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柒怕把他氣出個好歹,忙結束了嬉皮笑臉,正色道:“我今日來,是有事和您說的。”
皇上哼了哼,音調拔高不少:“你有事兒?我還有事呢!”說著朱筆拍在桌子上,皺眉端出嚴厲之色:“宋巳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朝廷命官,什么時候說打就能打了?你要不會管教人,就住在宮里,省的丟人現眼!”
“那是他該打!”劈頭蓋臉的一通罵,燕柒一點不在意,淡淡道:“百香做的太合心意了,我回去要賞他銀子的!”
皇上一巴掌拍在桌上,真有了幾分火氣:“胡鬧!”
“這話也是能隨便說的?真是縱的你無法無天了!”
燕柒知道這話說的有點兒放肆了,特別是在皇上不清楚事情始末的時候。
皇上說完看他不語,暗暗想,是話太重了嗎?
輕咳一聲道:“這件事情我會讓太子去處理的,你就安心養病吧。”
燕柒抬頭道:“我的事情為何交給太子?”
皇上眼一瞪,喝道:“你的事情是好好養病,其他的什么都別管!”
燕柒聽自己的事情被他“打包”扔給了太子,一時頗為無語:“您先批折子吧,等會兒太子和秦尚書就到。”
皇上想著他剛剛大放厥詞的樣子,皺眉道:“有些話當著我的面說也就是了,當著秦尚書就收斂點。”
那到底是秦明浩的準女婿!
燕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里卻道:等秦明浩知道了這件事情,若還能認同宋巳這個女婿,那算他狠!
等太子和秦明浩的功夫,王御醫先到了,當著皇上的面給燕柒診了脈,仔細的解釋了脈象正在慢慢變好,身體也強壯不少,藥劑也能逐步加重。
皇上聽完神色舒緩不少,難得的派了賞。
王御醫捧著賞銀,激動的面紅耳赤,話都說不利索了,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才退了下去。
燕柒一邊放著袖子,一邊道:“您不是要下棋?這會兒有空嗎?”
皇上沒說話,直接盤膝在炕桌前坐下了。
燕柒在他對面落座。
高得盛準備了棋盤,又擺了茶點。
棋局過半,太子和秦明浩先后到了。
燕柒見人齊了,要撂了棋子說正事,皇上道:“先下完了這局。”
太子看著棋子的走勢,笑道:“這局要平了吧?”
燕柒頗有自信的笑道:“不能。”
皇上呵呵笑兩聲,同樣自信道:“朕也覺得不能。”
太子笑意更濃,靜靜的觀棋。
一旁的秦明浩卻靜不下來,心底活像是燒了把火。
他知道燕柒今日要給說法!
但他沒想到的是,燕柒竟然要把這件事情攤在皇上面前說。
真真是卑鄙至極!
依他看來,燕柒此舉,定是為了尋求皇上的袒護!
若皇上開了金口,他自然不敢犟。
但心里這口惡氣到底出不來!
一局結束,皇上贏了。
燕柒端摩著棋盤,擰眉道:“這都能輸?”
皇上睨他一眼,呵呵笑兩聲。
神情仿佛在說,小子,你還嫩點。
幾人移步到了殿中,皇上一指燕柒道:“人都到了,你說吧。”
太子和秦明浩都把視線移到了燕柒身上。
燕柒一句廢話不說,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都知道萬花樓的云癡吧?”
殿中的人皆是一愕。
京中誰人會不知云癡啊!
不過,燕柒沒頭沒尾的說起云癡又是怎么個意思?
皇上聽到云癡這個名字,神色微沉,皺眉看向燕柒道:“你要說的是這件事情?”
燕柒道:“我要說的是百香打了宋副將的事情。”
秦明浩憋不住了,疑惑問道:“那公子為何提起云癡姑娘?”
燕柒道:“這件事情與她有關。”
秦明浩心下一跳。
這怎么可能呢?
他昨日細細的盤問過宋巳,宋巳對云癡一個字都沒提過,怎么會是為了她?
但皇上和太子都在,他聰明的沒有多說話,眼觀鼻鼻觀心的等著燕柒后面的話。
燕柒言行的漏洞越多,他就越有利!
燕柒道:“云癡她命不好,打從記事起就一個人,是個孤兒。后來輾轉流浪到了惠州的康民村,遇到了一個男子,二人定了親。”
“后來她這未婚夫去當了兵,自此杳無音信。”
“再后來,她這準婆母因著擔心兒子,患了病,死了。”
“家中無銀,云癡便賣了自己,給她這準婆母風光大葬了。”
這些事情皇上都是知道的。
當初燕柒剛收了云癡,他就讓人去調查了云癡的身世。
沒殺她,一部分是因燕柒的緣故,另一部分就是因為皇上覺得她是個難得的忠厚義氣的女子。
但是,皇上這會兒依舊沒鬧明白,燕柒在這殿上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么?
太子不知這些事情,乍一聽,暗暗的點了點頭。
秦明浩則鎖眉不語,繼續等后話。
燕柒逐一看過三人的神色,接著道:“云癡的未婚夫姓宋。”
秦明浩眼底一震,倏的抬頭看向燕柒。
正對上燕柒饒有興致的眼神,他脫口道:“這不可能!”
太子明白秦明浩為何這般斬釘截鐵,皺眉看向燕柒道:“宋巳他不是惠州人。”
燕柒笑了笑,疑惑道:“戶籍偽造,該給什么刑罰來著?”
秦明浩聽著燕柒刻意引導的話,冷笑一聲,沉聲開了口:“柒公子,您怎么就能證明宋巳他是云癡姑娘的未婚夫?又怎么證明他如今的戶籍是偽造的!”
燕柒看著秦明浩,淡淡一笑:“證明的事情不是該交給你們嗎?”說著攤攤手:“我這在朝中一無人脈,二無話語權,就是給了什么證明,你們也不信不是?”
秦明浩難得的語噎了!
“這些你聽誰說的?云癡?”太子是信得過燕柒的,但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讓他不得不懷疑,燕柒是被人利用了。
燕柒點頭:“昨日云癡在慶華街上看到他了。”
想起什么,眼底浮現些許的暖色,他搖頭感慨道:“京城距離惠州極近,宋巳回京,你們說,他可有回家鄉看過?又是否知道云癡為了厚葬他的母親,把自己賣了的事情?”
“沾親帶故,秦若丹要喚我一聲兄長。我對這妹妹雖是沒什么感情,但一個姑娘,嫁人還是要好好的選一選。”
“等到踏進火坑,一切都遲了。”
他說這話,誰都沒看。
負著手,神色極淡,低垂著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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