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癡此刻正在樓下,最盡頭的一間房間外。
她隔著沒關嚴實的窗欞看著房間里勾著姑娘的肩背,就著姑娘手里的酒杯,滿喝下一口酒的楊牧,以及楊牧對面坐著的姜鈺。
翠娘走了過來,低聲問道:“是柒公子有什么吩咐嗎?”
云癡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低聲道:“他們這一桌,別勉強。”
“留夜不留夜,隨他們自己。”
翠娘蹙了蹙眉,頗為不解道:“這是為何?”
雖說萬花樓里的姑娘比別家的要更水靈可人,不留客,日常也不會少賺。
但她們做的就是這樣的營生,若個個都冷冰冰的,恩客離開也不挽留,那長此以往,可不就亂了套了?
云癡不多說,只含笑道:“是柒公子的吩咐,我也不知。”
翠娘就不再問了,趁著龜奴進去送酒的時候,讓他給姑娘們傳了話。
燕柒夜里沒走。
而未被姑娘挽留的楊牧和姜鈺卻也都留了宿。
次日一早,燕柒在樓下一聲高過一聲的吵嚷聲中洗漱,而后面色如常的出門。
樓下大廳里姜鈺衣帶未系,敞著懷,汲拉著鞋,面紅耳赤的拽著姑娘的胳膊,怒罵著:“這個下賤東西,竟敢偷爺的錢袋兒,快還回來!”
翠娘聞聲趕來,從姜鈺手里把嚇得不成樣子的姑娘給解救出來,陪笑道:“姜公子這是有誤會吧,咱們樓里的姑娘別的不說,零花錢還是不少的,犯不著偷您的錢袋兒。”
這意思是說他銀錢少?遠比不過妓子自己的零花錢!姜鈺哪能被這么羞辱,氣的一腳就要踹在翠娘身上,卻被一旁的和滿給攔了下來。
和滿冷著臉道:“姜公子想鬧事,還是瞧清楚地方才好。”
姜鈺知道這萬花樓是燕柒的,尋常無人敢在這里撒野。
但如今他的錢袋確實是在這里丟了,他占著大理,底氣足著呢,有什么不敢鬧的?
聞言冷哼道:“別說有的沒的,錢袋兒交出來,再跪下叫兩聲爺爺。”
“我看在柒公子的面子上還能息事寧人。”
“若不然,就別怪本公子報官搜查了。”
姑娘躲在翠娘的身后,怒道:“簡直胡言亂語!昨晚解衣服的時候,你身上根本就沒帶銀袋!”
“下賤娼婦,明明是你偷拿了!”姜鈺一聽這話,揚著巴掌就要招呼過去,被翠娘抬手給擋開了。
翠娘看姜鈺這般,臉色也是冷了下來:“姜公子放尊重點,別一口一個下賤。”冷哼一聲:“我們下賤,您又能干凈到哪里去呢?”
“再說,您口口聲聲說她拿了您的錢袋,證據呢!”
姜鈺看翠娘這擺明了要維護,更是怒火中燒:“昨晚房里就我和她,不是她拿了,還能是誰?”
云癡走出來,看燕柒雙手撐在欄桿上,興趣盎然的盯著樓下,她疑惑道:“公子在看什么?”
燕柒黑亮的眸子染著些笑意,語調清淡道:“看一個敦厚的老實人。”
云癡掩唇笑出了聲:“公子說笑了,這樓里可找不出敦厚的老實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瞧見了鬧事的姜鈺,以及姜鈺身后一臉局促的楊牧。
從昨晚燕柒對他們二人的吩咐她就覺得很奇怪,眼下看他露出這種神奇,她更是奇怪了。
不過,燕柒不告訴她,她也就不多問。
燕柒走下了樓。
清晨的萬花樓里是一日當中最安靜的時候,留宿的眾人都還未從香臂花枕中醒來。
故而,下樓的腳步聲便格外的響亮。
吵嚷拉扯的眾人聞聲都朝樓梯處望了過去,見是一襲黑衣的燕柒,忙都是收斂了身上的燥火氣兒。
燕柒姿態閑散的走到廳中站定,看了眼縮肩垂首的姜鈺,又看向他身后一臉茫然的楊牧,最后看向翠娘,淡淡道:“報官。”說完轉身離開了。
翠娘雖奇怪燕柒竟會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但還是立馬就讓和滿去了京兆府。
姜鈺一看翠娘來真的,頓時就急了,一把拽住和滿道:“都是熟人,報什么官啊?”
“給我銀袋,我立馬就走!”
被姜鈺揪住喊賊的姑娘聞言冷嘲道:“白/嫖還想賴銀子,這等優秀的人品,我等可不敢高攀。”
和滿甩開姜鈺的手,去請京兆府的人了。
姜鈺一看情況失控,立刻就要走,翠娘豈容他如此自有?立馬就讓人攔下了。
局面僵持中,京兆府的到了,問清楚事情經過后,搜了姑娘的屋子以及身上,什么都沒找出。
而后又提出去搜姜鈺的屋子。
姜鈺豈能答應?!
他哪敢讓京兆府的人回去搜屋子,若被姜冼木知道,他定要死在他的棍棒之下。
翠娘冷笑道:“姜公子這么心虛做什么?難道錢袋不是丟在我們這兒了,而是您壓根沒帶來?”
楊牧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起了明哲保身之意。
他與姜鈺不同,他以后可要走清正廉潔的仕途路的,且如今正在和姜零染議親,傳出去,怕是面上不好看。
趁眾人不注意,就要溜著墻根離開,卻被姜鈺叫住。
姜鈺為難道:“楊兄身上可帶了銀子,拿出來應應急。”
楊牧身上帶著銀子,但只有十幾兩,哪里夠付昨晚的花銷?
最后銀袋是在姜鈺的房間里找到的,他壓根沒帶出門!
給萬花樓賠了罪,道了歉自是不提。
事情傳到姜霽的耳中已是晚膳時了。
他臉色鐵青,極怒之下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姜零染卻沒什么神色,給他盛了碗湯遞過去:“這個不成,再找就是,哥哥不必生氣。”
姜霽看著她道:“這件事情我會解決的,妹妹也不要煩憂。”
姜零染抿笑道:“不會。”
從他叫她去人生大事,再到今早發生在萬花樓的事情,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過,他著實可惡。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用這般惡劣的方式壞楊牧的聲譽!
二人心思各異,再無話,一頓晚膳吃的極其安靜。
次日一早楊牧便上門賠罪了。
姜霽接受了他的賠罪,但還是道:“楊秀才性情風雅,我妹妹卻過于內斂,看你們二人性格相差甚大,所議之事,還是作罷吧。”
楊牧一聽就急了:“姜大哥,您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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