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垂眼看著匍匐在腳下的人,目光冷銳:“...孟州太貧瘠了,朕再給你換個富庶的封地吧。”
姜零染交疊在額下的手不可抑的微微顫抖。
她張口小小的呼吸,舒緩了梗在心口的恐懼,盡量穩著聲音道:“臣對國家社稷無功德、無貢獻,一個侯爵和孟州的封地已讓臣受之有愧...。”
皇上出聲打斷她的話:“文靖侯為何不要賞?”說著忽然俯下身,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帶著殺意道:“文靖侯動心了?!”
姜零染僵住。
她當然能感覺到籠罩全身的戾氣。
她知道,答錯一字,等待她的便有可能是死。
“臣...臣沒...。”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他的臉,這一句否定怎么都說不出口,有熱流從眼眶中滾落,心中窒悶感讓她整個人都難以呼吸。
忽然改口道:“臣愿意傾盡所有去對柒公子好,除了...除了臣曾和離過的事情...臣一定會真心的接受柒公子的愛慕,并比他更加深刻熱切的去回饋他...求皇上,求您答應。”
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話,如牙牙學語的嬰兒般顫抖哽咽的道出,直白到沒了章法。
皇上垂眼看著她,面上波瀾不驚:“這些話你可對他說過?”
姜零染搖頭:“不曾。”
皇上道:“我已為他擇了良緣。”
姜零染僵硬支撐的脊背微微塌陷下來。
良久,她道:“臣明白了,必然會妥善處理。”
高得盛送著一定安靜的仿若無人乘坐的轎子出宮,快到二和街的時候,轎簾忽然從內掀開一角,露出一小截手指。
高得盛低聲詢問:“文靖侯有何吩咐?”
月色下,他看到那一截手指緊了緊,簾后低弱的聲音傳出:“他...病的怎么樣了?”
高得盛知道她問的是誰,想著皇上的態度,以及殿中所交談的內容,答道:“只要文靖侯聰明,柒公子會一生安泰無虞的。”
手指松了下來,簾子又重新垂落,轎中再無語聲。
紫竹院里,燕柒看著里三層外三層的禁軍,心中焦灼不已。
看向側身后的小福才道:“皇上究竟何時有空見我!”
這話每日燕柒都要問上數十遍,小福才已經對答如流了。
聞言躬了躬身,頷首答道:“回柒公子的話,皇上在忙,得空一定就過來了!”
若換做往日,皇上不見燕柒,燕柒是一百個樂得清靜,可他禁足宮中這些日子,姜零染定然是擔憂的。
皇上能耗,他卻不能!
“你去告訴他,若今日還不見我,就別怪我自己想辦法出宮去了!”說完也不看小福才的神色,轉身進了房間。
小福才思忖片刻,去了勤政殿。
午膳的時候燕柒終于見到了皇上。
“我要出宮!”
皇上拿筷子的手一頓,很快恢復如常,頭也不抬道:“再住兩日。”
“住?”燕柒冷笑道:“您這是讓我住呢?”
“若不是這紫竹院我已經住了多年,就這三層外三層的禁軍,我差點都以為我是在天牢了。”
皇上擱下碗筷,看著他道:“他們是在保護你的安全。”
燕柒不聽這些虛假的廢話,直接了當道:“您到底要怎樣?別溫溫吞吞的,有什么招都使出來!”
“但我要提前告訴您,不管您做什么,我都不會放手的!”
皇上沒了食欲,沒什么情緒的看他一眼,起身離開了。
片刻小福才走進來,垂首道:“柒公子,皇上罰您跪一個時辰。”
姜零染到了萬府。
萬夫人看到她,嚇了一大跳,捧著她的臉仔細打量道:“這是怎么了?幾日不見怎么憔悴成這樣?是病了嗎?”
姜零染攥住萬夫人的手,抿笑道:“沒病,伯娘別擔心。”
“我今日來,是有件事情想讓伯娘幫忙。”
萬夫人看她這模樣,猜想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情的,忙點頭道:“什么事?你說。”說著忙又吩咐人道:“快把老爺請來。”
姜零染攔住了她,窘迫道:“是我的私事,不必勞累伯父了。”
萬夫人一聽這話,好懸的心緩了大半。
抬手屏退了左右,拉著她坐下,溫聲道:“你且慢慢說,有伯娘給你拿主意,別怕。”
“我...。”姜零染開口,聲音有些發緊發顫。
吞咽了下,才又接著道:“我想請伯娘幫我找一戶好人家。”
萬夫人整個怔住,好一會兒沒緩過神來。
好人家?她這是...要嫁人?!
她實在沒想到姜零染要說的私事是這個。
“你的意思是打算嫁人了?”
姜零染笑的有些羞赧,點頭道:“是。”
萬夫人看她點頭,大松了口氣:“我看你這模樣,還以為天塌了,可嚇死我了。”說著欣喜的笑起來,拖著她的手搓了搓:“你這么想就對了!”
與孟致沛和離后,姜零染不止一次說過不打算再嫁的話。
她只當姜零染是傷心勁兒沒過,想著讓她緩一緩再提不遲。
“伯娘還能忘了你的終身大事?一直都留著心呢。”
自姜霽留在京中后,便開始有人向她打探姜零染,不過她瞧著那些人的子侄都配不上姜零染,便沒應。
而今姜零染是御封的文靖侯,身份上更加的尊貴,在男子的擇選上自也能更加的有有底氣。
姜零染抿笑道:“伯娘,我想盡快,最好年前就定下。”
萬夫人聽著皺眉:“年前?這可就剩一個多月了?”
“怎么這么著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零染失笑道:“沒什么事,就是想嫁人了唄。”
萬夫人聽她這么說,在她臉上輕捏了下:“你啊你,和嬌嬌一樣,不知羞。”
姜零染低頭輕笑。
“好了,這件事情包在伯娘身上,定然給你辦的妥妥的。”
“伯娘,一定要在年前定下。”“伯娘可以把我想要再嫁的消息散出去...。”
萬夫人打斷她,急道:“不行!”
“會被人說恨嫁的,不莊重!”
“再說,婚姻大事,急不得。”
姜零染道:“我如今是文靖侯,誰敢置喙我?”
“到底怎么了?你哥攆你了?”
“沒有的事,我哥疼我還疼不及。我真就是想嫁人了。”“若伯娘不愿幫我,我就去找別人。”
這種事情交給別人,萬夫人更不放心了。
“我再問你一遍,當真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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