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在上

第二十七章 太敏感了

第二十七章太敏感了

第一個逮捕蕭呈津的是顧君瑋,這么說,是顧君瑋把蕭呈津放了后,刑部的人才又逮捕他的?

可是這樣的話,不是明擺著和顧君瑋對著干嗎?

看蘇云現出沉思的表情,顧君瑋嘴角微揚,眼簾微垂,道:“那天程英跟我報告了這件事后,我便叫人立刻把在醉宵閣附近的可疑人物抓了起來,其中便有蕭呈津。

后來我去現場勘探,發現火最早是從廚房的柴房開始燒起來的,本來柴房與主樓有一段距離,如柴房起火,除非那天剛好刮西北方向的風,否則火勢很難蔓延到主樓,然而,當我走進柴房時,聞到了里面有很濃郁的酒味。”

蘇云立刻想到了犯人的手法,蹙了蹙眉道:“他把酒倒在地上做引子,把火引到了醉宵閣的主樓?”

顧君瑋鳳眸微動,面上綻開贊賞的笑意,道:“而且在大火過后酒味依然如此濃郁,證明犯人往地上撒了不少酒。然而,蕭呈津不能喝酒,只是喝下少量的酒便會引起皮膚瘙癢、頸部皮膚潮紅、心率加快等癥狀。

雖然他當時可能只是把酒倒在了地上,但如此大量的酒撒在周圍,也會通過眼耳口鼻等進入人體,我當時知道情況后,便命人模擬了一下案發現場,蕭呈津果然發病了。而他被我的人逮捕的時候,身體狀況很正常,醉宵閣起火的時候是寅時,抓到蕭呈津的時候是辰時,中間只隔了兩個時辰,若他發病,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全恢復正常。”

原來蕭呈津有嚴重的酒精過敏!

蘇云想了想,問:“若是如此,刑部的人怎會一口認定蕭呈津是犯人?”

顧君瑋不禁暗嘆,這女子總是能一下子便指出最關鍵的地方。他平時在軍營待慣了,身邊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是第一次和一個女子正兒八經地討論事情,感覺卻比他跟一些男子討論還要暢快。

似乎嘆息了一聲,顧君瑋開口,“因在著火那一晚,蕭呈津一整夜都在醉宵閣附近徘徊,醉宵閣是上京最大的酒樓,往往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是以自己配有護衛,一整晚都有人當值,那天當值的人便說,他看到過蕭呈津好幾回。

而對蕭呈津進行審問時,他也直言確是來醉宵閣找人報仇的,但他不會做出傷害無辜的行為。但無論如何逼問,他也不愿意說是因什么事找何人報仇,若不是發現他對酒有如此反應,不得不說他嫌疑確實最大。這一點我也與安侍郎說過,他卻說……”

鳳眸微閃,顧君瑋略帶嘲諷地道:“他不可以自己放火,卻可以找人放火。”

蘇云聽著聽著,卻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

無論如何,刑部在審理案子上也是專業的,現在卻只因為一些無法成為決定性證據的線索和一個還沒被證實的猜測,便直言蕭呈津是犯人,還把人扣著不放,總覺得這態度,也太兒戲了點,有種……急著結案的感覺。

便是要與顧君瑋對著干,也不是這樣來的,若真是因為他們讓一個無辜之人獲了罪,往后被發現,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蘇云心里隱隱有種猜測,她看了看顧君瑋,卻正好對上顧君瑋抬起來的眉眼,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一直知道顧君瑋長得好看,且有著一雙對于男子來說過于漂亮的丹鳳眼,那是遺傳自他的母親崔氏。可因為顧君瑋本身作為軍人所特有的硬朗氣質,和他穩重深沉的性格,往往讓人下意識地忽略了他這雙眼睛。

可此時乍一看,蘇云才發現,那雙鳳眸配上他幽深如漩渦的眼神,竟演化出了一種別樣的驚心動魄。

不自覺地垂了垂眼眸,蘇云道:“不知道顧大郎君對刑部這樣的做法,是何想法?”

顧君瑋微微挑眉,淡淡一笑道:“看來,你是有了什么看法。”

蘇云定了定神,才抬眸看著他,道:“我覺得,對方在拖延時間。”

說著,微微沉吟,又道:“不,更準確的說法是,對方在轉移視線。”

顧君瑋饒有興味地看著她,道:“哦,愿聞其詳。”

“對方故意從你先前放走的那批人中,逮捕了一個最有可能犯罪的嫌疑人二次審問,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可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依然認定對方是犯人,就很不妥了。”

蘇云慢慢地說著自己的推斷,眼簾微垂,兩手交疊置于膝上,左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右手的虎口位置,這是她思考時的慣常動作。

“這更像是一種挑釁行為,你說他不可能是犯人,我就偏說他是犯人,有本事你便來證明他不是。一不小心,所有人的焦點都會集中在這個蕭呈津身上,而忽視了對其他線索的追尋。對方這樣做,更像是為了做某件事,而轉移顧大郎君的視線。”

顧君瑋深深地看了看面前的女子,道:“那你覺得,他們是為了做什么事?”

聞言,蘇云微微一愣,抬眸看了看面前的男子。

雖依然是帶著淺淡笑意的表情,但蘇云確認自己沒有感覺錯,那雙眸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變得深沉難辨,剛剛那句話中,含著若隱若現的試探。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踏進了某個危險的三角地帶,想起蘇娘說王家之所以和顧家不對頭,是因為顧君瑋的姑姑,也就是如今身為宮中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生下的二皇子,比身為皇后的王家女兒生下的太子優秀太多,因此王家一向忌憚二皇子,連帶著他背后戰功累累的顧家,也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蘇云心里微微一打鼓,直覺這件事和朝廷中的權力之爭有關,又想到顧君瑋堂堂的沙場戰神突然被調回上京,做了個查案追兇的大理寺卿,突然便明白了什么。

迎向顧君瑋沉黑如墨的雙眸,蘇云壓下微亂的心緒,淡淡一笑,“我雖可以通過分析一個人的言行窺探他的心理,卻又不是那在路邊擺攤的神算子,什么都能算出來。”

她知他的忌諱,也不想被卷入這種一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的事情中,自古以來,涉及到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無不是血流成河,尸首遍野。

她現在對顧君瑋的心態,即是互利互惠,也帶著一點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時的依賴,兩人相處時的度,還是要把握好的。

顧君瑋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地,彎了彎嘴角,搖了搖頭,嘆息般地道:“也太敏感了點。”

蘇云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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