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死丫頭談笑間便有種勝券在握的從容。
想到屢次在她手下吃暗虧,再想到來之前老夫人和姜冼木的叮囑,鄭明蘊忐忑的咽了咽口水,等待著姜零染的回應,再想辦法進行化解。
姜婉瑜得了鄭明蘊警告的一眼,胸腔中憋著雷厲的怒火,卻也不敢再發作,只是暗中捏緊了手里的帕子。
回想前世姜家大房眾人耀武揚威的嘴臉,眼下再看這二人小心謹慎的模樣,姜零染忽然覺得沒趣兒極了。
淡淡轉開眼,道:“我累了,你們若無事就離開吧。”
剛剛的笑容中明顯有不打算輕易的饒過的味道,這怎么又不做計較了?鄭明蘊眼底劃過詫異。
但誰會去深究從天而降的餡餅為什么會砸在自己的身上?鄭明蘊松了口氣,聽她說累,忙順勢接話道:“如今大半個京城都來探望你們兄妹。雖是好心好意,但你們兄妹身上都有傷,每日人來人往,嘈聲雜語,怕是連靜養都不能。”
說著溫柔慈祥的笑了笑:“索性我在府中也無事,明日便來幫忙照應照應吧。”
姜零染的笑意更濃了:“真是要多謝大伯母的好意了。”
“只是,府里的奴仆已夠用,就不勞累大伯母了。”
鄭明蘊聽著前半句,以為她是允了,不禁心花怒放,可后半句話直把人氣的嘴都歪了。
這賤丫頭,竟把她比作奴仆!
后院有不速之客,前院也有。
姜霽目光挑剔,冷漠,不喜的看著榻邊的人。
可那人根本不看他,從盤子中捏了個柑橘,一邊剝一邊熟絡的道:“哎呀,這大半日都在忙活搬家的事情,才抽出時間來探望姜副統領。”說著抬眸看一眼,輕笑道:“姜副統領不會怪罪吧?”
柒公子客氣了。”姜霽輕哼一聲轉開眼:““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兒,豈會怪罪。”
燕柒聽著笑了起來,柑橘剝好,掰出一半遞過去:“姜副統領好大的火氣,來,吃點橘子,消消火。”
姜霽心中冷笑。
他真不知道自己的火氣從何而來?!
看著遞來的橘子瓣,姜霽火氣更旺盛了。
“不吃!”
燕柒看他面色鐵青,搖頭失笑。
這做兄長的,還沒有妹妹的定性足!
他與姜零染斗氣,每每都是自己敗下陣來,可在姜霽這兒,他多半都會贏的。
笑著收回手,捏著水靈靈的橘瓣扔在嘴里,嚼了幾嚼,點評道:“不好吃。”
姜霽深深的吸氣,緩緩的呼氣。
心中告訴自己,來者是客,不可失禮。
就當是喂了狗!
燕柒又嚼了兩瓣道:“吃著不夠甜。”
姜霽心口悶油一般,看一眼他欠揍的模樣,磨牙冷道:“自是比不得柒公子府上的。”
燕柒點頭道:“姜副統領人實在,說的話也實誠。”
“這橘子真是比不過我府里的。”說著側目看了眼百香:“府里的柑橘抬來兩筐。”
兩...筐??
百香微微睜大眼,認定必然是聽錯了的。
要知道他們府里裝柑橘的竹筐是五十斤的筐子。
這是送的東西太多,不知該送什么了?所以送一百斤柑橘來?
姜家收了這一百斤橘子能吃的完嗎?
對視兩息,沒見燕柒再做補充,百香頷首應下,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兩筐柑橘抬到了姜家。
文叔看的咋舌。
百香含笑一揖:“辛苦文叔了。”說完隨手在筐中挑揀幾個一路往姜霽的院子去。
燕柒接過,留一個在手里,其余幾個放在了桌案上。
剝開皮,嚼一瓣,嘖嘖有聲的感嘆道:“這才叫橘子。”
姜霽多看他一眼都覺得要害眼疾,忍無可忍的端起了小幾上的茶盞。
端茶送客!
燕柒笑道:“看來姜副統領是累了,那我就告辭了。”
姜霽簡直是求之不得:“慢走不送。”
燕柒掏著帕子擦干凈手指尖上最后一點橘子汁,笑著道:“咱們這樣的關系,姜副統領就不用這般客氣了。”
“對了,自從天星山回來,我還沒正式拜訪我的另一位救命恩人呢,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姜霽咬了咬牙。
說什么擇日不如撞日,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吧!
燕柒笑容可掬道:“姜副統領深明大義,通情達理,不會連我這點小訴求都要拒絕吧。”
姜霽豈會讓他得償所愿?
拼著不深明大義,不通情達理,道:“男女有別,柒公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會轉告給妹妹的。”
燕柒挑挑眉:“姜副統領都這么說了,我若執意堅持,倒是惹人煩憂了。”說著揖揖手:“改日再來探望。”
姜霽看他終于說人話,面上和緩不少。
燕柒走出府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鄭明蘊母女面色欠佳的上了馬車,他神色冷淡的收回了視線,抬腳回了隔壁。
一百斤橘子,愁壞了文叔,去找姜霽討主意。
姜霽驚了下:“一百斤?”
真真是個不按常理做事的!
誰家送瓜果蔬菜用的筐子是五十斤的筐子?簡直是有病!
悶了片刻,姜霽道:“分揀出來,交好的府邸都送一點過去。”
文叔頷首去了。
橘子送到了汀蘭苑和芳華苑。
姜零染看著淺臉小竹筐里黃橙橙的橘子,大小均勻,橘皮薄軟,剝開后嘗了一瓣點頭道:“真甜。”說著將手里剝好的分給萬千千和姜顏樂。
廂竹一邊拿著帕子給姜零染擦手一邊道:“是隔壁送來的。”
姜零染擦手的動作一頓,很快恢復如常,“唔”了聲,沒了話。
萬千千嚼著橘子,含糊不清的問廂竹:“是燕柒送來的?”
廂竹點頭。
萬千千笑道:“你這鄰居還不錯。”
姜零染詫異看她一眼,好笑道:“你剛剛還說與他這樣的人做鄰居是個麻煩。”
萬千千咽下口中的橘子,解釋道:“我那是說燕柒對旁人來說或許是個麻煩。對你們,他自是不會的。”
手里的橘子瓣吃完了,她又捏了個橘子剝:“你和你兄長可是先后救過他性命的。”
信王府,燕辜得知了燕柒搬家的事情,皺了皺眉:“怎么這么突然?他搬去哪兒了?”
“搬去了二和街。”辛関答道:“現與姜家只有一墻之隔。”
“什么!”燕辜驚詫:“與姜家只有一墻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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