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嫁

第六二三章 為戒

如今的姜家大房像是軋在懸崖峭壁邊一塊滾石,稍稍吹一口氣,都能墜入深淵之中。

老夫人迫切的想要改善這個現狀,但卻不代表誰的招攬都會接受。

姜冼木卻不如老夫人這般冷靜了。

放眼望去,朝中還有幾個是愿意和他往來的?!

有姜霽在,太子根本不會正眼瞧他。

瑞王上次辦宴,唯他未請,也擺明了是不屑他這顆棋的。

湘王根本沒那個心思。

獨剩信王了...信王如今雖然形勢不利,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又能確保三五年以后的事情呢?!

而眼下正值信王孤立無援之時,急切的需要附庸者,所以屢次找他。

姜冼木非常享受這種被需求的感覺。

想著毫無出路的前程,他飄飄然的想,倒不如賭一把?

用過午膳,太子妃和萬夫人便離開了,燕兩儀懶洋洋的歪在竹搖椅里,昏昏欲睡。

姜零染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在她身上蓋了張毯子,留了廂竹和雷氓守著,而后帶著青玉去了前院。

姜霽正擺弄燕柒送來的弓箭。

姜零染拿起勾了下弦,蹙眉道:“怪沉的,哥哥拉得開嗎?”

姜霽“唔”了聲,嘗試著拉了下,滿弓。

他舒了口氣道:“確實是挺沉的。”

姜零染拿著桌上的白玉扳指套在手指上,晃蕩蕩的過大了,她摘了遞給姜霽。

姜霽套在手指上,大小正正好,暗道燕柒有心。

看姜霽拿著抹布擦弓箭,神情極其滿意。姜零染笑道:“哥哥是要用,還是要收在庫里?”

姜霽看她一眼,無奈道:“用。”

他可是怕了燕柒了。

不知怎么得知了他舍不得用那套生辰送的馬具,收在庫里的事情。

次日便又送來了十套來。

他現在若說舍不得用這弓箭,不知會不會再傳到燕柒的耳朵里,隔日送個十張八張的來。

姜零染聞言笑起來:“明日咱們去京郊轉轉吧?正好試試這張弓。”

姜霽點頭,想到什么又嘆了聲氣:“燕柒必然也是想去的。”

姜零染回想著先前他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時候,抿笑道:“哥哥如今倒是疼他。”

“疼他就是在疼你。”姜霽笑著取下扳指,放在木盒中,接著道:“他對你好,我就疼他。”

“他敢欺負你,我揍起人來也是不手軟的。”

“哥哥放心。”姜零染道:“他不會欺負我的。”

再有一個半月,便是他們成親的日子了。姜霽想到這件事情便心生惆悵,對她的話也懶得接。

京兆府,夏惲從刑部回來。

云喜的案子交到刑部復核,無誤后方可定下行刑日期。

如今再沒有比京兆府最想盡快結案的了。

故而自交上之日起,夏惲今日已經是第四次去問情況了。

賈六看夏惲神色不錯,笑了笑道:“定下了?”

“刑部也是一樣的心思,盡快。”夏惲點頭,喝了口茶道:“三日后菜市口斬首。”

賈六點了點頭,又道:“那大人是不是去姜家一趟?”

這件案子雖與姜家沒有關聯,但卻是最該得個說法的。

提及此事,夏惲臉上的笑意就全斂消了。

揉了揉眉心,沉郁道:“自然是要去的。”

夏惲在接人待物上還是挑不出錯的,賈六沒再多問這件事情,轉而道:“云喜整日在牢中嚎叫,說是姜零染害了孟致沛。”

“三日后,若她在刑場依舊這般言行,不知又要傳出多少風言碎語了。”

此事上,夏惲已是將姜家給得罪死了。

就算朝夕之間不能緩和,卻也不能繼續加深隔閡了。

賈六思忖著道:“是不是喂一碗藥?讓她行刑那日安靜一點?”

夏惲提到云喜就想到了瑞王做下的蠢事,一時恨得牙根做癢。

冷哼道:“若不是關注的人過多,本官宰了她的心都有!”

“多灌兩碗,讓她再也說不出瘋言瘋語來!”

賈六點頭稱是。

夏惲喘了兩口氣,情緒漸漸平復,與賈六說道:“上次去姜家府門口鬧事的那些個孟致沛的旁支全都以尋釁滋事罪,仗八十,徒刑一年。”

“此事倒是震懾了余下的人,一時全都做鳥獸散。”

“按照慣例,王侯家中無人繼承,便要充公。平肅侯府的宅子已經由禮部收了回去,我思忖著是不是把從云喜家中搜出的那些金銀充公,交到戶部去。如此也能在皇上面前挽回些形象。”

賈六心中暗道,那所剩不多的東西,皇上能看得上眼?

交與不交實沒什么差別。

但想到夏惲的心思,便未做言語上的打擊:“就按照大人的意思辦吧。”

另一邊,禮部的人拆下平肅侯府的匾額。

刻花厚墨的匾額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陣浮塵。

禮部的人視若雜木的踩在上面,給府門貼了封條,而后離開了。

威威赫赫近百年的侯府一朝沒了。

途經此處的人看到地上的匾額,無不唏噓。

也深以為戒。

此后定然謹言慎行,規束自我,免得落到與孟致沛一樣的結局!

到了傍晚,燕柒便讓人去隔壁請燕兩儀來,一起用過晚膳,說了會兒話便打發她去睡覺。

燕兩儀看了眼更漏,蹙眉道:“兄長這就困了嗎?”

燕柒遮嘴打了個哈欠,點頭道:“困了。”

燕兩儀點點頭:“可時間尚早,我還不困。”

“我再去今雪那里玩會,兄長先休息吧。”

燕柒聽言忙道:“她忙活一日了,必然是困倦的,你別去鬧她。”

燕兩儀屁股都抬起來了,聞言又坐了下去,噘嘴看著燕柒。

燕柒扶額道:“你今日乖乖的睡覺,明日我可以再留你住一日。”

“真的?”燕兩儀驚喜的瞪大了眼:“兄長說的是真的?”

燕柒被她的大嗓門震得耳朵痛,無奈失笑道:“自然是真的。”

燕兩儀撫掌笑道:“明日今雪要去京郊玩,這么說,我也能一起去了!”

“多謝兄長!”她笑著站起身,招呼著小光小樂道:“走走走,回去睡覺,養足精神,明日才能玩的爽快!”

燕柒不知道他們去京郊的事情。

若他未禁足,就能一起去了。

面對燕兩儀的喜不自勝,他遺憾的嘆了口氣。

隔壁,姜零染剛洗漱完從凈房里出來,看到燕柒坐在梳妝臺前,頓時笑了起來:“什么時候來的?”

燕柒從鏡子里看著她,笑道:“剛到。”

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手垂在身側,袖子沒遮掩住一抹金光。

姜零染看著他的手,疑惑道:“你手里拿了什么?”

燕柒把手背在身后,搖搖頭:“沒有啊!”

姜零染瞇了瞇眼。

沒想到他會瞞她。

一時心中萬分的好奇,走到他身前:“真沒有?”

她這一追問,燕柒便不好繼續否認了,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你頭發都沒擦干,我幫你擦頭發吧?”

姜零染挑挑眉:“好吧。”說著坐在了椅子上。

她這般,倒有種看破了一切,卻大度的不追問的味道在。

按著她的肩膀,燕柒俯身看著鏡中的她。

姜零染一邊把桌上的釵環放在首飾盒里,一邊撩著眼皮看他一眼:“不是要擦頭發?”

“你這些簪子做的太好看了。”燕柒道:“本不想給你的,沒想到被你看到了。”

姜零染沒聽明白:“什么?”

藏在背后的手舉在她眼前:“我自己做的,太粗糙了。”

他手里捏著一支鑲寶玉花金釵。

白玉雕刻的花片,中間綴著一塊圓形琉璃,而花片左右各有兩顆紅寶,一顆藍寶。

姜零染眨眼看了會兒,拿在手里,不確定道:“你做的?”

燕柒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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