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丹心里的念頭千回百轉,臉上卻故意做出一副昏昏沉沉、迷迷忽忽的表情,他輕輕地咳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很是痛苦地抬起手來,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下,順勢把手放在井小田的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心里十分佩服自己的表演,心想:原來我還有這么好的演技啊,從來沒發現,我居然還有當演員的潛質!
接著,便故意皺起眉頭,略帶嫌棄地說道:“你干什么呀,哭的這么厲害,鼻涕眼淚的,弄了我一臉。我又沒死,再說就是死了也沒你什么事啊,你又不是我媳婦。”
一句話噎得井小田半天沒語言,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才還擊道:“你會不會說話啊,不會說話就閉嘴,接著昏死過去好了。”
“哪那么多廢話啊,快些弄點吃的來,我怎么這么餓呢?”趙丹不想爭吵,轉移了話題。
接著四處張望了一下,突然拉住井小田有些慌亂地說道:“井姐,這是什么地方啊?我們怎么來到這里了?”
“啊,趙丹,你不記得怎么來這的嗎?”井小田一臉失望地問道,淚水隨即又泛上了眼眶。
海天一聽見他們的對話,臉突然就沉了下來,目光隨即陰摯起來。
他很清楚,井小田天真無邪,性情耿直,可是,趙丹卻不是個善茬兒,有腦子,有心計,還狠!
困在囚車中那么多天,愣是不說話,不討饒,對別人狠,并不是真的狠,對自己狠,那才是真的狠。對自己都毫不容情,對別人還在話下嘛!
可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做大事就要有容人之量,再烈的馬,也有馴服它的人!井小田就是趙丹的軟肋,井小田一出現,他不是就開口了嗎?
海天一想到這里,臉上果斷地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輕輕地向手下人招了下手,那人立即上前一步,將一把手槍伸到趙丹的面前,問道:“這是什么?”
趙丹看見為槍,當即一臉喜色地叫了起來:“這是我的槍啊,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對了,我想起來,你就是當時用棍子砸我腦袋的家伙。”
說著,伸手就要把槍拿過來,那人嚇得一閃,急忙把槍收了起來。
海天一見趙丹不再裝瘋賣傻,心里更有了幾分把握,他沖著井小田淡淡一笑,開口道:“井姑娘,大帳中已經備下酒肉,我們還是到帳中邊吃邊聊吧。把這位趙公子也帶上,我們還有好些個事情需要商量呢。”
“好啊,好啊,謝謝王爺。”井小田受寵若驚,連聲道謝。
心中卻也慢慢醒悟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海天一設的局,目的不過是想利用她來收服趙丹,自己還真是傻得可以呀,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真是糊涂透頂啊,怪不得當初趙丹擺出一副不認識的表情來。
這心狠手辣的海天一,若是不想讓趙丹活,那還不像攆死一個螞蟻似的,可是他竟然一直留著他,還特意派海蘭把自己弄來,可見根本就是不想殺他,想來,趙丹早就看透了,所以,才硬扛著一言不發。
可惜,自己剛剛沒看透這些,糊里糊涂地做了擔保,著了海天一的道兒,也不知趙丹是怎么想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井小田只能和包阿彩一左一右地攙著趙丹向大帳走去。
大帳里的陳設野性又奢華,一襲華美的虎皮大椅,正對著大帳的入口,森然威嚴。
虎皮大椅的斜上方,有一根耀眼的金色橫梁,上面整整齊齊地站立著幾只金色大雕,大雕一動不動,卻目光炯炯,像真的一樣。
井小田心中不由暗贊:“看人家這標本做的,跟真的一樣,這技術只怕比現代標本制作師都好!”
虎皮大椅的后面,是一張很大的羊皮燙畫,上面是一個很逼真的人物肖像,看起來與海天一有幾分神似。
人物肖像下面,是一個武器架,上面橫放著一把做工精美的金刀。
大帳周圍的壁上,錯落有致地掛著一些白森森的動物頭骨,有帶著銳利牙齒的虎頭、狼頭,也有帶著長角的羚羊頭。
帳內的紅漆小桌上,則擺放著精美光潤的玉石和貴氣厚重的金飾。
海天一剛剛在虎皮大椅上坐下,便吩咐一聲:“上酒。”
就見帳外迅速進來一隊人,井然有序地分別在海天一、趙丹和井小田的面前擺好了紅漆小方桌,接著又放上了銀盤、銀碗、銀筷、銀杯和一把鋒利的小刀。
隨后一只飄著濃香的烤全羊,被放到了大帳的中央,趙丹和井小田的餐桌上也擺上了奶酪、奶皮、奶嚼口、炒米、奶茶等物。
井小田聞著醇厚的奶香,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但是她卻不敢妄動。
就算是有點愣、有點二,那也不過是因為心大、性格爽直,凡事不喜歡動腦罷了。
井小田若是用起心來,那也是極聰明滴!
譬如此刻,井小田就早已意識到,這么大的帳子里,只有海天一、趙丹和自己這三個人,那可就不是吃頓飯那么簡單的事情了,這簡直就是鴻門宴,弄不好就會有人掉腦袋。
所以,她也學著趙丹,一語不發,做起了悶嘴葫蘆。
有時候,不說比說更有份量,所以古語有云:沉默是金,雄辯是銀!
此時,海蘭已經將烤羊肉切好,分別端到了海天一與趙丹和井小田的面前,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偌大的帳子里只有他們三個人,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井小田正不知如何是好,海蘭忽然端著一盤肥瘦相間、肉色鮮潤、規規矩矩切成了長條的牛肉進來。井小田一見,不由得暗自想道:天哪,難道說這海天一頓頓吃生肉嗎?
雖然不敢直盯盯去看,卻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不斷瞟過去,只見海天一用刀尖挑起一條肉,在身前一立,一只金雕刷地飛過來,居然沒有一點聲息,銜起那塊肉以后,才微微振了一下翅,回到那根金色橫梁上。
不是吧?那根橫梁上的一排金雕,居然都是活的!如此井然有序、一動不動,顯然是訓練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