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傷疤
在清風雅苑的日子要自在的多,沒有東辰皇宮那么壓抑,不用每天擔心那么多雙眼睛,七生便可以更加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這日七生和藥女在林間散步,七生突然問:“藥女,你臉上的疤,有沒有什么法子可以恢復?”
藥女下意識的忙用手捂了一下臉頰,低著頭,眼神回避。
七生輕輕抓住藥女的手移開,細細看著她臉上的疤,傷疤很深,像一條毛毛蟲劃過藥女的臉頰,其實若不是那道疤和受了傷的眼睛,藥女原本的樣子應該很漂亮。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好看的容貌對于獨角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這樣挺好的。”藥女道,傾城之貌對于普通女孩子而言也許是資本,可對于獨角而言卻意味著罪孽。
“這世上真的沒有什么法子能夠讓傷口迅速愈合,并且不留下疤痕么?”七生問道。
“如果疤痕比較淺,在傷口愈合期內涂上沐顏膏是不會烙下疤痕的。只是像我這般,傷口這么深,且又過了這么多年,早就落了血痂,若是想完全消除疤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藥女搖搖頭苦笑道。
藥女雖嘴上說不介意,可哪個女孩不愛美呢,盡管她不想承認,但被毀的容貌讓她自卑,是不爭的事實。
“藥女,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圖拉。”七生道,這也是最初七生想將藥女留在身邊的原因,有些事情若是圖拉知道了,他定不會同意。
“嗯!”藥女點了點頭。
七生從頭上取下發簪,毫不猶豫的在自己的掌心劃了一道,瞬間鮮血淋漓。
“你這是做什么?”藥女沒想到七生會突然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有些慌亂。
“你看,這傷可會落疤?”七生皺了皺眉頭,額頭布了一層汗,將受傷的手伸到藥女面前。
藥女立即握住她的手腕,從口袋里拿出藥粉道:“我先給你止血,有什么事我們回去說。”
七生卻將手抽了回來,繼續問:“你先回答我,這傷口可會落疤?”
藥女有些氣惱,她不明白七生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但見七生如此執拗便只能先回答她的問題:“你這傷口太深了,骨頭都露出來了,即便用了沐顏膏也不可能毫無痕跡。現在不是疤痕的問題,你、你下手太重了,我得先看看你是不是傷到了筋,若是筋斷了,你的手就廢了。”
這也是藥女如此焦急的原因,實在不明白,好端端的,這玉兒怎么就自殘了,太不愛惜自己了。
“如果我說這傷疤就算我放任不管,最多明天這個時候就會愈合,再過三日便會恢復如初,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你可會相信?”七生道。
事實上也確實如同七生說言,七生堅持不用任何藥物,結果這傷口竟然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愈合,過了一夜后,那傷口迅速凝結成淺淡的疤,又過一日,疤痕竟全無蹤跡,好若她從未受過傷一般。
若不是藥女親眼所見,她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世間竟會有這樣體質的人,這已經不屬于她能解釋的范疇了。
“我曾經用我的血滴在了圖拉的傷口上,第二日他的傷痕便痊愈,而且毫無痕跡。也就是說,我的血,不僅可以在我身上奏效,用在別人身上也是可以……救人的,對么?”七生問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聲音甚至在發顫。
“我不知道,我以前從未見到過像你這樣體質異于常人的人,所以我現在也無法給出答案。”藥女如實道。
“我的血,你可以用它做實驗,我想知道,我的血究竟可以發揮多大的功效,又或者……能否好好被利用,制成可以救人的藥丸。”七生道。
“你瘋了!”藥女的聲音陡然提升,臉色慘白,萬沒想到玉兒竟然想用自己的血做成藥丸。
這簡直太殘忍了,她是和自己有仇么?
七生卻顯得很平靜,這也是她一開始想避開圖拉單獨見藥女的最主要原因。
當初若非仙門圣人提點,她從未意識到原來她的自我修復能力竟有這么強。
以前……以前有爹爹和塔骨護著,即便常年在迷障林生活,但她很少受傷。
后來她的傷太多了,大大小小,新的舊的,對她而言每多活一天能都是奢侈,更是無暇顧及會不會留疤的問題。
直到,她大膽將自己的血滴到圖拉的手腕上,次日圖拉的傷口便神奇恢復如初,她才確認,她的血對別人也是有效用的。
七生無法對自己的血做出科學解釋,因為她存在本身就是不科學的。
但至少有一點幾乎是可以確認的,因為她的血異于常人,才會在經歷了那么多的生死磨難后,依然可以活下來。
她以前一直以為的僥幸,原來皆是有原由的。
“你有失去過親人么?”七生問,神情平靜到透著寒意。
藥女明白她定是想起至親了,救獨會里最不缺的便是孤兒,雖然不知玉兒公主的真實身份,但是圖拉大人說過,她是獨角。
“我阿娘,爹爹,爺爺,還有村落里上上下下幾百人,一夜之間被屠,我怎會不知失去親人是怎樣的鉆心刺骨之痛。”藥女道。
“若你有機會可以救他們呢?你會不會救?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哪怕流干自己的血。”七生抬頭看著藥女,神情肅然。
“兩年前,我親眼看著我爹爹在我面前逝去,他受了很重的傷,不停的流血。我一直不停的對他說,我可以救他,我一定可以救他。即便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也不知為什么,我就是堅信自己一定能想到辦法把爹爹救回來……可最終,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七生低著頭道,神情有些麻木。
“直到我發現我的血可以愈合圖拉的傷口,我才發現……”七生突然抬頭看著藥女,滿是淚水的臉上突然閃過苦澀的笑,透著刺人心脾的寒意。
“其實當時……當時我真的可以救他!我爹爹,他本是可以活下來的!”說不清那是什么表情,是自責,是內疚,又或者是被老天耍弄了的諷刺和絕望。