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溯頷首應是。
燕辜微微皺眉。
下了朝后,他追上了郭溯,閑談似的說起了燕柒的愛好以及非常喜歡初冬這個季節,建議禮部把吉日定在十月前后。
郭溯不知道這些細節,聞言記在心里,并向燕辜道謝。
燕辜這含笑道:“子安能入玉蝶,本王也很開心。人微言輕,也只能盡些綿薄之力了。”
說著隨意的揖了揖手:“當不得郭大人的謝。”
郭溯不好評價這話。
但燕辜因身份低,故而言談之間總會自謙一二,這是滿朝皆知的,郭溯此刻聽了臉上也沒什么異色,寒暄幾句,回衙署去了。
太子妃和姜零染回城。
街市上行人眾多,馬車一時停滯,車廂外的對話便傳入車廂內幾人的耳中了。
“...聽說禮部擬好了日子,要定在十月。”
“京城又多了個親王,朝局要動了。”
“噓,這話可說不得!”
被提醒的人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柒公子的心思瞞得過誰?宮里宮外不知多少人在議論,咱們私下說說,無妨!”
馬車里,姜零染心有忐忑的望著太子妃的神色。
他低調了這么些年,如今黨爭初現端倪,不管是太子還是幾位親王的心里都帶著些斬除異己的血腥氣,燕柒這個時候乍然張揚起來,怕是不妙!
又想起他在皇覺寺時對她說,他會想辦法要來圣旨。
難道,這就是他的辦法嗎?
簡直愚不可及!
沒什么比活著更重要了!
太子妃沒什么神色的抿著茶,將到二和街的時候,才開口吩咐盈彩道:“抄好的經書可帶著呢?待會兒入宮要向父皇母后請安的。”
盈彩笑著捧出兩個匣子:“準備著呢,太子妃放心。”
太子妃點了點頭。
馬車把姜零染送到了姜府,她與太子妃告辭,目送著馬車走遠,心事重重的進了府。
廂竹幾人迎上來,噓寒問暖。
姜零染無精打采的應和幾句,進了內室。
廂竹幾人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她心情不好,也不敢近前打擾,只在門外候著了。
直到晚膳,姜零染才出來。
小煤球早就嗅到了姜零染的味道,在門外等的抓心撓肺,這會兒見著人出來,巴巴的湊了上去,嗅嗅鞋子,咬咬裙裾。
姜零染彎腰抱起它,道:“重了。”
廂竹笑道:“如今可能吃了。”
姜零染笑了笑:“能吃了好,胖點兒好。”說著撓了撓它的肚子。
晚膳后她便等著燕柒來,可直到子時,也不見人來。
次日依舊。
姜零染心中暗暗著急,他這是打算久住宮中了不成?!
若無那心,他就該避嫌。
這么住著,就算是沒那個心,也被人誤以為有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自從從皇覺寺回來,各府接二連三的來請她入府做客,加之中秋將至,各府往來的節禮也要送出去,莊子上送來不少東西,鋪子里也到了結算月賬的時候。
姜零染忙得不可開交。
可她仍舊會在晚間等到子時。
燕柒卻未出現。
姜零染漸漸的生出了些惱意,他一定知道她擔心著,卻不露面,實在混蛋!
轉眼中秋至。
一大早便有平肅侯府的人上門來敗心情。
文叔把人攆走了,也不去告訴姜零染,免得她生氣。
皇上染了風寒,燕柒侍疾在側已有小半月。
中秋宮宴上他無視四面八方的剖析打量,慢慢的抿著桂花釀。
就著正前方敞開的窗子看著高掛的月亮,眉間微蹙。
姜霽不在家,就她一個人,必然是清冷孤單的...。
他一口飲盡了酒。
宴會過半,他便微醺了,撐額坐著,昏昏欲睡。
皇上時刻注意著燕柒這邊,看他酒多,便讓小福子帶著他去更衣了。
眾人對皇上這無微不至的關切都是暗生嫉妒。
皇后和太子妃交換了視線,又分開,各自用膳。
太子來信說,支持燕柒入玉蝶。
她們還能說什么?
出了大殿,燕柒吹了風,像是有些清醒了,推開小福才攙扶著他的手。
小福才起先還心驚膽顫的張開手護著,看他走的穩當當的也就放了心。
到了紫竹軒,燕柒更了衣,洗了臉,癱在椅子里,道:“有些餓了。”
小福子忙道:“公子想用些什么?奴才這就去吩咐御膳房準備。”
燕柒道:“席間的月餅嘗著不錯,準備一匣子來。”
小福才驚訝道:“一...一匣子?”
一碟子已是非常多,一匣子,誰能吃的完?
莫不是喝多了,嘴瓢了?
燕柒點頭:“一匣子!”
小福子沒聽錯,燕柒也沒說錯,他忙點頭應下,轉身出去了。
月餅是現成的,小福子很快裝了盒,趕回來。
燕柒掀開看了看,確定是自己吃著覺得好的,拎起道:“我出宮去了。”
小福才忙跟上去道:“公子飲了酒,且天色已晚,宮門都落鎖了,不如明日再出宮吧?”
燕柒道:“無妨。”
皇宮九門的侍衛無有敢攔燕柒的,他出了宮,沒回府,直接去了二和街。
汀蘭苑里熱熱鬧鬧的。
小丫鬟們得了賞銀,得了月餅點心,喜滋滋的向姜零染謝恩。
姜零染陪著她們鬧了一會兒,便打發著她們出去了。
廂竹以為姜零染是累了,又想著她晚膳用的少,便道:“梨子嬸給姑娘準備了酒釀圓子,奴婢去端來,您用一點再睡。”
姜零染點頭,起身走到書架前,隨意選了本書,坐在躺椅里看。
夜風微涼,廂竹關了窗戶后離開去廚房了。
小煤球在躺椅邊上嗚咽打轉,姜零染低頭看它一會兒,然后伸出一掌,小煤球嗅了嗅,爬到了手掌上,姜零染撈起,把它放在身上。
小煤球叼著姜零染的袖子玩了會兒,便累的睡了。
姜零染手里的書自翻開便沒掀頁,她擱在旁邊的小幾上,抱著小煤球,翻了個身,也睡了。
將睡未睡著的時候,懷里的小煤球掙脫了她的手,跳了下去,沖著房門奶聲奶氣的叫了兩聲,尾巴搖的飛快。
姜零染坐起身,走到它身邊蹲下來,手指點點它的腦袋:“是不是廂竹回來了,你聞到飯香味了?”
房門“吱呀”一聲推開。
小煤球嗖的一下便竄了過去。
姜零染轉眼去看,目光內一雙黑錦壓金線的鞋子,寶藍色繡福紋的袍角,往上,骨節分明的手上拎著個食盒,紅漆映著白膚,格外的艷麗。
再往上,是她所熟知的那張明晰俊朗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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