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嫁

第六四四章 回汝州省親

皇上偏殿落座,燕辜卻不敢,站在一旁殷切的給皇上倒了杯茶。

皇上接著茶看他一眼,點點頭道:“氣色不錯,想來身上的傷都好了。”

燕辜聞言面露難過之色,彎膝跪在了皇上腳邊,垂首愧責道:“是兒臣不孝,給皇室抹黑,讓父皇丟臉。”

“兒臣萬死難辭其咎。”

從沒敢想過,有生之年皇上還會這般慈愛的與他交談。

燕辜覺得他想的是對的,皇上真的要重用他了!

也是,就瑞王那般瘋狗似的品行,能哄的過皇上一日,還能哄的過一輩子?皇上這就發現了他的優秀之處了!

皇上喝了口茶,對他這話未作點評:“起來吧。”

燕辜垂著的頭沒抬起,聲音依舊是愧責的:“謝父皇關懷,但兒臣跪一跪能舒服些。”

皇上擱下茶盞,垂眼看他一眼,而后又平靜的轉開眼,道:“有事情吩咐你。”

燕辜眼中精光乍現,又極快的收斂干凈。

抬起頭,雙眼幾乎要垂淚,看待皇上的目光感激又感動。

一邊撐手站起身,一邊恭敬道:“父皇請講,兒臣縱是粉身碎骨,也必然完成父皇的吩咐。”

皇上道:“你成親也有些日子了。”

“你媳婦還沒回門,這二月便是文安王的生辰,你便陪你媳婦回去一趟吧。”

燕辜愣了下。

他還以為皇上要吩咐他的是朝中之事,卻原來是要他陪黎錦回汝州。

極度失望之余,燕辜心中不由得震驚。

他和黎錦的事情不光彩,皇上能賜婚已經是寬慈恩厚了,沒想到還能準允回汝州省親、祝賀生辰?

難道是年紀越大,看到事情便越發的寬容了?

燕辜心中腹誹著,面上絲毫未有顯露,鄭而重之的謝恩。

謝恩的聲音才剛落,就聽皇上又道:“趁著這個機會,妥善的解決了他。”

“不要引發不必要的猜測!”

燕辜瞬間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他要殺了文安王!

難道是發現了什么?

這般想著,燕辜的膝蓋便有些軟,面色也霎時變得慘白。

瞪大的眼睛有些躲閃,吞咽著口水,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哽重的他一個字都吐不出。

皇上看著他,接著又道:“朕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燕辜目光發虛,泛著惶恐,看一眼皇上的臉忙就轉開了。

微垂著頭,音低且懼的道:“兒臣,遵旨。”

皇上點點頭:“朕等你的好消息。”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燕辜魂不守舍的走在出宮的路上。

皇上是否是知道了文安王所行之事?

而讓他帶黎錦回去省親,對于黎錦的去留,皇上又是個什么心思?

偏殿里的皇上的一番話猶如是驚雷擊身,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連多探問一句都沒能做到。

一陣冷風將他裹挾,燕辜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略有回神,看了眼四下,才發現是走錯了路,且他的斗篷落在了勤政殿。

剛剛出神不覺,這一回神便冷的入骨。

自是沒有膽子再回去取斗篷的,忙找到正確的路,緊步往宮門去。

黎錦得知要回去省親,開心的差點落淚。

都說女子要有個雄厚強硬的娘家,日子才能好過。

這些日子她內外受了多少的冷眼窩囊氣?能有這個機會回去,也好讓這些人記得,她背后是誰!

她想著,看了眼一旁神色郁郁的燕辜,心底泛起了冷意。

更能趁著這個機會,讓這個狗眼看人低的雜碎曉得她在汝州、在文安王心中的地位,讓他以后不敢小瞧于她!

不得不說,這個消息是這幾個月來最振奮人心的了。

黎錦深吸了口氣,壓下心緒,含笑端了杯熱茶放在了燕辜的手邊,溫聲道:“王爺神色不好,難道是不想隨我一起回去省親?”

燕辜聞言有些遲滯的搖頭,而后抬手撐額:“撲了冷風,頭沉的很。”

黎錦非常善解人意的走到了燕辜的背后,慢慢的幫他揉捏著太陽穴,輕聲道:“此次咱們回去,父王一定能幫咱們指一條沖破荊棘障礙的捷徑。”

“王爺盡可寬心。”

燕辜眼底有光閃現,尖銳極了。

他沒接話,只輕輕的拂開了黎錦的手:“我要回去躺一會兒。”

“需要帶什么東西回去孝敬文安王,你自己看著辦吧。”

驕傲如黎錦,哪里能甘心的伺候他?見狀忙乖巧應是,目送著他離開,才帶著人去庫房。

燕辜頭腦昏沉,倒頭就睡,一腳驚醒已是深夜。

他拂去額頭的冷汗,緩慢的喘著氣。

直到被寢都涼透了,也再未躺下。

船上第七日,遇了勁風,船只就近靠岸。

強烈的風吹得湖面泛著漣漪,船身也隨之輕微的搖晃。

到了午后,燕柒便撐不住了,嘔吐不止,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虛弱的站立不穩。

姜零染以為他是得了急病,嚇的不行,吩咐著百香去找大夫來。

隨船的大夫很快就到了,診了脈,道:“公子是暈船了。”

“暈船?”姜零染皺眉道:“他從不暈船的!”

認識這么久,她從未見他暈過船。

且上次從江南回京,一路上也未發生過暈船。

姜零染這一說,大夫也皺起了眉,重新又診了脈,可得出了結果依舊是暈船。

姜零染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卻未在反駁大夫的話。

看了眼榻上昏睡的人,輕聲問道:“除了暈船,可還有其他的癥狀?”

大夫搖頭。

姜零染道:“勞煩您給熬些緩解暈船的湯藥來。”

大夫稱著不敢,躬身退了出去。

姜零染問百香:“他一直都暈船?”

百香聽到大夫的話也還懵著,聞言搖頭:“屬下不知。”

姜零染道:“你出去吧。”

百香揖手稱是,頷首退了出去。

姜零染從溫水盆里擰了個熱帕子,慢慢的擦著他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而后摸著他的手冰涼,又讓廂竹準備了湯婆子。

睡夢中的燕柒覺著嘴里苦絲絲的,蹙眉睜開了眼。

瞧見榻邊姜零染一手湯碗,一手湯匙,眉頭蹙著,一臉的憂忡。

他看著,輕輕笑道:“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