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經回了土地廟。
聽了百香的話,忙跟著下山,進了燕柒的帳篷里,迫不及待道:“你查到了?”
燕柒坐在茶桌前,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說。”
太子坐下了,看他頗有興致的泡茶,皺眉道:“你什么時候這么會磨蹭了!”
端著他推過來的茶灌了口,道:“你快說,我都要急死了!”
燕柒抿了口茶,道:“你可知,疫病區次日的藥材都是何時去藥倉取?”
太子搖頭道:“不知道。”
他雖主理著兩湖的事務,但也沒到事事都要親自督辦的程度。
皺眉疑惑道:“這和毒藥草的事情有什么關系嗎?”
燕柒沒回答他,接著道:“御醫每日早間都會著重的診看患疫百姓的用藥情況,斟酌后進行修改,歸結出藥方后,派人去取次日的藥。而取藥的時間是每日的未時。”
太子更是疑惑:“一日十二個時辰,為何偏偏在未時取?”
燕柒解釋道:“藥倉全都是露天放置的,為防潮濕,所以用油紙包了好幾層。”
“每日的未時是日頭最好的時候,那個時候開倉取藥,可以大大的減少藥材受潮。”
太子聽著覺得合理,可依舊沒明白,這和毒藥草有什么關系?
點頭看著他道:“你接著說。”
燕柒道:“每日未時開倉取藥后,就要立刻封好藥倉。”
“直到第二日的未時,再開啟。而中間的這段時間,有商行的伙計輪番看守著,非必要情況,沒人能靠近。”
太子被他吊著,急的抓心撓肺,喝干了剩下的半盞茶,道:“你是誠心要急死我?”
燕柒給他續了茶,道:“那五個發現毒藥的藥倉,分別是枳殼、薄荷、山梔、連翹、甘草。”他說著,把時疫的藥方遞給太子。
太子接過,本是尋常的掃一眼,待看清幾個詞匯后,凜然了眉眼,結合剛剛燕柒所說,心中已然明白。
燕柒沒什么笑意的笑了笑:“我還納悶,為什么摘撿出的毒藥草的量那么少。”
若真是商行里的人要陷害商行,陷害他,他們占據著天時地利,毒藥草的數量上不會只有這么點兒,小打小鬧似的,惹人懷疑。
太子接著他的話道:“因為,毒藥草根本不是商行里的人放進去的。”
“什么?”百香和隋風目瞪口呆,異口同聲。
燕柒點頭贊同太子的話,又向百香二人解釋道:“有人在取藥時,把毒藥草放進了藥倉里,藥倉封閉。次日毒發,矛頭直指藥倉。”
“而開封查驗,也確實有毒藥草在,那個時候不用懷疑,也沒人會懷疑,商行就這么成了罪魁。”
百香疑惑道:“可毒藥草是怎么放進去的?取藥之時商行一直有人一旁監看著的!”
燕柒冷笑道:“那種微小的計量,藏在袖筒子里,取了藥材后抖一抖袖子,神不知鬼不覺。”
百香仍是有疑:“可若是咱們商行里的藥材沒有毒,那吃藥的人是怎么中毒的?”
太子想起燕柒看到姜霽藥碗時的神色,道:“是煎藥的雜役下了毒。”說著補充了一句:“我雖不知取藥的時辰,但卻知道,取藥的差事一直都是疫病區的雜役去辦的。”
燕柒笑著舉杯:“太子聰明。”
太子端著杯盞,一舉,亦笑道:“不及你。”
隋風聽到這里,盡都明白了。
想到他們奔波辛勞了這些日子,竟是被耍了!
氣的咬牙道:“是誰!”
“究竟是誰用這么卑劣的手段算計陷害商行!”
燕柒垂了垂眼,抿了口茶。
太子也沒了話。
有了這個明確的方向,事情就好查很多了。
隋風和百香一個時辰不到就搜出了一大布袋的毒藥材。
拘來的雜役叫二牛,此刻跪在帳篷里,低垂著頭,不言不語。
百香看著他,冷道:“我去找崔御醫的時候,他還悄悄的觀察我來著。”暗自慶幸當時把那浸了隱約字跡的紙張收了回來。
燕柒看著他身上殘破的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服,又看著他消瘦的臉,道:“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二牛仿若未聞。
燕柒又道:“你父母是患了時疫后去世的。你明白失去親人的痛苦。”
“為什么還要把這種痛苦加注在別人身上?”
二牛微微動了動,抬起頭。
與他死水一潭的身體不相符,他的一雙眼睛冷的發亮。
看著燕柒,陰惻惻的開口道:“我就是恨他們。”
燕柒瞇眼追問:“恨誰?”
二牛“嗤”的一笑,極其輕蔑。
“我恨所有父母雙全的孩子,恨患了時疫仍能好轉的人。”
說著頓住,神情似迷茫,似嫉恨,似癲狂。
臉上空白幾息,他哈哈大笑起來:“我還哭著呢,他們憑什么笑!啊?憑什么笑!”
邊虞山被他這理論氣的火氣直竄天靈蓋,一腳踹在他猖狂大笑的臉上,怒罵道:“禽獸不如!”
二牛的笑停了,捂著臉開始哭。
燕柒心中沉甸甸的,深深舒了口氣,道:“可有受人指使?”
二牛還是哭。
邊虞山又是一腳上去:“問你話呢,再敢裝瘋賣傻,宰了你喂狗!”
燕柒怕他把人給踹死了,皺眉看他一眼。
邊虞山忙退后兩步,不敢再放肆。
燕柒來到他身前,蹲下身:“你沒銀錢購置這些毒藥草,且任何一家藥鋪也不可能一次賣給你這么多。”
“毒藥草究竟究竟而來?你又是受了誰的指使?”
“告訴我,我把你父母的墳翻新,每年清明死祭,我都會讓人給他們送紙錢。”
二牛不哭了,卻也不再說話。
燕柒不氣餒,接著又道:“你覺得你父母愿意看到你這樣嗎?”
二牛被戳到了痛處,豁然折起身,一張臉幾乎欺到燕柒臉上,嘶聲低吼道:“你這樣的人懂什么!”
燕柒抬手制止要沖上來的百香和邊虞山。
平靜的看著二牛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沒了。”
二牛一怔,恨意的眼底涌現了茫然。
燕柒接著道:“我們的船沉了,我娘抱著我掉進了水里,有人來救,她就把我遞了上去,她自己卻沉入了水底,尸骨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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