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嫁

第三九七章 拜訪

綃月閣里,嬰哭陣陣。

鄭清儀看孩子在乳母手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連個孩子都不會哄,真是個廢物!”

雖然才伺候了幾日,但乳母已經深刻明白這個姨娘是個脾氣大,不好惹的。

加之小公子確實啼哭不止,乳母不敢多做辯解,只是誠惶誠恐的告罪。

自從得知老侯夫人和孟致沛存了去母留子的心思,鄭清儀就整日提心吊膽,入口的一口水一勺湯都謹之慎之。

對于院中伺候的人更是多有提防猜忌了。

這乳母是老侯夫人做主找來的,不消多說,必然是老夫人的人!

她如何有膽子放心去用?需待盡快找個機會打發走才行!

眼下看乳母把孩子從左胳膊換到右胳膊,右胳膊又換回左胳膊,烙餅似的。

怒斥道:“你這黑心的毒婦,這么搖晃孩子他怎能舒服?”

“我看你就是要蓄意戕害我的孩子!”

乳母一聽這話嚇得臉都白了:“姨娘明鑒啊,奴婢若存了丁點這樣的心思,叫奴婢不得好死啊!”

這孩子在候府里猶如金疙瘩一般,她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戕害他啊!

燕兩儀不理會她這話,冷道:“把我的孩子給我!”

乳母不敢不從。

聞言忙把孩子遞了過去。

鄭清儀自認為是孩子的母親,與孩子心脈相連,定然能撫慰他焦躁不安的身心。

可抱了會,孩子的哭聲不減反增。

娉婷瞧鄭清儀面上下不來,出聲道:“小公子定是餓了。”說著給乳母遞了個眼神。

乳母忙應聲道:“小公子餓了,姨娘讓奴婢喂他吧。”說著瑟縮著伸出手。

鄭清儀抄起被下暖身的手爐就朝她砸了過去,眥目憤恨道:“這孩子與我生分,是不是你教唆的?”

乳母被砸中了頭,聞言也顧不得疼,叫冤不跌:“小公子才生下幾日,奴婢就是有心教唆,他也聽不懂啊!!”

鄭清儀冷笑道:“聽聽,終于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乳母算是明白了,這鄭清儀就是看她不慣!

想通了這些,她反倒不驚慌了。

屈膝福了一禮,冷然道:“奴婢只是個聘來的乳母,姨娘若不喜,大可直言告知!”

“小公子離了奴婢,自有更好的來。您實在犯不著這么作踐人!”

鄭清儀聽她話中編排自己刻薄,心底竄出火氣來:“一個奴婢也敢到我面前叫囂,娉婷,給我好好的教訓她!”

娉婷站著沒動,悄聲提醒道:“姨娘,她是府里請來的乳母,不是正經的奴婢。”也就是說,鄭清儀無權去打。

再者,乳母是個被人尊敬的行當。

小公子吃了她的奶水,榮養她一輩子都是應該的,如何能打?那還不被人戳脊梁骨?

鄭清儀聽了娉婷的話才知道自己是無權責打乳母的,不覺一愕。

片息回神,正好看到乳母嘴角掀起的嘲諷的笑,她登時有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火冒三丈道:“你給我滾,我的兒子絕不要你這種貨色來喂養。”

話到這個份兒上,乳母自是不會再留,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娉婷挽留不住,愁苦道:“姨娘何必與她置氣?”

“現在把人攆走,這一時半會可去哪里再找一位乳母來?小公子怎么辦?!”

鄭清儀趕走了老侯夫人的眼線,心中正暢快,聞言混不在意道:“堂堂侯府長孫,我就不信請不到一位滿意的乳母了!”

“你現在立刻去找王路,讓他去辦這件事情。”

不信老侯夫人,卻信王路?娉婷看著鄭清儀臉上的得意之色,只覺膈應惡心。

老侯夫人站在廊下,完整的聽了一出兒雞飛狗跳。

一個乳母罷了,就算不喜,客氣的送走就是,值得這般吵鬧?

到底是妓子,上不得臺面!

娉婷正要去找王路,迎面遇上了走進來的老侯夫人,忙止步福禮。

老侯夫人瞧見在鄭清儀懷里掙扎哭鬧的孩子,心中剛壓下去的怒意又重新翻騰起來。

這可是關乎候府興旺的福孫,金貴著呢,她就放任他這般哭?!

宋媽媽看老侯夫人面色難看,忙上前抱起孩子,一邊輕晃著哄,一邊哼著小曲兒,就見孩子漸漸平息了哭鬧,呼呼睡起來。

鄭清儀驚嘆宋媽媽哄孩子的本領:“你這唱的什么曲兒?他怎么一聽就不哭了?”

“就是隨便哼哼的。”宋媽媽笑道:“侯爺小時候哭鬧的時候,奴婢也是這么哼的,侯爺聽了也就睡了。”

鄭清儀只當宋媽媽這是不愿教她,她也拉不下臉去向一個奴婢求教。

幾不可聞的輕哼一聲,心中暗罵一句老虔婆。

老侯夫人看了會兒睡著的金孫,滿臉的滿足,讓娉婷抱著他去暖閣睡,叮囑道:“看顧著,別冷著了,也別讓棉被蓋住了口鼻。”

娉婷知道這孩子有多么寶貴,恭聲應下。

小心的將孩子接在懷里,悄步去了暖閣。

老侯夫人在榻邊坐下,看著鄭清儀道:“你表哥已經在昌樂坊住下了。”

鄭清儀有些意外。

她派了王路去打聽,王路一直沒給消息,她自然而然的認為表哥還沒到京城,卻原來已經住下了?!

暗罵王路誤事。

含笑道:“想來是表哥表嫂體念我才生產,不愿叫我操心,所以想等著安頓下來后再來探望我。”

老夫人點了點頭:“話雖是如此,但他們才入京,咱們合該盡盡地主之誼,照拂一二。”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楚元卿剛進京,必然事事艱難,他們若在此時相幫相助,楚元卿還能不感念在心?

“我已與侯爺商議好了,明日你便過去拜訪吧。”

鄭清儀笑意微頓。

她如今可還在月子里,這寒冬暴雪的就讓她出府去?!

轉念一想,他們都要去母留子了,又怎會顧忌她的身子?

她能活著,是因為老侯夫人和孟致沛忌憚表哥,鄭清儀覺得盡快的和表哥取得聯系不是壞事,遂點頭應下了:“妾身一切都聽老侯夫人的安排。”

老侯夫人看她乖順,面上浮現出些微的慈愛笑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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