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楚山寇第一百二十四章全軍而上第一卷楚山寇第一百二十四章全軍而上←→:最新網址:mayiwxw
指揮大帳中,除了王稟、鄧珪、徐武江、徐心庵、徐武坤、唐盤等人外,還有幾名都保、耆戶長作為地方勢力的鄉議代表,負責押運糧秣以及修壘挖壕等事,在鄧珪手下聽用。
巡檢司是當世最基層的小衙門,平時就兩三名書吏聽用,這時候就算晉龍泉、唐天德都被打發去做后勤工作,也遠遠忙不過來,需要從地方借調能任事的人手。
徐武富本身就是州吏,他留在桐柏山里不去泌陽城,即便無法插手淮源鄉營的指揮權,但帶著徐恒、徐武磧、徐忻等人在鄧珪手下聽用,參與東線戰事的決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知州、陳實給淮源的函文里,也明確提及這點,鄧珪當然不能將徐武富踢到一旁去;徐武富這些天來甚至就以知州陳實差遣自居,還頗能籠絡人心。
徐武富現在擺出來的態度就是,雖然徐氏族兵暫時不聽他的,但徐氏族兵打下來的剿匪戰績,該是他的,誰他娘都別想從他嘴邊奪走。
這時候徐武富、徐恒、徐武磧三人也都在指揮帳里,站在角落里朝徐懷冷眼打量。
徐懷往大帳里眾人臉上看去:
徐心庵、唐盤他們還是振奮,認定眼前是攻奪黃橋寨的良機;王稟雖然為陳實的輕率苦惱,但他真正不希望陳實與州兵出什么事以致唐州形勢大壞;而鄧珪、徐武江他們至少不會公然違背陳實的命令。
徐恒肚子太淺,嫉恨都直接寫臉上,實在沒什么看頭;徐武磧的神情冷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此時的徐武富臉色卻是陰晦,瞥望過來的眼神,給人毒蛇盯視一般的微微驚悸感,琢磨不透他心里的深淺,當真是看到眼下形勢大好,寸步不離的貼緊著鄧珪想多一杯羹嗎?
徐懷心里輕輕一嘆,知道不管他擔憂什么,該來的總歸要來,重新轉回頭低聲問徐心庵:“我們準備先打哪座賊寨?”
陳子簫親自趕到黃橋坐鎮,除了黃橋靠里側的主寨外,還在外面扎下三座營寨,將黃橋寨以西的腹心之地牽牽保護住。
“那肯定是先打賊軍西小寨啊,”徐心庵振奮的說道,“郭君判、潘成虎、周添三人合并一營駐守西小寨,戰斗力最強,也多次從側翼作為機動兵馬殺出,牽制我們在其他方向上發起的攻勢。現在可以初步判斷他們至少從西小寨暗中抽走三分之二的精銳,而賊軍在最容易進攻的賊軍前寨,很可能還會暗中加強兵力,防備我們偷營……”
“怎么樣,這次還由你率先登營第一個殺入西小寨,多斬頭顱換賞錢?”鄧珪站起來笑盈盈問道。
淮源鄉營及巡檢司武卒擴編到近兩千人,單純從戰斗力上說,徐氏族兵還是絕對的主力。
而要不要用以及怎么用徐懷,鄧珪都知道這得遵從王稟、徐武江以及幕后猶未曾露面的夜叉狐等人的意志,但他個人還是希望徐懷能披掛上陣的。
太他娘兇猛了。
上陣殺敵有如惡虎撲食,單純從氣勢上就能重創當面賊軍的士氣。
這是其他同級數武將都難以相匹敵的。
徐懷沒有急著回答鄧珪的問題,而是盯著沙盤的賊軍防寨分布細看。
賊軍前寨距離這邊最近,位于走馬道的北側,依山而立;西小寨實際在其前寨的西南方向,屏護前寨側翼的同時,還堵住南面的一個山坳缺口。
黃橋寨主寨位于前寨與西小寨更里側一些,距離較深;在布局上形成前寨、西小寨拱衛主寨的格局。
賊軍同時還在后方扎下一座營寨,以承接從西面過來的援兵及糧秣。
賊軍攻下十八里塢之后,著意整合,兵馬沒有再無節制的擴張,但即便經過玉山驛之敗,賊軍還維持有六七千人規模。
當然,匪亂這么久,大家也都知道不需要單純從數量上權衡賊軍的強弱,較為有戰斗力的賊軍,主要就是陳子簫、高祥忠、仲長卿三部人馬。
這里面猶以陳子簫部戰斗力最強,兵甲也要遠遠好過其他賊軍。
徐懷以最壞的打算計,賊軍使高祥忠、仲長卿兩部通力合作,便能吃下陳實所率的州兵,陳子簫所部真正的精銳兵力實際并沒有從黃橋寨調走,就等著他們迎頭撞上去,那陳子簫會如何在這幾個寨子暗中調整兵力?
賊軍真要在西小寨暗藏精銳,其前寨也必然會暗伏重兵,以便淮源兵馬在西小寨前的攻勢受阻后,從側翼發動進攻;而淮源兵馬選擇前寨作為進攻的重點,那賊軍必然就會以西小寨的伏兵作為側翼奇兵。
雖說黃橋主寨距離戰場較遠,反而有可能是最空虛的,但他們想要從形成拱衛之勢的前寨、西小寨中間穿插過去,直接進攻黃橋主寨,兩邊的側翼都會暴露出來。
淮源鄉營不能按兵不動,但在不得不主動發起攻勢的情況下,無論選擇哪座敵寨進攻,一旦進攻的勢頭被遏制住,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事情就會大條。
淮源鄉營畢竟不是真正的百戰精銳,作戰韌性不可能有多強,攻守之勢意外發生扭轉,士氣及作戰意志都會遭受打擊,從而使戰局全面崩潰。
這是所有的新編兵馬,甚至可以說是烏合之眾最為顯著的特點。
而對這樣的對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挫其銳氣。
一定要打,也一定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那就只能選擇敵軍最預料不到的方式發起進攻。
“既然料定賊軍已將多數精兵調走,王相公、鄧郎君一次才安排五百兵馬去打西小寨,也太小家子氣了……”徐懷直搖頭道。
徐懷從來不參與具體的軍議、鄉議,鄧珪即便現在識得他不傻不癡,但也不會覺得他對王稟與諸多人共同商議的進攻方案,能提出什么改進意見來,有點不愿意搭他的話。
王稟卻微微蹙著眉頭,說道:“西小寨據險而建,僅兩面可以接戰,又不到三百步見方,賊寇里面駐守三百余兵馬,我們一次安排五百兵馬,分作四隊輪番進攻,同時在西小寨與前寨的東南側還會安排五百兵馬備守側翼,怎么看都不能算小家子氣啊——再多的兵馬,西小寨前也鋪展不開啊……”
“一座敵營前鋪不開兵力,那就全打!”徐懷很光棍的說道,伸手在沙盤上將進兵的標識擺出來,直接指小寨、前寨、黃橋寨以及后寨四個方向。
鄭恢、陳子簫等人刻意掩藏,他們很難看出這幾座敵寨之間的虛實,但徐懷可以將項上頭顱押上去,賭賊軍在這幾座敵寨之間一定有虛有實。
從總的兵力以及戰斗力,淮源鄉營比黃橋寨一帶的賊軍只強不弱。
要打就直接攤出所有的底牌開打,不作一絲的保留。
不要一座敵寨一座敵寨的去試探虛實,而是同時出兵進攻四座敵寨,令其虛實無法遁形。
這時候就是賭是他們先攻陷其中一座防御空虛的敵寨,重創賊軍的士氣,還是他們這邊有哪路兵馬先被賊軍打潰掉。
唯有這么打,他們才能更占優勢。
畢竟是他們先主動發動攻勢,賊軍守于寨中,想要快速打反擊,兵馬還要拉出營寨才行;要是他們這邊有針對性的,在進攻時用戰械堵其寨門,優勢將更明顯。
鄧珪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哪需要這么急?”
“莽貨便是莽貨,拿著刀槍聽候調遣便是,還真以為自己能上得了席面啊!”徐恒遠遠站在一旁,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
王稟站在沙盤前挺直腰脊,冷眼朝徐恒、徐武富那邊打量過去,跟鄧珪說道:“請鄧郎君著無關人等都先離開!”
要是鄧珪這時候出聲將徐武富等人趕出去,徐武富或許還自恃州吏身份,將陳實抬出來壓鄧珪一頭,但王稟說這話,他能站出來說王稟已被官家(皇上)削職為民,沒資格對他指手劃腳?
就算陳實在這里,挨上王稟一頓訓斥,想翻臉之前還得考慮考慮這事倘若最終鬧到官家(皇上)面前,對他是有利還是有弊呢。
“請徐郎君暫且移步!”鄧珪朝徐武富拱拱手,請他們暫且退避。
“……”徐武富知道沒有資格在王稟面前甩臉色,卻也沒有遷怒長子徐恒亂說話,只是臉色陰沉而狐疑的掃了徐懷、王稟兩眼,便先往大帳外走去。
徐恒還是畏懼王稟、鄧珪的,羞憤的與徐武磧一同往外走去。
其他自知沒有資格在王稟面前說上話的人,也都乖乖的走開。
“不是真要一擁而上,同時攻打四座敵寨吧?”待徐武富等人離開,鄧珪才驚訝的問王稟。
他可以說徐懷的想法荒謬,但他不可能無視王稟的最終意見。
王稟站在沙盤前挺直腰脊,說道:“徐懷既然說全打,那就全打吧!”最新網址:mayiwxw←→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