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禁忌區域
第六十三章禁忌區域
蘇云是為了六娘和小萍而來。
暫且不論王十九郎還糟蹋了多少個女子,與這個案子直接關聯的便是六娘和小萍,蘇云擔心站在刑部后方的王家,會為了掩蓋王十九郎的罪行,對她們下手。
先前他們能不動用絲毫刑罰逼得蕭呈津認罪,很有可能便是用了六娘的事來威脅他,否則那樣一個心思正直淳樸的漢子,即便真的對他施以酷刑,也很難想象他會把不屬于自己的罪行認下,這便說明了,王家很有可能知道六娘是被王十九郎糟蹋過的女子中的其中一個。
在現代,會有相應的法律來保護這些有生命威脅的證人,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美國聯邦政府的證人保護計劃了,只是蘇云不知道,這里有沒有相應的律法。
蘇云說完,便見顧君瑋鳳眸微動,嘴角的笑容涼薄而犀利,不由得心里一緊,便見他看了自己一眼,眼眸中的涼意似乎消散了一些,溫聲道:“你顧慮得不錯,早上我派去跟蹤小萍的人,才攔截了一波對小萍的追殺。”
蘇云眉頭緊皺,就聽他繼續道:“不過王相一向會審時度勢,他在知道我已派人護著小萍,而六娘這邊,大抵是之前千嬌閣的人一直有暗中護著她,又知道我從寧王殿下處借兵要去追捕真正的犯人,便知道大勢已去,方才他已連夜進京,估摸著是找圣上哭訴去了。”
蘇云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問:“難不成他主動找圣上坦白這件事,王十九郎犯下的那些罪孽便可以一筆勾銷?”
話剛出口,蘇云便暗暗后悔,她凡事都下意識追根究底的毛病又來了,在自己兒子犯下那等罪孽,王相都敢直奔圣上面前求一個坦白從寬來看,他定是有自保的籌碼。
只是這籌碼,定是與那朝堂上的暗潮洶涌,權力相爭有關,她打定主意不踏進這個禁忌的區域,卻是一時沒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便感覺李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輕呵一聲,道:“那老狐貍精得很,慣會用金蟬脫殼的戲碼,只要把他那庶子的罪責往下面的人身上一推,再跟圣上哭幾聲可憐,說幾句兒子做的那些事他完全不知情,他頂多落得個養不教的罪名,回家思過個幾日罷了。”
蘇云一聽,再細細一尋思,便明白了,從她為王十九郎做出的犯罪心理畫像來看,他做這種糟蹋女子的惡事定不止一天兩天了,受害者也定不止六娘和小萍,而他之所以做了那些事還能一直逍遙至今,定是有人在后面保他。
而這些事,不管王相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兒子犯下的罪行毫不知情,也不可能是他自己親自出面去做的,定是由他手下的人,或是依附于他的勢力出手。
因此他現在裝做一個才知道自家孩子犯下的錯事,羞愧難當地跑去圣上面前謝罪的父親,完全沒毛病,頂多是損失一些自己的勢力,再如李顯說的,擔上一個“養不教”的罪名罷了!
可是,事情也絕不可能這么簡單,只要稍微想想,能在天子腳下把王十九郎長久以來的罪行死死掩蓋住,那勢力該牽涉得多廣!
至少刑部、大理寺和上京衙門這三個直接與上京治安管理相關的部門,都逃不脫這個勢力圈子了。
這樣想想,簡直讓人不寒而栗,對方不過是一個宰相,在上京這個國家權力中心,竟掌握了如此廣的勢力,簡直說一手遮天都不為過!這是經典的權相把持朝政的戲碼啊!
如果她沒有料錯,這一晚過后,上京的朝廷必會進行一次換血。
也難怪王相明知道對手是顧君瑋,也死活要插手這件案子了,不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愿意走棄子這步棋。
再往深了去想,即便他可以把鍋都往自己下面的人那里推,也難保圣上就不會為難他,畢竟再怎么說,若王十九郎不是他兒子,那些人也不會不辨黑白地保他,很有可能,王相手中還捏有某些,圣上絕對會對他網開一面的籌碼。
雖然越想越心驚,蘇云面上卻只是淡淡的,只“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
顧君瑋看著蘇云微閃的眼神,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想嘆氣,還隱隱有一種揉揉她腦袋的沖動,手指微微動了動,終是忍了下來,對她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自是不用擔心王家的人會再做出什么來,他們現在,比任何人都害怕這件事再起波瀾。”
蘇云抬眸看了看顧君瑋含著淡淡笑意的鳳眸,心里無端別扭,總覺得自己似乎又被他看穿了,忍不住抿了抿唇,又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后借口自己累,先到馬車上歇著了。
看著女子頭也不回地離去的背影,李顯搖搖頭,好笑地道:“你這妻不得了,看著一臉通透,卻偏偏什么都不說,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樣,真真讓人心傷,我們就這么招她的嫌?”
只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多少罷了。
顧君瑋把手里的經書放回置物架上,淡淡一笑道:“這是她的弱點,能輕易看透身旁的人,卻也很容易被人看透。”
李顯微微挑眉,惡劣地笑了,“哦,你看著倒是很有經驗的樣子,那你該是也看出來了吧,你家那位,對你可沒有半點那方面的心思,說不準一旦讓她知曉了你的心思,也會如今日一般避之惟恐不及。”
顧君瑋的身子微微一僵,心里升騰起一絲懊惱和被戳中傷疤的郁悶,鳳眸沉沉地看著笑得欠扁的某人,直看得他笑不出來了,舉起雙手投降,才暗嘆一口氣,淡淡道:“來日方長。”
反正,他認定的人,總不會讓她逃了去便是。
雖然難得看到自家表弟吃癟的樣子,但李顯認為自己身為一個好表哥,也不好一直往表弟傷口上撒鹽,遂雙手抱胸,閉上眼閑適地靠在后面的架子上,嘴角微勾,主動轉移了話題,“說起來那老狐貍最近也真夠倒霉的,還沒給自己那個庶子擦完屁股,又出事了,免了我特意去找他麻煩,許是他這些年過于囂張,老天也看不下去了。雖說那幾個人是他一手弄進上京的,但人死在上京,少不得要你大理寺出面,我略略打探了一下,那案子古怪詭譎得很,你或許可以與你家那位說說,看看她能看出些什么來。”
顧君瑋斜眼看了看他,嘴角微揚起一個不帶什么情緒的弧度,淡聲道:“我不會與她說這件事,你也不要到她面前說些有的沒的。”
語氣雖頗是淡然,但透露出來的意思分明是不容反駁。
李顯張開一邊的眼睛看了看身旁的人,無聲地笑了笑。
男人啊,都是如此,一旦心里有了某個女子,就會想把她牢牢護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下,免她憂慮,免她顛沛流離。
但那個女子是不是會領情,便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