眼,兩眉微微蹙著,道:“這么晚了,你怎么沒走?”
燕柒道:“你在這,我能去哪?”
“...”姜零染低頭喝茶,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她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驚恐的瞪著他道:“我衣服誰換的!”
燕柒揪著袖子給她擦了嘴角的茶水,順手拿走她手里的空杯盞,淡淡道:“侍女。”
姜零染松了口氣。
燕柒擱下杯子,端著藥碗過來,道:“還溫著,快喝了。”
姜零染看了眼濃稠的漆黑的藥汁,眉頭擰著,身體抗拒的后避了避:“什么藥?”
燕柒看她這樣,單膝壓在床榻上,用湯匙盛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哄道:“乖,吃了身上的傷就不疼了。”
姜零染多大的人了,吃藥還要被人哄?臉上登時浮現不自在之色。
抬手接過藥碗道:“我自己可以的。”
燕柒看她一飲而盡,捏了顆蜜餞遞到她嘴邊。
姜零染抬手要接,道:“我自己...。”沒說完甜甜的蜜餞就塞進了嘴里。
燕柒看著她,吮了下捏過蜜餞并沾了她唇瓣的手指,看她臉色一點點變紅,他眼底帶了笑,接過藥碗擱在一旁的小幾上,道:“再躺會吧,飯做好了,我叫你。”
姜零染覺得他這會子目光過于的“炙熱!”
那還敢在他面前睡覺了?
“不睡了,不睡了。”說著緩慢小心的挪動著腿,要下床榻。
真是要命,這睡了一覺,身上的疼痛沒減輕,反倒加了酸。
胳膊腿兒酸疼酸疼的。
燕柒看出她的企圖,一手攬住她的腰背,一手從她膝彎穿過,將人整個抱起,低頭看著她道:“你想做什么?我抱著你去,更方便些。”
“你才是要做什么!”姜零染驚道:“快放我下來!”
燕柒不做理會,只是道:“到底想做什么!”
這樣的姿勢,姜零染執拗不過他,無奈道:“...我就是想走走。”
燕柒沒說話,又把她放在床榻上,一手捉住她的腳,一手拿起鞋子,套在了她腳上。
卻只套了一只,道:“那只腳受傷了,腫著,還是別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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